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啟典的戲演完了。


    將大錘往肩上一扛對著左相和朝臣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諸位大人快去上朝吧,放心,那些齜牙咧嘴的畜生已經被我收拾幹淨了。”


    “絕對不敢再出來惡心人了。”


    他接的是季零塵的衣缽啊,所以黃門侍郎放完炮就走的行事風格,學的那叫一個通透。


    他扛著大錘走了,但皇宮正門之前的氣氛已經壓抑到了極致。


    左相就一直靜靜的站在那,一句話都沒說。


    臉上的神色也看不清太多的變化,但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左相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先出聲,誰也不在這個時候去觸左相的黴頭。


    所有人都悄悄的退後一步 ,把頭顱壓到最低生怕這個時候被左相看見。


    天上的雨絲還在落 ,落在左相頭上的油紙傘時發出刺耳又放肆的嘲笑之音。


    它仿佛在嘲笑左相轎子上那掀起的窗簾,在嘲笑左相沒有閉目沉思而是打量帝都景色時露出的笑意 。


    更像是在嘲笑他,認為自己贏定了時放鬆下來的心神。


    第二次,這是第二次了!


    就在金啟典掄起大錘砸下去的那一刻,這句話宛如炸雷般在他腦海中響起。


    第一次,在自己誌得意滿欲要稱聖之時出現了一口油鍋。


    用那拙劣的演技和炸製金黃的蝗蟲,讓自己從天堂掉落地獄。


    讓自己成為全天下的笑話,讓張白衣笑出了眼淚,也讓自己的難堪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全天下人麵前。


    他是申逐鹿,從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


    敗一局不重要,因為他還有更淩厲的手段沒有用出來。


    他承認季博常贏了,但立馬就開始了自己的反擊。


    觀天象借天威形成的恐怖水患,隨之出現在了所有人麵前。


    他沒有任何遮掩,也沒有任何隱瞞的將這無解反擊展示在了所有人麵前。


    他就是要告訴所有人。


    哪怕我用的是陽謀,這世間依舊無人可解。


    我要殺的人就一定活不了,我要做的事就誰也無法阻擋。


    因為我連老天爺都能利用,就連那天威都是我手裏的刀。


    所以他在老夫人麵前說出看了那句。


    吾,抬步可成人間帝王,隻要我想,就算那地獄閻羅在我麵前也毫無招架之力。


    我是申逐鹿,以天下為盤以眾生為子的申逐鹿。


    沒人能夠勝我,就連天都不行。


    但就在金啟典手裏的大錘落下的那一刻,申逐鹿的身體猛然一晃。


    他看到了不可能,也看到了季博常想讓他看到的東西。


    你,是可以被擊敗的。


    你連天都可以利用,但我用一麵牆告訴你有句話叫。


    人定勝天!


    就在那堵牆轟隆倒下的那一刻,左相的眼神裏陡然出現一抹晦暗。


    因為他心底那份與天齊平的高傲,也在那一刻轟然倒塌。


    第二次.....又敗了!


    同樣的手法,同樣的戲碼,但他再也做不到第一次時的那種淡定。


    因為這次敗的太過徹底,也敗的毫無還手之力。


    左相為官數十載的慣例被打破了,他沒有再去上早朝。


    站在皇宮門口 ,站在雨中良久之後轉身回了自己的轎子。


    左相之前是坐馬車的,但在定遠布局全部完成之後他坐回了轎子。


    馬車比轎子更節省時間,也能讓他做更多的事。


    但這天下棋盤已經到了最後收尾的階段 ,已經沒人能再讓他費心費力的去思考什麽。


    所以他改坐轎子出行。


    雖然左相什麽都沒說,就連臉色都沒有太多的變化。


    但在朝臣們的視線裏,左相在坐上轎子前的那一刻腳步略微踉蹌了一下。


    而在轎簾落下之時,不知是光線的問題還是其他,左相的臉色突然變得灰敗了些許。


    左相走了,朝臣們自然也會隨即散去。


    隻留那堵三尺高的灰色牆體,橫亙在皇宮正門之前。


    沒人去收拾,就任憑它擺在那裏。


    帝都變得更安靜了,安靜的仿佛哪怕發出一丁點聲音都會招來殺身之禍的地步。


    左相回到府邸之後便是坐進了書房,隨後下達了數道命令。


    他一直沒有離開,就在書房坐了整整一天一夜。


    直到天色再次亮起時,數道信件被送進了左相書房。


    定遠大堤未潰,水患威能漸衰,最多五日便可回到正常水位。


    這是第一封信的內容。


    五庫同時放水,江南百裏一萬三千戶葬身水底無一人存活。


    這是第二封信的內容 。


    定遠封禁,但遙看田畝無礙民猶在,水患未有任何影響 。


    第三封信裏的內容,才是左相一直在等的。


    其實從看到金啟典大錘砸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敗了。


    但還是忍不住心存僥幸認為,這是季博常在死鴨子嘴硬玩弄出來的小伎倆。


    心存僥幸,這在之前絕不會在左相的身上出現。


    晨曦透過窗欞照在左相的臉上,讓他看過信件後的那抹灰敗再無處遁形。


    緩緩放下信件後,左相招來一人下令 。


    “命申千鐸即刻撤軍回到江南邊界鎮守,不必再去往北境。”


    得令之人應聲而去,但他敏銳的發覺左相的聲音竟然有著些許的嘶啞。


    隨著左相在書房裏坐了一天一夜,那從不間斷的早朝也沒有了。


    左相不來,朝臣們還去參加早朝幹什麽?


    跟老五大眼瞪小眼嗎?


    而帝都裏的人感覺自己的心情就像在坐過山車。


    左相的布局讓他們心驚膽戰,而那季博常的破局之法更讓他們摸不清頭腦。


    也就在這個時候,帝都之內出現了一個十分離譜到沒人能夠反駁的傳說。


    季博常,乃神仙轉世。


    細鹽,科舉 ,治理赤瘟敗北夷破左相布局種種在這一刻被全部翻了出來。


    這些事隨便拿出一個都足夠讓人震撼的了。


    沒季博常之前誰吃過細鹽,這麽多年了一直被北夷壓著打,什麽時候殺入北夷腹地大勝過。


    沒他之前,誰聽過微挨屁和那什麽屁中屁?


    能點石成金,用石頭粉末把大堤變成銅澆鐵鑄一樣堅硬,如果不是神仙如何做得到。


    就在帝都謠言四起的時候,整個大雍境內的雨勢開始慢慢停了。


    而那留在定遠之外的左奉節,第一個發現了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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