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十五萬大軍過了北朱河。


    北境人有多猛這件事大雍人並沒有準確的理解。


    因為見識過北境人有多猛的隻有北夷人,這也是季博常一直說大雍最虧欠的就是北境兩千萬百姓。


    江南的四季如春,東南西南的物產豐富,京畿的繁華這些和北境人無關。


    他們是人人看不起的苦寒北境蠻子,是所有商賈都要去坑一把的苦寒土鱉。


    這裏沒有官堂醫館更從未出過大儒,因為這裏隻是大雍帝王打造對抗北夷人的前沿之地。


    就連治理民生的地方官員都沒有,科舉興祖這些更是和北境絕緣。


    但今天江南人見到了苦寒北境的蠻子,也見識到了北境人到底有多猛。


    占據定遠一半之地的江南軍原來有十萬,後來不停抽調隻剩下三萬。


    這三萬人唯一要做的就是把給北境的糧食給李三山,順便看著點一半定遠之地不要出現暴亂。


    他們很閑 ,也習慣了對李三山大營放鬆警惕。


    因為這李三山就是個神經病,他麾下那些大頭兵也是神經病。


    天不亮就列陣呼哈呼哈的,然後繞著江南軍大營在那跑圈,全副武裝的一直跑到天光大亮。


    然後埋鍋造飯,吃完就往林子裏邊鑽,有的時候一鑽就是數日才會一身樹葉泥漿的回來。


    江南軍煩死了這群神經病,你們不睡覺我們還要睡好不好?


    而久而久之兩方人馬也達成了默契。


    江南軍的火頭軍都不需要看時辰,隻要李三山麾下的大軍呼哈聲停了,就是他們起床造飯的時間。


    江南軍絕不是棒槌,不然也不會亮出獠牙的時候一路追著六皇子幹到京畿邊界。


    實在是李三山麾下的那群人對他們從未展露過敵意,季博常也從未動過要對江南軍開戰的意思。


    就在前些時日,李三山的大軍又開始鑽林子了,對於這一點江南軍早就習以為常。


    但就在他們覺得李三山大軍即將歸營的時候才猛然發現,林子裏確實有兵卒出現。


    但那不是李三山的大軍,而是北境人!


    北境人出現在了定遠腹地?!


    是季博常跑了還是李三山鑽林子的時候讓北境全給弄死了,這個答案把守定遠一半之地的江南軍是得不到了。


    因為這些北境人太他媽猛了,而且和李三山的大軍比起來很沒禮貌。


    一聲不吭上來就下死手!


    北境邊軍大營的都是什麽人?


    全都是常年和北夷人玩命硬拚的狠角色,全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


    他們選擇了季侯 ,這又是效忠季侯的第一仗,每個人都憋著勁又怎麽可能會和江南軍廢話?


    打招呼可以,但卻是對著你的屍體。


    十五萬北境虎狼兵對三萬毫無準備的江南軍,這一仗的結局沒有絲毫意外。


    看著僅剩不足三千之數的江南軍俘虜,藍海亦伸手一指。


    “斬!”


    這是他們投效季博常後的第一仗,但也是他們的投名狀。


    這是江南軍,左相的江南軍。


    將戰場簡單打掃完畢後,藍海亦帶著北境大軍前壓至京畿邊界紮營。


    他們是來殺人的,但也是來要債的。


    季博常給左相的那封信是欠條,而在京畿邊界紮營的藍海亦就是隨時準備暴起的暴力催收分子。


    你不給,我就打進去。


    右相漸漸喜歡起了門口這對老夫妻熬煮的鹵肉。


    近乎每隔幾日都會叫老門房去買來一碗,坐在書房裏慢慢細品。


    “李三山去往北境鎮守 ,把北境之軍放在定遠,這是一步妙棋。”


    右相說著放下手中的筷子 ,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可這樣不是把大軍分散了嗎?”


    “兵聚一處才能發揮真正的實力啊。”


    老門房將空了的鹵肉碗收起 ,對右相不解的問道。


    右相微微搖頭。


    “你以為那季家小子奪取塔山關是為了尹布衣?”


    “他在塔山關外就逼著尹布衣自盡,所以這塔山關真正的用意就是為了切割。”


    放下茶盞後右相再次開口。


    “北境之軍的親人家眷都在北境,他們被放在定遠鎮守 ,想回北境就要過塔山關 。”


    “這不是質子卻勝似質子,有塔山關在,這些留在定遠的北境軍就誰也拉攏不了,而且你別忘了,那李三山可是把大軍拉進了北境之內。”


    “如此布局,嚴如鐵桶,想滲透策反沒有絲毫可能。”


    老門房為右相的茶盞裏添了新水:“可這樣也會讓北境將領感到不被信任吧,畢竟他們才剛剛投靠季公子,這樣一來也就在他們心裏埋下了不被信任的種子。”


    右相再次搖頭。


    “錯了,這才是那季家小子高明的地方。”


    “東海是他的大本營,定遠也是,他把自己的大本營讓北境之軍去把守,那些人非但不會感到不被信任,反而會更加的忠心於他。”


    說完右相微微一歎。


    “以商賈行徑得了北境民心,以勺敲盆拆解了尹布衣二十萬大軍,以一座塔山關讓自己牢不可破,以北境之軍渡河斬江南軍,既讓北境之將忠心更甚又倒逼了申逐鹿一把。”


    “而且有北境之軍在定遠,就算季零塵把帝都的天捅個窟窿也沒人敢動他。”


    “這季家小子的行事手腕 ,當真是愈發老辣了。”


    右相是真的感慨萬千,當初季博常一臉青澀的模樣還曆曆在目。


    可如今已是成了倒逼大雍巨頭申逐鹿的一方豪強 。


    敢把大軍壓在京畿之邊劍指申逐鹿之事 ,就連大雍兩代帝王未曾做到過 。


    “可老爺,左相隻是讓左奉節籌備錢糧,卻並無任何反擊之舉,難道左相當真黔驢技窮了?”


    右相冷笑。


    “認輸?”


    “他是申逐鹿,執掌大雍權柄數十年的申逐鹿,就算季家小子再如何勢大,也遠沒到讓認輸的時候。”


    “你以為那季家小子手握如此重軍卻不來攻打帝都為何?”


    “因為他知道現在還遠遠不到時候 ,申逐鹿的底牌也遠遠未到全部揭開的地步。”


    右相說完起身來到窗口看向冬日的帝都。


    “這世道啊 變得越來越讓人看不清了。”


    “但這樣的世道,也最適合做些什麽。”


    隨後轉頭看向老門房。


    “我們是不是也該做些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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