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堂六部,空了一個殘了一個。


    臨孝君走了,走的大搖大擺極其瀟灑。


    和他一起走的,還有工部左右侍郎劉元山和秦六餘。


    這兩人本就是出身東南,臨孝君的絕對嫡係。


    他們走了 ,工部就剩下了一個空殼子。


    雍盛帝最神奇的地方在於,他專坑絕對效忠自己的臣子。


    比如兵部。


    所有人都知道兵部效忠的是皇帝,和世家門閥老死不相往來。


    但就這麽一個絕對效忠的兵部,卻因為一個蔣作陽讓雍盛帝心生懷疑。


    懷疑的結果就是,舉百萬之軍進攻北夷的真正目的,他是沒有對熊掘陽哪怕透露那麽一絲一毫。


    而直這樣的結果就導致,兵部殘了。


    如此大軍出征,身為兵部自然要派出得利幹將隨軍出征。


    這些人都是熊掘陽這些年培養出來的將才。


    就是這些熊掘陽花費大量精力,培養出來的人才在皇帝這所謂籌謀裏死了個精光。


    什麽叫天坑 ,這就叫天坑!


    坑別人那都不叫本事,坑自己人才能彰顯梟雄本色。


    兵部殘了,戶部也空了。


    季博常那一通騷操作,大量鐵器流入民間也導致大雍國庫裏的銀子如山峰般被堆滿。


    這些銀子來的快去的也快,百萬大軍出征那跟燒錢沒有任何區別。


    但隻要這場浩大國戰贏了,花費再多都是值得的。


    但問題是,沒贏。


    戶部更窮了,因為大亂也導致少府的鐵器停產,停產也意味著沒有銀子再進入國庫。


    江南大軍就在京畿道之外,都這樣了,還指望江南送稅賦入帝都嗎?


    東南玩的更狠,臨孝君帶走的可不止是皇後和十一皇子,還有工部每年產出的大量白銀。


    北境就算不反,那也是個每年都要運送大量物資去填補的窟窿 。


    東海道年年窮,年年有災,反正在右相的記憶裏,東海道已經很多年沒有把該給的稅賦補齊了。


    西南..不提也罷。


    外界稅賦沒有,京畿道本身又沒多少產出。


    如今京畿道被圍困,帝都吃什麽?


    好在秋水官倉裏還有大批糧食沒有運往北境,這讓右相的擔憂少了一些。


    若是秋水官倉的糧食沒了,帝都是會餓死人的。


    “老爺,您在擔心那季家公子?”


    老門房張棟將一杯茶放在書桌上 ,對眉頭緊皺的右相問道。


    張白衣聞言重重歎了一口氣。


    “最怕的局麵還是出現了。”


    “申逐鹿最可怕的手段,不是倒逼尹布衣反叛,而是他將那季家小子放在了定遠。”


    這話讓老門房張棟一臉不解。


    “老爺 ,季家公子去往定遠不是陛下的旨意嗎,為何您說是左相....”


    右相擺了擺手。


    “陛下讓季家小子去定遠是無奈之舉,因為現在的局勢陛下能用的隻有那季博常,也隻有季博常才能在短時間內拉起一支軍隊來。”


    “但這其實也是申逐鹿安排好的,他就是要季家小子去定遠 ,也要讓季家小子在定遠成了氣候 。”


    右相說完看向老門房張棟:“不明白?”


    老門房搖頭。


    “北境無糧,尹布衣敢反一定是得了申逐鹿的允諾,但想要把糧食運去北境 ,就一定要經過定遠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 ,申逐鹿根本不會直接把糧食給尹布衣,而是會交給季博常,由他送去北境。”


    “你認為那季家小子,會老老實實一顆不差的把糧食給尹布衣?”


    右相說著端起茶盞。


    “他雁過拔毛,所以這糧食到他手裏一定大幅度縮水,況且季家小子心智如妖,所以他絕對不會讓尹布衣吃的太飽。”


    “他不給,就會和尹布衣交惡,這就是申逐鹿想要的,他就是要培養兩個反賊,既讓這兩個反賊自相殘殺又掐著他們的七寸,不讓他們做大。”


    右相放下茶盞後微微搖頭。


    “季博常會克扣,但還是會運糧食去北境,不然尹布衣定會不顧一切的強渡北朱河,這一點季家小子是心知肚明的。”


    “而不論他給尹布衣送糧食是出自誰的授意,他這樣的舉動都會被扣上叛賊的帽子。”


    “這也是申逐鹿的第二個目的,讓季博常成為人人口誅筆伐的叛國逆賊。”


    “他成了反賊,那他拉起的那支軍隊陛下還敢用嗎?”


    說著看向老門房張棟。


    “陛下不敢用,而那季博常不想反也得反,而且隻能待在定遠成為替申逐鹿牽製尹布衣的棋子,這樣一來陛下還剩什麽?”


    老門房張棟也是歎了口氣。


    “老爺,若是現在您給季公子去封信說清利害,或許....”


    老門房的話還沒說完 ,右相直接搖頭打斷。


    “晚了 。”


    老門房不解:“可季公子現在才剛去定遠,時間上應該來得及...”


    右相再次揮手打斷老門房的話。


    “不是給他去信晚了,是我看透的太晚了。”


    隨後右相說出的話,讓老門房臉色驟然一變。


    “他看似被申逐鹿控製利用,但實則他也在利用申逐鹿在肢解大雍!”


    右相用的詞,叫肢解!!


    “他太會藏拙了,而他之所以能夠藏拙騙過所有人,就是因為他太年輕了。”


    “從他出現在所有人麵前的那一刻起,他給人的感覺就是鋒芒畢露,但這鋒芒畢露之內,又有著極為明顯手腕稚嫩的痕跡。”


    “這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拚命想表現自己,但所行所思又有著極大不足的孩子,正是因為他的這份看起來的不足,也讓所有人小瞧了他。”


    “更是因為他表現出來的稚嫩,我,申逐鹿,甚至是陛下都會選擇出手幫他抹除後患。”


    右相的眉頭越皺越緊。


    “但就是他表現出來的這份稚嫩,麻痹了所有人,更讓陛下在他身上看到了籌謀已久出手的機會。”


    “如果沒有他的出現,陛下暗中所謀定要延後,而延後的結果也定然不同。”


    “因為陛下,早就動了替換尹布衣的念頭。”


    “沒有細鹽,暗藏的太學子就不會這麽快出仕,沒有他執掌科舉,陛下就不會一下得到那麽多銀子,沒有他的鐵器開放....”


    說到這裏的右相眼神驟然一凝。


    “難道他在秋水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肢解大雍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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