借著院門兩側頂端的燈光,他很輕微地皺了下眉,“抱歉。”


    沈芷顏一怔,嘴唇翕動道,“……也不完全是你的問題。”


    是她沒看路。


    靳聿行看著她,神色微斂,“順路接你。”


    沈芷顏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靳聿行是在回答她之前問的問題。她怔忡幾秒,不確定地問,“宜然讓你接我的?”


    靳聿行點了下頭。


    章宜然和沈芷顏很熟,知道她怕黑。靳聿行嫌別墅裏太鬧騰,在十多分鍾前主動請纓去別墅小區門口那邊唯一的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東西。


    回來路上,章宜然讓他順便接一下沈芷顏。


    得到靳聿行的肯定回答,沈芷顏悻悻地說了句,“麻煩了。”


    靳聿行直起身子,語氣冷淡,“走吧。”


    “……”


    兩人保持著一前一後的距離往章家方向走,走了一小段,沈芷顏注意到靳聿行手裏提著的東西,低聲問:“需要我幫忙提一點嗎?”


    靳聿行側眸看她,又低頭看了眼手裏提著的袋子,“不用。”


    他頓了下,補充說,“不重。”


    沈芷顏哦了聲,隨口問,“門口便利店買的東西?”


    靳聿行:“他們要喝啤酒。”


    章家不差酒,但都是一些珍藏的紅酒,威士忌等等。江響說喝那些沒什麽意思,他們大學生就愛喝啤酒。


    林昆也附和說喝啤酒就行,其他酒很容易喝醉。


    最後沒轍,大家選派人出去買酒。


    靳聿行正好想出門吹吹風,便擔當起了買啤酒的任務。


    聽到這話,沈芷顏訝異,“我還以為你們隻喝……”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停住。


    靳聿行撩了撩眼皮,“以為什麽?以為我們這群人隻喝貴的?”


    沈芷顏:“抱歉,是我不該對人有刻板印象。”


    這事怪她。


    以前的她,對豪門圈子裏的這些大少爺有很強烈的刻板印象。也是如此,遇到,認識程晗昱之後,她才會覺得那是一件寶。


    程晗昱的所作所為,和豪門圈子裏這些大少爺截然不同。


    每想起一次自己因程晗昱而犯的蠢,沈芷顏就想打自己一拳,把自己打清醒才好。


    靳聿行不清楚沈芷顏的心裏想法,聽到她脫口而出的抱歉,他隻慢條斯理地挑了下眉,“這不怪你,他們本來也是挑剔。”


    沈芷顏:“……”


    她不確定靳聿行這話是真話,還是故意打趣她的,因而沒接。


    從沈家到章家真的不遠,感覺沒過兩分鍾,他們就到門口了。


    院門沒關,兩人直接進去。


    剛走進院子,沈芷顏就聽到裏麵傳出的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好像是搖滾樂。


    她下意識地環視一圈,記起章家的別墅是在最邊上,旁邊是一棟閑置的沒有人住的別墅,業主不知道是誰,反正沈芷顏從沒見過。


    所以,章家就算在家開party也不會擾民,鄰居離得太遠,不進院子根本聽不見。


    注意到她這點細微舉動,靳聿行不由自主地盯著她多看了一眼。


    很快,屋子裏有人發現兩人存在,轉頭看了過來。


    “聿哥,你怎麽這麽——”


    對方話還沒說完,看到他旁邊站著的沈芷顏,覺得眼熟,但又不太敢認,“這位是?”


    沈芷顏還沒開口,窩在沙發上的章宜然跑了過來,“顏顏姐。”


    她走到沈芷顏旁邊,給屋子裏的人介紹,“這是我顏顏姐啊。”


    江響給屋子裏另外幾個不知所雲的人補充,“沈芷顏,沈總的女兒。”


    “沈大小姐。”大家反應過來,“都忘了你也住這邊了。”


    沈芷顏微微笑了下,“晚上好。”


    簡單打過招呼後,章宜然拉著她去沙發另一端坐下,“顏顏姐,你今天怎麽回來了啊。”


    她嘀咕,“我都好久沒看到你了。”


    沈芷顏:“……”


    她嗯了聲,很不好意思地說,“前段時間在學校有事。”


    章宜然現在才念初三,並不知道沈芷顏在大學裏轟轟烈烈的追人事件。所以沈芷顏說什麽,她都相信。


    “這樣啊,上大學了還會這麽忙嗎?”章宜然很是好奇,“大學還有作業啊?”


    沈芷顏莞爾,“有,大學作業還不少。”


    “啊……”章宜然害怕,“真的假的?”


    沈芷顏:“真的,不信你問你哥他們。”


    “我哥才不寫作業呢。”章宜然毫不猶豫賣哥,轉頭問,“聿行哥哥,你們專業作業也很多嗎?”


    聽到章宜然喚靳聿行的稱呼,沈芷顏下意識地抬起了頭,看向靳聿行。


    靳聿行轉頭看過來,先跟沈芷顏對上了一秒鍾的目光,才垂下眼去看好奇心極重的章宜然,聲線清冷,“多。”


    章宜然:“……”


    那大家還跟她好,現在好好學習,現在多吃苦,等大學後就可以放飛自我了。敢情這都是騙人的啊。


    注意到章宜然憋屈的神色,沈芷顏笑了笑,“雖然有作業,但大學確實比初高中過得要快樂。”


    章宜然癟癟嘴,“顏顏姐,你別騙我了。”


    “沒騙你。”沈芷顏看著她,想了想說,“大學很多事情都是自由的。”


    章宜然瞪大眼睛,“例如呢?”


    “大學可以隨便談戀愛啊。”沈芷顏道。


    章宜然眨眨眼,“這我知道,但也得有喜歡的人才談啊。”


    說到這,章宜然問沈芷顏,“顏顏姐,你談戀愛了嗎?”


    章宜然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客廳裏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正好停下。


    很突然地,客廳裏所有人都看向了兩個女生這邊。


    接受著眾人注視,沈芷顏有些心梗——她剛剛就不該提戀愛的事,這明顯是自己給自己挖坑。


    “顏顏姐?”偏偏章宜然沒察覺到什麽不對勁,還在窮追不舍地問,“你談了嗎?”


    沈芷顏默默呼出一口氣,盡可能地忽視掉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緩緩地搖了下頭,“沒有。”


    話音落下,她又鬼使神差地補充了一句,“我現在沒有喜歡的人。”


    “現在沒有,那就是之前有了?”章宜然完全是不懂就問,好奇就問,她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初中生,根本覺察不到沈芷顏的尷尬情緒,“你之前喜歡誰啊?為什麽現在不喜歡了?”


    沈芷顏:“……”


    天呐。


    她以前怎麽沒有發現,章宜然是個好奇寶寶。


    正當沈芷顏窘迫,為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時,靳聿行突而出聲,“宜然。”


    章宜然:“聿行哥哥,怎麽了?”


    靳聿行神色淡然,像是隨口一問,“你作業寫完了?”


    章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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