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誌遠的判決下來的那天,秀芙幾乎要哭死過去。


    這堆原本複雜的案子被審得很快,弘誌遠和林展的死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其他涉案人員分別被判了五六七八九十以及更多年不等,之前林展得知自己是被弘誌遠給拉下水時,差點連腸子都悔青,他從沒有懺悔過自己的罪,他隻後悔自己帶錯了人。


    秀芙每天都在求弘清,讓弘清陪自己去見他父親,弘清卻怎麽都不肯去,隻說他這輩子都不願再見弘誌遠,任憑秀芙怎麽打他,他都不鬆口。


    “你個沒良心的!”


    秀芙追著弘清,一邊打一邊罵一邊哭。


    “如果不是你父親護著你,你還能好好地活到現在?”


    之前不管秀芙怎麽打怎麽罵,弘清都一聲不吭,可當秀芙說出這句話時,弘清卻猛地扭頭瞪向母親,手和嘴唇都止不住地顫抖著。


    “你…你要去便自己去…”


    弘清瞪視著自己的母親,一個勁地喘著粗氣。


    “你要是覺得我不配活著,我現在就一頭撞死,但是你要我去看他,我隻能說我死都不去!”


    秀芙又開始哭,見小兒子一臉的煞氣,她怯了膽,不敢再捶打弘清,隻能蹲在地上“嗚嗚”地哭著,


    最後還是申燼走了過來,對著劍拔弩張的母子倆說由她來陪著丈母娘去。


    “隨便你們。”


    弘清歎了口氣,隨後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見到弘誌遠後,秀芙一直在哭,看著憔悴不堪的發妻,弘誌遠灰敗的臉上沒有一絲心疼,反而全是無奈。


    “好了,別哭了。”


    弘誌遠甚至不願意叫發妻的名字,他隻對秀芙說了這麽一句話,便示意申燼來接話筒,申燼點了點頭,從哭個不停的丈母娘手中接過了話筒,將話筒貼到嘴邊後,申燼猶豫了一下,她想了想,還是叫了弘誌遠一聲“嶽父”。


    弘誌遠疲憊地問申燼:“小清還好嗎?”


    “好,”申燼點點頭,“能吃能睡能拉,好得很。”


    聽著申燼言簡意賅的描述,弘誌遠不自覺地咧了下嘴,他搖搖頭,說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小燼,我對不起你們,也對不起我的其他孩子,更對不起那些被我害了的人,我馬上就要去贖罪了,我走之後,拜托你幫小清照顧好他媽媽,他媽媽實在太脆弱了…”


    “嗯,知道了。”申燼應了他。


    直到申燼放下話筒,弘誌遠都沒有問一句弘清為什麽沒來,對於弘清的決絕,雖然秀芙不能理解,但弘誌遠和申燼都明白,弘清作為弘家唯一一個被保全的孩子,他對自己的父親絕對沒有丁點感激之情,弘清從不認為是弘誌遠保護了他,畢竟他可能遭遇的所有危險,都來自於弘誌遠這個好賭的父親。


    假如當初弘誌遠沒有去賭,弘清又怎會需要被保護,弘誌遠因為自己犯的錯而強行改了所有子女的一生,也毀了他們原本還算平靜幸福的家,弘清怎能不恨。


    弘誌遠被槍決後,秀芙就立馬帶著他的骨灰搬離了申燼和弘清的家,自己找了個地方住著以等待其他子女的刑滿釋放,那將是一場漫長的等待,弘清沒有挽留自己的母親,隻告訴母親平時若是有什麽事盡管打電話告訴自己,秀芙聽後也隻是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她還在埋怨弘清沒有去見他的父親最後一麵。


    年前,寒假時,牧欣欣忽然要來申燼家拜訪,omega來的時候大箱小盒地拿了一大堆,她提前來電話時申燼和弘清正好都在家,申燼當時就在心裏歎了口氣,對牧欣欣說他們今天有事,讓她別白跑這一趟。


    牧欣欣八月就分娩了,她生了以後既沒有打電話給申燼也沒有回公司銷假,公司人事給申燼打電話說起過這事,但當時申燼正因為家裏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在聽到牧欣欣還沒回過公司後,申燼笑了笑,讓人事給牧欣欣續假,然後按最低工資給牧欣欣發放。


    就算如此,牧欣欣和錢鵬也誰都沒有聯係申燼,申燼了然,當牧欣欣已經不計較工資的事時,說明她在外麵已經有了新的活計。


    申燼這段時間仍舊很忙,但比前幾個月要好多了,她本想著年前就跟牧欣欣把這事掰扯明白,但弘清卻讓她過完年再說,申燼想了想,覺得也是,起碼讓牧欣欣和錢鵬能好好地過完這個年,便也沒著急。


    對於牧欣欣的避而不見,申燼本來沒多計較,可今天一接到牧欣欣的電話,申燼之前有多不計較現在就有多生氣。


    “別來了,我家最近事多,家裏擠得很,你和錢鵬早點收拾收拾,準備回去過年吧!”


    申燼說完就掛了電話關了手機,她本想著牧欣欣能知難而退,沒想到牧欣欣看申燼這條路走不通,便又打了弘清的電話,弘清剛才就在申燼旁邊,聽到了申燼已經拒絕了牧欣欣的來訪,一看現在牧欣欣又來了電話,弘清猶豫了半天,見申燼並沒有注意自己,便悄悄地去了房間外接了電話。


    聽到周哥說牧欣欣來了以後,申燼直接轉頭瞪了身後好似一臉茫然的弘清一眼,看著弘清裝傻充愣的樣子,申燼伸手捏了捏弘清的脖子。


    “等她走了我再收拾你。”


    弘清癟了下嘴,心裏還有點小期待。


    夫妻二人誰都沒想到,牧欣欣是抱著孩子一起來的,四個月大的小姑娘被包得嚴嚴實實地塞進了申燼的懷裏,申燼的心頓時軟成了一團棉花。


    “快進來吧。”


    一堆人堵在門口,弘清見申燼隻顧著逗孩子,但就是不肯抬頭去看牧欣欣,也不讓牧欣欣往裏進,弘清看了看老公又看了看一臉窘迫的朋友,心一橫,拉著牧欣欣就往裏走去。


    “走走走,進去坐。”


    見弘清鬆了口,周哥火速把牧欣欣帶來的東西往裏搬,說是搬,其實也隻是將堵在門口的東西往裏移了移,當周哥要去拿牧欣欣手裏的那個大包時,牧欣欣卻趕緊擋住周哥的手。


    “自己來,這個我自己來。”


    周哥看了那個包一眼,點了點頭,轉而去搬其他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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