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景回到驛館的時候,夜色已是很深了。


    這一路上,他都在思索趙國的局勢以及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或許是一路上長信君大人竟然都沒有伸出鹹豬手的緣故,離舞倒是有些不太習慣,覺得嬴景或許是有些不太高興了。


    “公子若是實在想看趙舞的話,離舞也是會的,隻是或許沒有雪姬姑娘跳的那麽好。”


    看著回到驛館後還坐在大廳中沉思的嬴景,離舞不由的開口試圖寬慰,連時刻帶在身邊的黑貓都放出去玩了。


    嬴景啞然失笑:“雖然白跑了一趟有些掃興,可本公子還不至於為此悶悶不樂。”


    “雪姬的舞就算是再美,又哪裏能夠比的上離舞?”


    離舞的麵上有些歡喜:“君上私下裏總是喜歡說些不著調的話哄人開心。”


    嬴景輕輕抬手,離舞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白了他一眼,可還是乖巧的坐在了他的懷裏,任憑一雙大手將她輕擁。


    就好像……一隻被馴服的小貓?


    長信君大人的手已經有些不老實起來:“那離舞可被哄得開心了?”


    離舞的麵上已經泛起了微紅,身子也扭捏了起來:“能讓君上哄騙,離舞自是歡喜的。”


    “那你願意相信,本君並不是在騙你嗎?”


    嬴景的動作稍大了些,離舞麵色亦是更加紅潤了:“離舞自是相信君上。”


    嬴景輕聲一歎:“有些時候,哪怕明知是哄騙可也還是會選擇相信,無論男女都是如此啊。”


    “君上這是何意?”


    離舞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長信君大人的言語之間意有所指。


    贏景輕笑:“哄人開心其實有很多辦法,可是用自己做不到……或者說絕對不會去做的事情去欺騙,那就未免有些愚蠢。”


    離舞隻感覺腦瓜子有點嗡嗡的:“君上說的太深奧了些,離舞不懂。”


    嬴景大笑:“一個被衝昏了頭腦的笨女人和一個酒後失態的蠢男人,這點破事兒聽不懂也沒關係。”


    離舞好看的眉頭微微簇起,他好像聽明白了一些:“君上是說,趙嘉公子今晚隻是酒後失態,在醒酒後想起今晚的事情,會反悔?”


    “左傳中說,酒以成禮,不繼以淫,義也。”


    “所謂無酒不成禮,適當飲酒應酬無妨,這是禮,但不可無度,觀趙嘉今日模樣,可是已經醉的快不知自己名姓了。”


    “離舞以為,男人在酒後的所做所言,能當真嗎?”


    離舞歪著腦袋略作思忖:“別人如何離舞不知,但若是君上,那定是能的。”


    嬴景啞然一笑:“離舞說話倒是越來越有本君的風範了,可本君不是趙嘉,我是絕不會讓自己喝醉的。”


    這一點,嬴景對自己還是有自信的。


    他也飲酒,但絕不會讓自己喝醉。


    如果連這點都無法克製,如何能成大事?


    “若是公子嘉醒酒後反悔,雪姬姑娘豈不是會很傷心。”


    埋首在長信君大人的懷裏,離舞的口中低聲輕語。


    她若是最終下定決心,卻被長信君大人欺騙,怕是也會很傷心失望吧。


    “所以本君才會成人之美,與趙遷一同在婚書上署名,趙嘉便是醒酒以後想要反悔也已經晚了。”


    離舞終於明白為何在見到那份婚書時,嬴景會邀公子遷一同在上邊署名做證婚人了。


    哪怕是被雪姬給折了顏麵,可長信君大人非但沒有問罪,反而還要幫她。


    “君上真是個好人呢……”


    離舞的聲音又更輕了一些,似低聲的呢喃。


    “可是以離舞觀之,公子嘉雖是醉酒,可對雪姬姑娘的感情不似作偽。”


    “或許,是離舞看錯了?”


    離舞有些猶豫,她懷疑自己看錯了。


    這或許就是離舞和繡娘的區別。


    若換做是繡娘,她就不會有任何的懷疑,隻會覺得自己眼瞎了,長信君所說的都是對的。


    不過正是有著不同的性格,景大善人才不會覺得無趣。


    美人皮囊固然重要,可若千篇一律,卻也失了靈魂。


    “你並沒有看錯,所謂酒後吐真言,若是沒有感情,趙嘉哪怕醉酒也不會寫下那份婚約。”


    嬴景將腦袋搭在了離舞的肩上,忽的展露笑顏:“那麽……離舞可願與本君賭上一次?”


    “若是趙嘉遵守了婚約,那便是本君輸了,反之,若趙嘉反悔了,便是我勝了。”


    被長信君大人給改造了這麽久,離舞倒也再無初見時的冷漠,她興趣盎然道:“若是君上輸了,那就……就……”


    想了半天,離舞卻是想不出個合適的賭注。


    “聽聞君上曾在鹹陽宮為太後奏琴,引得鹹陽宮上方出現百鳥齊現之盛景。”


    “離舞不才,略懂音律,君上若是輸了,便與離舞合奏一曲。”


    嬴景溫和一笑,離舞所說的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趙姬還住在鹹陽宮,他也還在想著法子哄趙姬高興,利用氣運紫蟒的能力引得百鳥齊落,倒是轟動了一時。


    “本君可以答應你,可合奏時離舞不能用笛子,得用簫。”


    離舞有些不解,雖然她習慣吹笛子,可吹簫倒也不是不會。


    隻是,為何長信君大人為何要特地提出這個要求?


    就在離舞迷惑間,嬴景也是再次開口了:“但若是離舞輸了,你就要……”


    景大善人的聲音的聲音很低,可離舞此時就在長信君的懷裏,自然是能夠聽得很清楚。


    她的麵上頓時爬滿了紅暈,蔓延到耳根,甚至沿著光潔的下巴延展到了原本白皙的脖頸,將之全部鍍上了一層豔麗。


    “君上……”


    輕柔的低喚聲響起,離舞被一句話直給羞的整個腦袋都埋到了懷裏。


    長信君大人麵帶笑容,厚重的手掌逐漸下移,越發的不老實了。


    他的腦袋搭在離舞的肩上,可一雙眸子卻似乎在遙望遠方妃雪閣的方向。


    “情未必假,可酒後之言,也不能當真啊……”


    懷中,離舞有些不安的扭動著身體,似乎在發出某種無聲的邀請。


    這種時刻,嬴景也不再去想什麽笨女人蠢男人了,離舞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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