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想在大事將成時 ,將其父子除去。”


    “但朕覺得就這樣讓他死了太過浪費,他的確有過人之處,而老六對其也極為欣賞。”


    “既如此 ,就讓他成為你的接班人吧,留在皇宮成為老六的身邊人,如此也不算埋沒了他的才華。”


    皇帝的語氣很平淡,可在劉崇祿聽來不亞於一聲炸響在耳畔的驚雷。


    他知道陛下大事已成,必然要徹底清洗朝堂。


    雖然季博常一直遊走於陛下和朝臣之間,但瑕不掩瑜,他的才能已經得到證實。


    所以劉崇祿一直以為,季博常一定會在這場大清洗之內活下來,然後得到陛下重用。


    但現在他才明白,陛下並非沒有聽進雁斡集的話。


    所以陛下已經給季博常留出了位置。


    隻不過這個位置,就是現在的自己。


    太監,下任皇帝身邊的太監。


    而從陛下的語氣裏,已經放棄了季零塵。


    季博常成為太監之日,就是季零塵被處死之時。


    就算那季博常再胸有溝壑,但被閹割困在皇宮之中,他的命運就已經被注定了 。


    想以太監之體活下去,就要展露出他應有的價值,若心有怨恨不作為,無論是陛下還是將來的六皇子都不會留他。


    想到這裏的劉崇祿內心重重一歎。


    可惜了。


    可惜了一個大好兒郎 ,但也怪他立場不堅,更怪此刻大雍人才輩出。


    沒有林獨行和趙明舉,季博常的結局一定會不一樣。


    但現在,他的命運已經被注定了。


    就在雍盛帝決定了季博常命運之時,門外禁軍來報 。


    “前往北境黑龍甲回返帝都,有緊急軍情上奏陛下 。”


    這話讓雍盛帝的眉頭頓時一皺。


    他在登基之初便是不停地向北境派遣黑龍甲,北境是他起家之地,也是他手裏最重要的那張牌。


    盡管有效忠自己的尹布衣坐鎮北境邊軍,但他還是在北境之內秘密派遣了數量龐大的黑龍甲 。


    而他能快速掌握北境的一舉一動 ,全在飛鴿傳書。


    可現在正是北境大軍集結,欲要對北夷動手之時 ,卻有黑龍甲放棄飛鴿傳書親自回返。


    這讓雍盛帝感受到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帶上來。”


    就在雍盛帝話音落下之後,一名鐵甲破碎血跡斑斑的黑龍甲,在兩名禁軍的攙扶之下來到了雍盛帝麵前。


    “陛下..陛下..北境尹布衣反了..大軍被屠..老帥被斬..如今北境已是立起反旗....”


    轟!


    這名黑龍甲的話宛如晴天霹靂,在雍盛帝耳畔轟隆炸響。


    若非劉崇祿見機得早,上前一把扶住雍盛帝,怕是雍盛帝此刻已是因為這道消息仰麵而倒。


    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後,雍盛帝推開扶著自己的劉崇祿看向那名黑龍甲。


    “說清楚,尹布衣怎麽會反,就算他反又怎麽可能斬了老帥人頭?”


    那名黑龍甲已是虛弱至極,但還是用沙啞的嗓音快速回道。


    “稟陛下,那兩衛駐紮在中軸線的二十萬大軍早就被尹布衣收買 ,在聯合老帥滅殺江南衛之後,老帥帶領三十萬大軍去往兩衛之地紮營,等待尹布衣前來商討出兵北夷之事。”


    “可尹布衣卻以北夷動作頻頻為由,請老帥前往邊軍大營議事。”


    “老帥不疑有他,帶著親兵前往邊軍大營 ,可就在老帥前往邊軍大營當夜,那兩衛之人和暗中埋伏在側的邊軍突然殺出,大營之人根本沒有防備且在睡夢之中,待到天明之時...三十萬大軍被屠戮殆盡....而老帥還未走到邊軍大營便已是遇襲....”


    雍盛帝的身子再次猛然一晃,他的臉色已是變成鐵青。


    “朕...朕這般多年派往北境的黑龍甲都在幹什麽...為何一絲一毫消息都未曾傳出?”


    “回陛下,尹布衣早就知道了黑龍甲的存在 ,就在起事之初率先清洗黑龍甲之人 ,更是命人馴養鷹隼獵殺信鴿,小人因奉命前往塔山關巡察而逃過一劫,如今北境之內再無黑龍甲之人存活。”


    “而且,那領軍襲擊大營的領軍之將 ,正是尹淩峰,他根本就沒死,一切都是尹布衣弄出來的障眼法 。”


    雍盛帝聽到這裏緩緩閉上雙眼,隨後揮揮手。


    “下去休養吧。”


    劉崇祿子站在陛下身邊,他想安慰陛下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開口。


    前一刻陛下大事已成,大雍必然興盛,可一轉眼......


    這樣的消息對陛下的打擊之大可想而知。


    “原來,他早有反心!”


    雍盛帝說著緩緩睜開雙眼。


    “他刻意將遠壽給他寫的信件晚上三天才送來帝都,為的就是讓朕對他起疑心,等的就是朕要讓他的獨子入帝都尚公主。”


    “隨後他又親手設計了尹淩峰遇襲身死,要的就是讓朕把飄絮送去北境,獨子遇襲而死,朕對他的警覺就會降低,而有飄絮在手,他就能效仿前朝逆臣曾由堯。”


    劉崇祿的眼睛也是因為這句話而突然睜大。


    前朝曾由堯,就曾反叛以公主名義立下前朝女帝,立女帝以篡改前朝皇家血脈。


    “他是要取而代之,讓他尹家後人坐上我大雍的皇位,好一個驚天之謀,好一個尹布衣!”


    雍盛帝的心在滴血。


    他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而他之前放在北境的八十萬大軍也瞬間化作泡影。


    那放在北境,原作為牽製尹布衣的兩衛二十萬大軍,也早就背叛了自己 。


    而自己耗費十餘年布下的扭轉乾坤之局,也在此刻成為了笑話。


    那死在北境的三十萬大軍,十五萬來自定遠道,十萬抽調自帝都之外的禁軍大營。


    大軍在北境全軍覆沒 ,他手裏的兵隻剩下了六皇子帶去江南的十萬禁軍,和抽調自東海道的五萬軍。


    原本以為六皇子攻打江南,世家之軍被隔絕在帝都之外,有北境八十萬大軍在,定遠和京畿道哪怕沒有大軍守備也是無妨 。


    但如今,大軍覆滅尹布衣造反,若是此刻不做準備,尹布衣很有可能率軍渡過北朱河兵臨帝都 。


    “傳令遠伯,放棄進攻江南回防帝都。”


    這句話,仿似抽空了雍盛帝身體裏的全部力氣。


    因為這道命令,代表著他的全盤失敗。


    而對大雍的掌控,已是越來越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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