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之內。


    “戰局如何?”


    老季放下酒杯對一旁的季勤問道。


    “戰局很是順利,三山將軍已經連下十六城,此刻正在距離蘇杭城不足三百裏的地方駐紮。”


    老季聞言拍了拍大肚腩微微搖頭。


    “連下十六城,這速度比之當初的六皇子都是不遜色多少了。”


    江南被人打進來過,六皇子就曾率軍一路打到了蘇杭城之外。


    但區別在於,六皇子當初攻打的速度夠快是因為那些沿途城池放棄抵抗。


    紛紛關閉城門不出。


    江南大軍一觸即潰,一路退到蘇杭城所致。


    再簡單說他是被人家放進江南的。


    而李三山的速度雖然沒有六皇子當初那麽快,但過程也沒多艱難複雜。


    當初六皇子打進江南,在此刻的酒桌上就有一位親曆者。


    金啟典。


    “當初這邊城隻有一千五百人,沿途前來抵擋的江南軍都是分批次且每軍不超過四千人趕來的。”


    阿典學著舅舅的模樣將酒杯放下,開始為眾人述說當初的攻打江南的事。


    其實過程沒多複雜,甚至簡單的有點過分了。


    一切都那麽的恰到好處,一切都是那麽的合理。


    六皇子攻打江南出自雍盛帝的多年布局籌謀。


    在他的預設裏,江南是絕對反應不過來的。


    事實也真是這樣,邊城隻有一千五百人且毫無防備。


    大軍拿下邊城隻用了半個時辰,隨後一路向江南腹地快速突進。


    江南軍有抵抗。


    但那些前來支援阻攔的江南軍,卻是陸陸續續趕來的。


    且每支趕來的軍隊最多四千人。


    四千人怎麽抵擋六皇子麾下的十幾萬大軍?


    一觸即潰,然後無限套娃。


    一支四千江南軍被擊潰,另一支出現隨後再瞬間即潰向江南腹地逃跑。


    一路都是以多打少快速推進,連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大戰都沒有。


    金啟典是奉命而來,而推進的主力則是來自帝都之外的禁軍大營。


    他負責的是殿後,這也是最後被江南瞬間翻盤後,他能保著老六毫發無傷回到帝都的原因。


    “那不是打仗,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陰謀。”


    阿典說完看向老季。


    “舅舅,雖然現在是兩線作戰取勝打進江南,但我怎麽覺得和當初的情況有點像呢。”


    老季聞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像與不像不重要,重要的是想用當初之法敗我兒他沒那麽好的牙口。”


    “我兒不是雍盛帝,李三山也不是當初的六皇子。”


    說完看向季勤。


    “常兒如何說?”


    季勤聞言回道:“公子說....聽少爺怎麽說。”


    季零塵點了點頭。


    “既然常兒這麽說...那我就不說了。”


    這話讓金啟典直接捂住了腦門,我滴個猴啊。


    這簡直就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好有營養的對話呦。


    隨後便是開始了聊家常,畢竟老季在帝都這麽多年,對家裏的事還是很感興趣的。


    比如季勤娶了幾房妻妾生了幾個兒女之類的。


    兒子如何老季沒興趣問,就算季勤的兒子再強還能強過自己的狗大兒嗎?


    他感興趣的是季勤的女兒長相如何。


    但在聽到季勤咧著大嘴興奮的告訴他,少爺,俺家閨女長得都像俺。


    這話讓老季當場變臉,笑容沒了酒杯也扔了一腳將季勤踹翻。


    他媽的,就你這張老臉長得比老子還磕磣,你那閨女常兒一定是看不上的。


    既然不能被我兒收了,老子還他媽跟你在這喝個雞毛的酒。


    給老子滾,明天大軍開拔你他娘的不許跟上來。


    看著就他娘惡心,影響老子食欲。


    剛剛還一團和氣的酒局瞬間被掀了桌子。


    季勤因為滾的慢了點又挨了一巴掌,捂著老臉一臉懵逼的走出了營帳。


    和他一樣懵逼的還有阿典。


    雖然他接了舅舅衣缽,但這衣缽隻是接了一半。


    衣接過來了,缽還沒到手呢,所以他也在舅舅的愛護之下挨了一腳。


    就在金啟典和季勤離開老季的營帳之後,一道隱藏在暗處的人影也是悄然離去。


    這個人的出現無聲無息形如鬼魅,盡管守護在老季營帳周圍不下數十人。


    卻沒有一人能發現此人的蹤跡 。


    但這人臉上的神情卻極為複雜。


    他,來自道門的最強底蘊,三千金身道。


    最擅隱匿身形刺探情報和暗殺,他隱匿在暗處監視季零塵已不是一日兩日。


    哪怕在三千金身道之內論刺探情報的能力,他也是最頂尖的那一批。


    但在季零塵麵前他卻有著深深的挫敗感。


    不是他靠近不了,也不是他聽不到季零塵和金啟典的秘密對話。


    能聽到,也聽的一字不落。


    但.....聽不懂 !


    就如今夜,季博常三十多萬大軍已在江南,最後的決戰隨時都會爆發之刻。


    這季零塵到達邊城一定會說些什麽秘密之言。


    他不但是季博常的爹,本身也是季家舉足輕重的人物。


    這樣的人到了江南,一定會和等在這裏的百人隊說些什麽。


    或者是交代些什麽。


    所以他來了,在大批東海軍的護衛之下潛到營帳之外隱匿身形。


    隱匿身形是他最得意之事,而他也對營帳之內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聽到了,真的聽到了。


    從頭到尾一字不落,但聽完之後發現這季零塵嘴裏一句正經話都沒有。


    人家金啟典說了當初攻打江南之事,按照正常人的邏輯聽完之後,是不是得接過話茬分析一番。


    然後用分析得出來的結論,去做針對性的布置對不對?


    對啊,正常人一定是這樣的啊。


    但這季零塵聽完金啟典的分析幹了什麽?


    他在打聽人家季勤老婆漂不漂亮,一共生了幾個閨女。


    然而那滿臉笑意和諧的酒局氛圍,在聽到那些閨女長得像季勤之後突然消失瞬間翻臉。


    掀了桌子打了人,隨後讓季勤和他大外甥一起滾出去。


    就這通騷嗑讓自己回去怎麽整理匯報?


    一點正經的東西都沒有,甚至一句有價值能向上匯報的話都挑不出來。


    所以在悄然離去的那一刻,這位出自三千金身道的高手對著季零塵的營帳立下一道誓言。


    早晚要撕爛你這張逼嘴。


    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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