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府裏沒有什麽牢房,關押也就是暫且安置到一個單獨的房間裏去。


    隻不過為了防止意外,或許這個房間會有一位天字一等來看守防備。


    當贏景再次見到湘夫人的時候,她的麵色有些蒼白,身上還有著兩處傷口。


    鮮血已經止住,隻是依舊可見衣衫上的血跡。


    那是昨日夜裏,她在院內與驚鯢真剛等人短暫交手所留下來的。


    事實上,膽敢強闖公子府,僅僅隻是被擒下而非當場擊斃,這已經是一個非常不錯的結果了。


    八位天字一等,這股力量在不論及軍隊的情況下任何江湖勢力也無法輕視。


    “昨夜不曾發覺湘夫人身上的傷勢,不知現在可曾好了一些。”


    嬴景麵色沉靜,徑自獨坐在屋內的圓桌旁,單手負後,一隻手輕輕在桌上似無意識的敲擊著。.


    驚鯢等幾人出手都很有分寸,知道這女人白日裏才與長信君有過交流,故而她的傷口看著可怕,但傷勢倒並非很重。


    都是一些皮外傷,並未傷及骨骼乃至肺腑。


    至少女英看起來並未受到多大的影響,她起身一禮,臉上沒有多少血色,肌膚白皙猶如窗外灑落的雪花。


    昨夜之事,雖然是娥皇做的,可女英同樣也有著記憶,隻不過無法控製身體。


    自是很清楚昨日夜間那位好姐姐用她們共同的身體幹了什麽事情,犯下了怎樣的大罪!


    可是……長信君見到她第一件事竟是關心她的傷勢?


    這讓女英的心頭頓時有些感動。


    說到底,她也沒有經曆過多少事情,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陰陽家和瀟湘穀內修煉。


    舜君純粹為了修煉那種功利性的接近令她不喜,東皇太一強製性的命令也讓她無奈。


    而長信君這微不足道的關心,卻令其心底有所觸動。


    陰陽家那許多功法固然強橫,可也總是會令人偏執。


    “多謝長信君關心,女英已無大礙。”


    嬴景並未察覺到女英那細微的變化,隻是皺眉看了看她。


    “一體雙魂,你倒是奇特,現在又是女英了麽,你姐姐什麽情況下會出現?”


    這麽離譜古怪的事情,嬴景還是很有興趣研究一下的。


    “看來長信君已經明白了妾身的情況,我是女英,通常白天出現,姐姐娥皇大部分情況下隻會在夜間掌控身體。”


    女英緩緩開口,亦是道出了真實的情況。


    最初的時候,陰陽家都隻有一個湘夫人,便是娥皇。


    娥皇並不適合修煉“上善若水”這門心法,一直以來都是修煉的“白露欺霜”。


    可按照陰陽家曆代的規矩,娥皇注定要按照命運的指引,與舜君結為夫妻,合練“上善若水”與“皇天後土”。


    為此娥皇強行改修“上善若水”,“白露欺霜”與“上善若水”的衝突之下,竟是讓娥皇的身體之中,多出了一個人格意識,女英。


    娥皇女英乃是一體雙魂,故而以姐妹相稱。


    與娥皇不同,女英修煉“上善若水”幾乎沒有瓶頸。


    於是,每當女英出現時,舜君都會格外的殷勤,反而是對娥皇逐漸冷淡。


    娥皇也很偏執,她相信天定的命運。


    東皇太一指定她為湘夫人,便認定了作為湘君的“舜”是自己的夫君。


    可是,她的妹妹,或者說另外一個自己,卻要搶走自己的夫君?


    故而,一個身體裏,兩個人格也因此而出現了矛盾。


    可女英並不喜歡功利心太強的舜君,更不想和自己的姐姐產生矛盾。


    於是,她時常會模仿娥皇的一切……


    因此,舜君甚至不敢再靠近湘夫人了……因為他不知道究竟出現的是娥皇還是女英。


    娥皇的白露欺霜,隻是靠近一些都會讓他的功力有種要倒退的感覺。


    所以感謝長信君的手下殺死了舜君,這一點倒是真的。


    “這就是真實的一切麽?比昨天那個精彩一些。”


    不得不說,陰陽家的武功的確奇特……


    嗯……也很詭異。


    嬴景是真的佩服陰陽家,這樣都還能傳承下來。


    這都是些什麽稀奇古怪的武功,偏執古怪的人。


    從來沒聽說過哪家武功能把人給練成精神分裂的!


    昨天撒了謊,今日便被識破,這又是讓女英難免有些羞赧。


    她深深低頭,腦袋幾乎要埋到那兩抹渾圓之上。


    “刺殺長信君,女英自知犯下大錯,我願接受任何懲罰,隻是還請長信君能放過我的姐姐!”


    ???


    嬴景神色有些莫名。


    女英此時的表情狀態,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但是……這女人是真的練功把腦子給練壞掉了啊。


    姑且算是把一個人給練成了兩個人了。


    可你們的身體還是一個人啊。


    這要怎麽單獨懲罰一個,還要單獨放過你姐姐?


    看著嬴景那古怪的神情,女英沒有血色的麵龐之上亦是浮現出了道道的紅霞。


    她隻是身體裏一個意識分裂成了兩個意識而已,不是什麽其他的精神病,自是已經意識到了方才自己話中的問題所在。


    “你救下甘羅,送回趙國文書,本君對你沒有惡感,可你的姐姐因湘君之事對本君恨意深重。”


    嬴景手指輕輕的敲擊在圓桌上,神色淡漠。


    女英匆忙回應:“妾身定約束好姐姐,不會讓她再亂來。”


    “你若是真的能約束好她,便不會有昨夜強闖公子府之事。”


    嬴景搖了搖頭:“本君不會讓這種威脅留下……”


    “或許,我可以嚐試抹去娥皇的意識,由你單獨掌控這具身體。”


    嬴景並不確定自己能否做到,但是可以嚐試。


    對於一個後誕生的人格來說,單獨掌控身體或許是一種莫大的誘惑。


    可女英卻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不要!”


    女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玉手如蔥根,拽住了嬴景的衣擺。


    “女英有辦法能打消姐姐對長信君的惡意,還請長信君能給我們一個機會。”


    嬴景這下倒是有了些興趣。


    陰陽家的人,盡是些性情偏執之輩,觀念一旦形成幾乎無法改變。


    正因如此,察覺到娥皇對他恨意深重,嬴景是真正有著殺心的。


    女英,真的能有辦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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