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有道。


    就是那個被郭康迎進慶雲城,又親自送進公子書房的老者。


    他來自季家。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十餘個男女,他們的打扮和山野村夫沒有任何區別。


    而實際上他們也確實是農夫。


    在小戶莊裏以種田為生的農夫和農婦。


    “少主,咱家裏的青壯都在外麵,所以能來的隻有我們幾個不中用的老東西。”


    這是季有道進入書房見到季博常後說的第一句話。


    說話的時候,他的臉上還有著明顯的局促和不安。


    生怕少主對他們這些老東西不滿意把他們趕回去。


    季博常沒接他這話 ,隻是把慶雲城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問道。


    “能做嗎?”


    季有道聞言把手從抄袖的狀態拿出來,然後問道。


    “能殺人嗎?”


    見季博常點頭,季有道嘿嘿一笑。


    “那就簡單了 。”


    一個大局,被付仲寅認為無解的大局,季有道隻問了一句能殺人嗎,隨後說那就簡單了。


    他都沒問季博常要的結果是什麽,季博常也沒問他要怎麽做。


    這就是季家人的行事風格,不囉嗦沒廢話,和撲街作者不同,廢話一堆一堆的水字數.....


    季博常隻是問:能做嗎?


    季有道問:能殺人嗎?


    然後對話就結束了。


    隨後季博常問了幾句爺爺的情況後,季有道十餘人便是轉身走出了書房,消失在了慶雲城的夜色裏。


    慶雲的局麵之所以複雜,就在殺不得。


    所以季有道要做的 ,就是給少主一個殺人的理由。


    付仲寅覺得這是個無解的難題,但在季有道看來太簡單了。


    先幹掉書生栽贓給左相,然後再給那些該死的愚民安一個劉家餘孽的罪名殺掉一批。


    殺一批就老實了。


    老實了就全部打包送去北境,隨後又給寶蓋送去一封信。


    信裏隻有四個字 。


    不留痕跡!


    季家人行事從沒有太多顧忌,更是睚眥必報。


    這些愚民公然反叛自家少主 ,這觸動了他們的逆鱗。


    愚民不能全死在慶雲,也不能死在路上,但到了北境也就到了他們人生的終點。


    有些話隻有季家人懂。


    季博常沒問他要怎麽做 ,這就是授權。


    他問能殺人嗎?


    問的不是能不能在慶雲殺人 ,也不是那些必死的書生,而是整個慶雲人的結局。


    季博常去信給爺爺搖人 ,搖來的是十幾個農夫和農婦。


    但這就是季家。


    小戶莊裏隨便逮住一個砍柴的都有領軍之能 ,所以爺爺派來的人絕不是表麵上那般簡單。


    “少主,老奴略懂一點民生治理之道 ,但知道的不多。”


    這是季有道對自己的評價。


    “少主,老奴略懂一點治安城防,但知道的也不太多。”


    這是跟隨季有道一起來的老農對自己的評價。


    “少主 ,老奴略懂一點耕種之術,也不多。”


    “少主,老奴略懂一點城建之法,不太多 。”


    “少主,老奴略懂一點銀號的經營...略懂。”


    “少主,老身略懂一些女紅酒樓客棧等經營之道...但涉獵甚淺 。”


    最後開口的,是那個從小戶莊的來的老婦。


    眾人說完之後季博常微微挑眉。


    得,果然是爺爺。


    派來十幾個人把所有涉及治理地方的工種全覆蓋了。


    季家人很謙虛,略懂,知道的不多。


    如果他們真像說的那樣知道不多,爺爺會把他們派過來嗎?


    再簡單一點講,就眼前季家人涉獵的東西,哪一樣都是付仲寅所不具備的。


    所以他的高姿態才讓季博常覺得可笑至極,更說過禮賢下士別人可能需要。


    但我不用。


    因為我身後有整個季家。


    季家的前綴叫小門小戶,所有此次季博常和爺爺搖來的可不止季有道他們十幾個小戶莊的人。


    小門鎮裏,走出了上千人。


    清一色專玩民生治理的上千之數的季家人。


    這些人在小門小戶裏是農夫,是小販,也有可能是獵戶。


    但走出小門小戶,他們就是這天下間玩民生治理最牛逼的那一批。


    季家人沒有廢物,因為廢物走不出小門小戶。


    能被爺爺放出來的,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而且這些人為官治理地方民生和所有人的心境皆是不同。


    其他人為名為利為升遷。


    但季家人不是,他們是在為少主,為季家守護自己的疆土子民。


    自己家的,和帝王家的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定遠有了新任道台,季有道。


    而其他之前空缺的職位也被全部填滿,這是季博常接掌定遠侯第一次任命如此多的地方官員。


    和這份新的任命告示一起發出的 ,還有另外一道命令。


    被接替官職者,到慶雲城集結待命。


    這其中就包括付仲寅安排坐上縣令位的十六個學生。


    而到這個時候付仲寅尷尬無比。


    他是慶雲州牧又是慶雲大儒 ,在季博常麵前表現的不卑不亢高調無比。


    但現在的慶雲城除了他的家眷之外,再無一人。


    州城無人,州牧何存?


    書生百姓皆無,大儒之名何在?


    引以為傲的民間口碑,自視甚高的大儒身份 ,現在變得一文不值。


    而更尷尬的是,如此之多任命下來卻一字未提他之名。


    他還是慶雲州牧,但慶雲人沒有了人。


    他精心設計了一場大戲,費盡心機搭建了戲台子。


    戲唱了,卻沒有他的份。


    莫說參與,他就連看戲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


    付仲寅感到了絕望。


    他做這麽多為的就是得到季博常重用,從而成為季博常集團文官之首,手握重權等待時機做那蒼天之下第一人。


    但現在他才陡然明白一件事。


    左相在慶雲做了那麽多,卻從未招攬過他。


    季博常來到慶雲之後從未詢問過他民生政事,更沒有禮賢下士的意思。


    原因就在於,看不上。


    無論左相還是季博常都沒把他當回事。


    而事實證明,他和兩位真正的大人物根本就不是一個段位的。


    左相利用季博常攻打北夷的間隙禍亂慶雲。


    但季博常從接掌定遠之後就沒動過文官,又何嚐不是故意露出的破綻?


    現在他也才明白季博常為何從北境歸來 ,第一站就到了慶雲城。


    因為這是兩位大人物互相博弈的地方。


    而自己,就是兩位大人物用來博弈擺在明麵上的....


    廢棋!


    沒啥大用的...擺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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