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被預置好的。


    一切都是來自左相的布局,所以他說一切都不會變,隻是麻煩了一點而已。


    所以在看到申雲杉那句父親老了之時,他隻是笑笑。


    而且輕描淡寫的把那大逆不道之言,歸結為....


    鍛心養氣。


    “所有人都忽略了一點,包括我。”


    季博常說著再次微微搖頭。


    “在左相眼裏大雍皇族一文不值,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允許有大雍皇族血脈之人登上皇位的。”


    “所以那位出身大雍公主的老夫人所生子嗣,從沒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被預置好了。”


    “他,隻能是一個犧牲品。”


    “一個到現在都認為自己是無可替代的,犧牲品。”


    “因為你,才是真正的申雲杉,左相真正選中的接班人。”


    季博常說到這裏的時候,眼內也是閃過一抹濃濃的複雜之色。


    他想通了一切,但也被左相的手筆震驚到了。


    那是一位真正的,合格的梟雄。


    和他相比,自己真的沒有這麽狠的心腸。


    而且相比那位明麵上的申雲杉,左相能把自己的兒子平替成三皇子的手段才是最驚人的。


    要知道那時的雍盛帝還隻是一個皇子。


    一個連即位可能都沒有,在北境帶軍作戰不起眼的皇子而已。


    這說明什麽?


    說明就連雍盛帝成為帝王,都是出自左相的布局。


    他能即位是因為帶軍打進了帝都,殺了老皇帝,也殺光了除去齊王後的所有同代皇子。


    大雍皇族,在那一刻開始人丁凋零。


    為何選中的是他 ?


    因為他夠多疑,多疑到殺盡忠良圈養子嗣的地步。


    這樣的人是損耗國運的最佳人選,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所以左相的換天大局,早在雍盛帝還沒即位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相比五皇子被趕離帝都,死掉的三皇子才是真正被人忘記的。


    他死了,所以他以真麵目回到了三千金身之中,成為了三千金身的統領。


    他什麽都不用做,因為那個被擺在明麵上的申雲杉,就會按照左相的意思把該做的事全做了。


    而他要做的,就是最後的收割。


    大雍還是那個大雍,皇帝依然是大雍皇族正統繼承人。


    但左相 ,卻可以一舉成為流傳後世的唯一聖人。


    因為包括季博常在內的所有人,都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功德。


    文能定乾坤,武能安天下。


    這樣的人才配被稱之為聖,且沒有能與其平肩之人。


    “哈哈哈...”


    三皇子仰天哈哈大笑。


    “我從來沒有小看過你,但你的心智還是讓我吃了一驚。”


    “你居然能從這些蛛絲馬跡,推斷出了我的身份和父親的真正籌謀,果真了不起....”


    季博常搖頭。


    “其實你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已經給了我答案。”


    三皇子微微一愣,隨即方才明白季博常這話是什麽意。


    因為他剛剛出現時對季博常說的是,你沒死那就證明你看穿了他的計謀,更推測出了他的布局。


    一個他字,對季博常來說已經足夠了。


    因為那個他代表的是申雲杉,一個效忠申雲杉的金身道絕不會這麽稱呼他的主子。


    這讓三皇子....不,真正的申雲杉臉色更加的難看。


    他是以勝利者的姿態而來,結果剛剛出現就被識破了身份,而剛開口就掉進了人家的陷阱。


    “怪不得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申雲杉緊皺的眉頭緩緩打開,對著季博常微微一笑。


    “盡管你推測出了所有的真相,但你還是會死。”


    “就算你沒喝下閻王淚,但沂水就是你的埋骨地這一點不會變。”


    他緩緩退後一步。


    “如果你能早些發現這一切還能有挽回的餘地,但現在晚了。”


    季博常沒有去看申雲杉,而是伸手在棋盤上接連撤下數十子。


    再將撤下的棋子隨手扔進棋簍裏之後,他才轉頭去看申雲杉。


    “因為三千金身道?”


    申雲杉也是笑著搖頭。


    “遠遠不止。”


    季博常微微點頭。


    “不止是因為明日我被困的消息就會傳到旭光城,得知我被困岌岌可危三山和我爹就會不顧一切前來救援。”


    “你父的計謀向來殺人誅心,他做出不守而攻的姿態絕不是表麵上看的那樣,他不會允許我的人占據他的城池抵擋他的進攻。”


    “所以申千徹的大軍,此刻應該就在旭光城和沂水城之間設伏,這才是他要的攻。”


    說著又從棋盤上撿下一子扔進棋簍。


    “而我被困的消息也會被傳到正在對峙的東海水軍,水路被擋,想要救援的唯一辦法就是棄船登岸。”


    “水軍離開戰船就如戰兵卸甲,戰鬥力銳減,而且隻要他們趕來救援後路一定被斷,剩下的隻有將我救下匯合一條路可走。”


    言罷,稍微思忖了一下後,又是撿起一顆棋子扔進棋簍。


    “而等他們不顧傷亡打進沂水城後才發現,我早已經死了,而那時的沂水非但是一座空城,更是為困死他們預設的牢籠。”


    “無水無糧無援兵,想活隻要向外突圍,但已是強弩之末,周圍數百裏之地全部都是空城,這所謂的突圍和送死無異。”


    “至於我的騎兵.....”


    季博常說著,把手伸向一顆位置不明顯卻極為重要的棋子,但最終他還是把手收了回來。


    他沒有再提騎兵,就如沒動那顆棋子一樣。


    “北境北夷扣邊林獨行也一定會趁機有所動作,隻要進入江南的大軍被滅,那我在你眼裏也就再無威脅可言。”


    季博常說著轉頭看向申雲杉。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殺得了我。”


    申雲杉聞言哈哈大笑,也是不甘示弱的盯著季博常。


    “你很難殺嗎?”


    笑容一斂再次看向季博常:“你根本就不知道三千金身有多恐怖,你更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怎樣的敵人。”


    “沒有人能看清三千金身是如何出手的,因為看過的人,都死了。”


    這話說的威武又霸氣,哪怕他現在身處季博常麾下的包圍之中,臉上依舊沒有絲毫懼色。


    因為他說的都是真的 ,也因為他知道三千金身究竟有多恐怖。


    但就在這霸氣之言剛落下之時,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驟然響起。


    “也不一定。”


    “也有可能沒見到他們出手,是因為他們還沒出手就死了。”


    這話讓申雲杉猛然轉頭。


    說話的,是一個劈柴的。


    劈柴的邊上跟著一個修牆的,修牆的身後。


    站著兩個年輕的....小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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