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的太子人選出來了。


    皇長孫,希安之。


    大皇子的兒子,今天剛滿月。


    安之 ,是皇帝賜下的名字。


    安分守己好自為之,當時左相就說這是一個好名字。


    越過皇子立皇孫為太子,這在曆史上是有過先例的。


    雍盛帝沒有反駁,也沒有馬上點頭,但臨孝君的眼睛卻是驟然一縮的看向申逐鹿。


    而左相也是轉頭看向了臨孝君,隨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


    臨孝君知道,自己被申逐鹿耍了。


    申逐鹿提出的皇長孫就是和皇帝之間的交易,交易的內容必然是要對自己的東南軍動手。


    有江南軍牽製,皇帝是不敢對自己占據的定遠道動手的,可現在皇帝和申逐鹿達成交易。


    那自己東南軍的處境就變得岌岌可危。


    早朝結束後,所有人都看到臉色凝重的臨孝君急匆匆的回了臨府。


    可回到臨府的那一刻 ,他臉上的凝重瞬間消散,嘴角同樣出現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申逐鹿啊申逐鹿,你將我視作大敵,我又怎麽可能對你有絲毫的信任呢。”


    “你要的在帝都,而我....”


    臨孝君沒有說下去,端過茶盞喝了一口之後吩咐道。


    “動起來吧,時機已經差不多了。”


    沒人知道臨孝君要做什麽,也沒人知道他要的到底是什麽。


    ...


    禦書房今日的氣氛有些不同。


    因為皇後娘娘來了,帶著親手熬製的蓮子羹來的。


    “國事雖重,但陛下的龍體更重要,切莫因為憂心國事累壞了龍體。”


    “這大雍,可不能一日沒有陛下啊。”


    皇後娘娘還是那麽的溫婉華貴,對著皇帝也依舊笑意盈盈。


    絲毫沒有因為皇帝之前的籌謀心有芥蒂之相。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皇帝可是動手斬了東南七萬多顆人頭,還有近三萬人被關押在秋水境內。


    皇帝的用意再明顯不過,他要動的世家裏,就包含東南臨家後族 。


    殺,也是壓。


    殺七萬人是為了告訴臨孝君,朕有殺你的能力。


    壓,則是他要讓臨孝君主動臣服,也要讓臨家真正效忠皇族。


    因為臨家乃是以商立族,對東南的掌控甚至還要超過申逐鹿對江南的掌控。


    臨覃覃也是他為六皇子準備的皇後,因為在雍盛帝看來。


    皇後就是附庸,皇帝的附庸。


    但他太過自信了,自信到做事之前根本就沒去在意皇後的想法 。


    他本來也不在乎,隻要自己贏了一切都不是問題 。


    可他沒贏,反而一敗塗地。


    所以這一刻雍盛帝麵對皇後的時候,眼內閃著複雜的神色。


    因為自己的失敗,和臨孝君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朕...最近事情太多...”雍盛帝想要說些什麽,但卻被皇後笑著打斷。


    隨後端起蓮子羹喂到皇帝嘴邊。


    “陛下,臣妾是您的皇後更是您的枕邊人,世間人都可不理解陛下,但唯獨臣妾不能。”


    “因為臣妾的名字已被刻進皇家族譜,死後也要埋入皇家陵園。”


    皇後的話讓雍盛帝微微一歎,隨後張口吃下皇後喂過來的蓮子羹,更是抓過皇後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


    他又如何聽不出皇後話中之意?


    她雖是臨家之女,但更是大雍皇後,和皇族榮辱與共 。


    “遠齊最近課業如何?”


    十一皇子,希遠齊 。


    “齊兒最近課業有些荒廢 ,整日圍在他六皇兄身邊討嫌,問東問西的問個沒完,好在六皇子也是個脾氣好疼愛幼弟的,不然非惱怒而去不可。”


    聽著皇後的話,雍盛帝也是露出一絲笑意。


    想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兄友弟恭的模樣,讓他的心裏也是生出一絲暖意,這樣沒有隔閡的親情對皇家來說太過奢侈了。


    這讓他也是再次握緊了皇後的手。


    因為他知道,十一皇子能夠心無隔閡的纏著老六討嫌,定是皇後安排的 。


    她在用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我雖是皇後 ,但十一皇子絕無覬覦皇位之意。


    您鍾情六皇子,那就讓十一皇子成為六皇子的擁躉吧。


    正是想明白了這一點,雍盛帝突然覺得有皇後在身邊,自己也沒那麽孤獨了。


    看來 ,是自己之前對皇後的戒備太深了些。


    又閑話了一會之後,皇後起身告退。


    “陛下煩勞國事臣妾告退了,臣妾不在陛下身邊的時候,陛下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龍體。”


    這話讓雍盛帝的心裏再度一暖,絲毫沒有聽出皇後話裏那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雍盛帝起身來到巨大地圖麵前站定,看著定遠道的方向眼睛微微眯了眯。


    “朕給了你足夠的誠意,但你卻辜負了朕,既如此 ,朕定要將你的東南斬盡殺絕。”


    原本他心裏的斬盡殺絕是包含皇後在內的,因為他現在恨極了臨孝君。


    但皇後剛才的舉動讓他改變了主意,那是自己的皇後和自己的兒子。


    和臨家無關。


    季博常說過 ,皇帝的心胸遠沒有他的野心那般寬廣。


    ...


    “你說的沒錯,陛下的心胸確實並不寬廣。”


    季博常就坐在左相的書房裏,因為今日左相破天荒的命人請他入府一敘。


    敘什麽?


    自然是他想要自己去做的事情。


    “你今年十八歲了吧?”


    季博常點頭回道:“是,上月剛年滿十八歲。”


    左相微微點頭。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堪稱頑劣,整日沉迷狩獵之事,也不是為了口腹之欲 ,隻是單純的迷戀此道。”


    “記得曾有一次我發現一對狐狸。”


    說完對季博常微微一笑:“是一對父子,毛色很是漂亮。”


    季博常挑挑眉沒說話。


    “如此漂亮的毛色乃是製作狐氅的上佳材料,雖然江南天暖穿不到,但拿來帝都卻能賣上一個好價錢。”


    “但那一大一小兩隻狐狸很是狡猾,尤其是那隻小的最是狡猾,後來有人給我出主意,先抓那隻大的,隻要把那隻大的抓到關起來,那隻小的就會一直徘徊在附近不肯離去。”


    “到時是抓還是殺就容易太多了。”


    左相說著再次端起茶盞緩緩開口。


    “但有人提醒我,就怕這隻小的開了竅不在原地原地徘徊,而是去找更多的狐狸蹲守在我的必經之路。”


    “隻要發現我殺了那隻大的 ,它們就會在我經過的時候瘋狂報複。”


    隨後看向季博常。


    “你說 ,那隻小狐狸會怎麽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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