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狗跑回來的時候,隔著老遠就看到地上躺著的玄空,在他的額頭插著一個東西,陳二狗跑近了一看,一把熟悉的青銅剪刀已經沒入了玄空的頭部,隻剩下一個手柄在外麵。


    陳二狗最後隻隱隱約約好像聽到玄空遺言的最後三個字:


    “救師父~”


    “哈哈哈哈,玄空,你看你死了吧!”


    那隻該死的老鴇,又在天空中飛來飛去,拐著彎繞著圈不停的喊叫。


    陳二狗的牙齒咬的咯嘣響,但是沒有半點用,他的拳頭捶的死山裏的野豬,打的服村裏的人,但就是捶不到天上的那隻扁毛畜牲。


    “啊,狗畜生!”


    陳二狗對著天空咆哮一聲,但是毛用沒有,那隻老鴇依舊我行我素,繼續挑釁。


    “啊嗚~啊嗚~啊嗚~”


    突然,陳二狗熟悉的聲音傳來,周邊山林中樹葉翻動,嘩啦啦的響。


    山魈,陳二狗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白麵獠牙力大無窮的猴子形象,趕緊俯下身把玄空抱起來,扛在肩頭往山洞裏麵跑。


    山洞裏,放下玄空後,陳二狗就用後背死死抵著石門。


    山洞裏,昨天晚上點燃的那堆火還沒燃燼,借著火光,還能看到地上玄空背的那個大包袱在,陳二狗的砍山刀也還插在地上,唯獨那個一身正氣,道骨仙風的中年道士不見了蹤影。


    外麵那些猴子還在啊嗚啊嗚的叫喚,那隻老鴇也還在叫罵,隻是不再說玄空死了,而是換成了你媽,你媽。


    突然外麵傳出來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比雨滴更響,像是冰雹,大塊大塊的冰雹砸在樹葉上,然後又落到地上的聲音。


    陳二狗看著地上的玄空,他額頭上隻有一個扁平的傷口,滲出了些黃白色的液體,那把剪刀不見了,估計是扛著他進山洞的時候,被抖落了。


    陳二狗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想到玄空死之前那種絕望感,還有叮囑自己的話,他真的就像是知道自己肯定要死了一樣。


    陳二狗後悔了,,先前不該去追那隻嘴賤的扁毛畜牲,最起碼不該把玄空扔在地上,這從頭到尾就是那隻畜生的陰謀,就是激怒自己,然後帶著玄空出去送死。


    玄空可能說的是對的,那隻老鴇不一定是活的,這很可能就是山裏的東西在作祟,隻是陳二狗不明白那個巴蜀之地的高人到底是去了哪兒,難道也是被什麽東西引開了?


    陳二狗的心裏很亂,他上前拿過自己的砍山刀,然後迅速重新抵住閉合的石門,心裏才稍稍有了些安全感,在他麵前的玄空眼睛還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張,好像還要跟他說些什麽。


    漸漸山洞外那些畜生的折騰出來的動靜沒了,陳二狗把玄空拽到自己麵前,伸出手想把他圓睜的眼睛合上,但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死不瞑目,確實該死不瞑目,一個大男人被一隻扁毛畜牲弄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陳二狗不知道是自己一直盯著玄空的眼睛,還是玄空那對眼睛真的就是在一直盯著自己。


    陳二狗再次伸出手撫下了玄空的眼皮,但是沒一會,那眼皮又慢慢睜開了,一雙沒了神采的眼睛還是死死盯著陳二狗。


    陳二狗生氣了,憤怒的衝地上的玄空叫罵道:“我知道是我背你出去才害死了你,但是你自己不也膽子小?


    一隻扁毛畜牲的話你都信,嚇得渾身發抖,要不是怕你被嚇死,我會想著去弄死那隻鳥,要不是擔心那些猴子偷襲你,我會背你出去?現在你還怪上我了是不是?


    你要是真的覺得不服氣,就坐起來幹我一頓。”


    地上的玄空自然是不可能坐起來的,隻是他額頭上的傷口,又浸出來了些紅白粘稠的液體,慢慢的從額頭滑落到他的鼻梁,再慢慢從鼻梁上麵滑過,然後又慢慢凝聚到了鼻尖,最後滴落到他自己的嘴上。


    陳二狗腦海中想過一個想法,看著地上的玄空不確定的問道:“你死不瞑目是放不下老道士?”


    玄空自然是沒有應答。


    陳二狗喃喃道:“可是現在你死了,你那個道術通天的師叔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那些猴子就算了,我還能對付。


    但是那惡鬼,我看不到它,它倒是能夠看到我,我在明,敵人在暗,我揍不了它,它能弄死我,這咋辦?


    要是以前我沒春梅姐,那死了就死了,人死鳥朝天,可是現在我死了,春梅姐會傷心的,你這不是為難我嘛。”


    玄空還是沒有答話,他額頭的傷口又浸出一些液體,還是那樣從額頭,再到鼻子,鼻尖,嘴巴,隻是這次很奇怪,液體到了他的嘴巴裏竟然吹起了一個小泡泡。


    陳二狗臉上一驚,難道玄空還沒死,還有呼吸?


    想到這兒,陳二狗趕緊伸出手探了探玄空的鼻息,沒有風吹的感覺,又摸了摸他的脖頸,胸口,都沒動靜,而且相較於昨天晚上發燒的玄空,現在他的體溫已經低了很多。


    “好,老子幫你帶老道士下山,活著帶人,死了帶屍體,你最好是保佑老子不被山裏那個鬼東西整死,不然我死了,非得把你的魂兒再揍一頓不可。”陳二狗心一橫衝著地上的玄空說道。


    說完陳二狗一把撫上玄空的眼皮罵道:“事兒,老子答應給你辦了,你眼睛該給老子閉上了,還有,你就在這山洞裏待著保佑我就好了,不要跟著老子。”


    說來也奇怪,這次陳二狗等了好一會,玄空的眼睛竟然真的沒有再睜開,而且他額頭傷口處的血也沒有再浸出來。


    “你踏馬就逼老子吧!”陳二狗憤怒的罵了聲。


    透過石門縫隙,陳二狗觀察了下外麵,冰雹砸在地上的聲音已經停了。


    陳二狗確定視線範圍裏確實沒有猴子後,才起身把玄空的屍體搬到石洞最裏麵,然後收拾地上鍋,再背上玄空背過來的大包袱。


    “咚”


    一個一寸長的小葫蘆從陳二狗背上的包袱中掉了出來,陳二狗彎腰撿起一看,小葫蘆上麵貼了標簽,也寫了字,這三個字陳二狗恰好認識,牛眼淚。


    從小聽鬼故事長大的陳二狗哪兒能不知道這東西傳說中的作用,剛剛才說看不到山裏那個東西,沒辦法幹她,現在包袱裏就掉出來這東西,看來這玄空確實是死了都還惦記著進山的老道士。


    陳二狗忍不住有些心酸,他是被村子裏的人從山洪裏撈起來的孩子,村子裏的人有善意,但不多。


    所以陳二狗雖然活了下來,但那屬於苟活,從小吃雞食,豬食的日子比吃剩飯的日子都多,所以更沒人會惦記他,當然,現在村子裏他的春梅姐應該會。


    陳二狗沒好氣的踢了地上的玄空一腳,沒好氣的說道:“行了,你這提示也給的足足的了,老子要是再不盡心盡力給你找師父,估計你一準纏上老子。


    先說好,老子現在就進山,你就在這兒待著,不準跟著我,老子不想看到你,等我找到老道士,再帶他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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