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然圓滿,讓白羅的心情舒暢無比。


    自從北境被季博常所得後,他一直如履薄冰 ,如今功德圓滿隻要繼續潛伏下去。


    終有撥的雲開見月明的時候。


    心情好話也自然多了些,和守衛在城牆上的戰兵們笑談了一會之後,白羅走下城牆。


    他沒有急著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一家酒館小酌了幾杯。


    雍北關內的酒館全都是知秋城的人開的,得益於季博常對北境的資源傾斜。


    哪怕在這青黃不接的時節,依舊有酒有肉。


    白羅和酒館的掌櫃聊的很是盡興 ,但心底卻是一陣陣冷笑。


    若是沒有這些東西暗中架空三衛大營,自己也不會落得如此狼狽。


    但也因禍得福,讓自己完美的潛伏了下來 。


    隻待將來相爺大軍來到,他定要親手將知秋城的人全部斬盡殺絕。


    他到現在都忘不了當初李三山來到北境時 ,自己那狼狽難堪的模樣。


    吃飽喝足後,白羅笑著起身結賬。


    在相互客套中他多給了一些銀子,酒館掌櫃道謝,白羅心裏冷笑不止。


    拿著吧,反正你也沒命花。


    酒館裏的酒皆是出自季博常的烈酒,初飲還好 ,但走出酒館被北境夜裏的寒風一吹有些上頭。


    但身子卻是暖洋洋的,加之功德圓滿心情大好,白羅很是享受這一刻的微醺。


    笑著走進軍營和巡邏的兵卒點頭示意,白羅向自己的房間邁步而去。


    走到自己房間門口的時候白羅停步,仰頭看了一眼北境陰沉沉的天氣,再看看自己那粗糙醜陋的營房。


    心中對北境的厭惡更濃一分。


    和江南的小橋流水青竹翠柏相比,這北境用偏荒粗鄙都不足以形容其中凋敝。


    重重搖頭後白羅忍著厭惡推開房門 ,將房門帶上後準備去拿桌上的水壇。


    這烈酒雖暖身但飲後口幹,這一點和江南綿柔米酒比起來真的是難以下咽。


    可就在他欲要伸手去拿桌上水壇的時候,一道火光在這黑漆漆的房間裏陡然亮起。


    這讓白羅的臉色猛然一變,就連微醺的酒意都是在這一刻瞬間消散。


    “誰?”


    喝問的同時,唰的一聲抽出長刀指向那道火光傳來之處。


    “回來了?”


    火光點亮桌上油燈,也照亮了這出現在自己房間之人的麵龐。


    而看到這張臉的時候,白羅的瞳孔都是狠狠一縮。


    若說在麵對季博常和李三山時,他的感覺是頭皮發麻後背發寒,但麵對眼前之人時。


    他的感覺就是被一條劇毒無比的毒蛇盯上,隨時都會咬斷喉嚨瞬間斃命。


    因為出現在他房間裏的人,叫季寶蓋。


    寶蓋用鐵針挑了挑燈芯再次淡淡開口。


    “一切還順利嗎?”


    白羅強壓心中恐懼收回長刀:“寶蓋大人深夜來訪不知所為何事?”


    放下手裏的鐵針,寶蓋抬頭看向白羅嗬嗬一笑。


    “應該是順利的,不然給你的那些便利豈不是白做了?”


    這話讓白羅臉色再次一變。


    “寶蓋大人這話是何意?”


    寶蓋聞言又是一笑:“不明白?”


    說著伸手朝自己對麵的木凳一指。


    “既然不懂那就給你講個故事,反正時間多的是。”


    看著麵色凝重坐在自己對麵,右手緊緊握著刀柄的白羅,寶蓋微微一笑的緩緩開口。


    “我是書童,少爺的書童,但我這書童很不合格。”


    “隻要一到陪少爺讀書的時候我就想睡覺,為這事我爹揍過我無數次。”


    寶蓋說著指了指桌上撥燈芯用的鐵針。


    “我爹給了我一根這個,隻要想睡覺就在自己大腿上刺上一下。”


    說完對白羅挑了挑眉。


    “但沒用,鐵針刺進大腿之後我依然能夠睡著,因為在少爺身邊我就會無比心安。”


    “我爹說我完了,就這個德行將來少爺一定會一腳將我踢開,從哪來滾回哪去,這輩子再也沒有跟隨少爺身邊的機會了。”


    白蓋說到這咧嘴一笑。


    “但我爹錯了,少爺說寶蓋是少爺的寶蓋,再垃圾也要時刻待在一巴掌就能扇到的距離。”


    “所以我成了你們口中的血瘋子,也替少爺執掌季台。”


    寶蓋說著看向白羅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歉意。


    “哦,忘了你不知道什麽是季台,那我解釋一下。”


    “季台就是潛伏在大雍所有地界內季家人的統稱 ,但老爺說統領這個詞太大了,而我季家就是個小門小戶用不得統領這樣的詞匯。”


    “所以季台的統領叫做台令。”


    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季台的台令,少爺封的。”


    “知道為什麽要跟你說這些嗎?”


    寶蓋說著微微歎了口氣。


    “因為少爺說寶蓋身上沒人味兒,所以讓我多說說話,這樣看著就不會像一具會走路的死屍一樣。”


    “唉,可我不擅長和活人說話,所以隻能和死人或者就要死了的人說話。”


    說著對白羅很是陽光的嗬嗬一笑 。


    “說的不太好,你將就著聽。”


    白羅渾身肌肉緊繃死死的盯著寶蓋,手裏的長刀隨時都會出鞘斬向麵前這個年齡不大,卻讓他已是被冷汗浸濕的少年人。


    寶蓋仿佛看不到白羅的模樣,撣了撣自己身上黑色錦袍上的灰塵再次開口。


    “我成了台令之後就開始幫少爺捉蟲,我先是從東海開始的,因為東海有很多秘密,而最大的秘密莫過於少爺研製出來的武器。”


    “可少爺說這樣殺沒用,你們派進來一批人可能隻用幾日時間,但我要全部挖出來卻要花上數倍的時間。”


    “精力被牽扯效率又低 ,而且還會掩蓋你們真正的目的。”


    寶蓋說著看向白羅。


    “少爺說,世間再堅固的防守也還是會出現漏洞,所以東海出產的新式武器總有泄露的那一天 。”


    “與其花費無盡精力最後功虧一簣被人所得,還不如想個辦法主動送出去。”


    寶蓋說到這又是露出陽光般的笑意。


    “你們偷很有可能會偷到真的,但我們送出去的就會摻雜一些水分。”


    “比如外形相似威能也一樣,但卻因為某種零部件不對而導致使用壽命極短,再比如材質不對,使用到一定次數的時候就會成為一堆廢鐵。”


    “知道你們的武器什麽時候報廢,那你們所謂的大軍就是一群手無寸鐵...待宰的羔羊。”


    寶蓋說著搖搖頭。


    “但這個送的過程一定要真,也一定要有難度 ,這樣才能讓人相信得到的就是真的。”


    “這其中的關鍵,就是要找一個看起來很聰明其實很愚蠢的人,來為少爺運作這一切 。”


    寶蓋伸手點了點麵前的白羅笑著說道。


    “你就很合適 ,所以少爺選中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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