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幹的是髒事，當初為何要做，為何要做！”
弘清掙開弘誌遠的手，反過來抓住他的胳膊。
“申達現在就在獄裏，說不定什麽時候人就沒了，你看著他的結局，晚上還睡得著嗎？就算睡得著，睡著後難道不會做噩夢嗎！”
弘誌遠恍惚地看著小兒子憤怒中帶著悲傷的臉，頭腦中一片混亂。
怎麽可能不做噩夢呢，但夢裏沒有申達，隻有數不清的人，年輕人，中年人，窮人，富人，男人，女人，omega，beta，alpha，其中一個alpha還是…
他叫我…
弘誌遠忽然回神，他打了一個哆嗦，背後冒出一層冷汗。
弘清卻沒注意到弘誌遠的異常，因為他在質問弘誌遠的時候，忽然從自己的問題裏摸到了答案的一點影子。
“為何要做？你為何要做？”
弘清鬆開弘誌遠，低下頭開始喃喃自語。
“我今天遇到田崇了你知道嗎，對你肯定知道，你就是因為他才知道我在這裏，田崇說你當初要把我送給他，但卻是倒貼著錢往他那送的，你當時不是缺錢嗎，怎麽，不是要賣我嗎，怎麽還貼上錢了？啊，我問你話呢，你說話啊！”
弘清再次抬頭抓住弘誌遠，他一個勁地晃著弘誌遠，不等弘誌遠說話，他就又說道：
“你是不是又想說不告訴我是為了我好這種話？這種話你自己信嗎？你看看申達進去後申燼是個什麽狀態，都是一個姓的人，再無知也脫不了關係！你別在那一廂情願地自我感動了！”
“小清，夠了小清！”
看著弘清有崩潰的跡象，弘誌遠趕緊上去一把捂住弘清的嘴，這病房的隔音就算再好也不是一個多私密的地方，弘誌遠知道弘清打定了主意問不出來就不罷休，可他幹的那些事又有哪件是能在這裏說的，他隻能不斷地安慰著弘清，說申達不會把他給拉進去。
“小清，你聽我說，我不會有事的，申達犯的事牽扯不到我，我們雖然都…但我們相當於林家的左膀右臂，隻要林家這副軀幹還在，申達那邊就算折了也影響不到我這邊…”
聽了弘誌遠的話，弘清簡直要被氣笑：
“你以為我在擔心申達會把你拉進去，那他申達又是被誰拉進去的？還左膀右臂，就算你們是手，是胳膊！你們現在沾了那麽多髒東西，皮肉骨都得一起變爛發臭，他林展要保他林家這副軀幹也隻會把你們截了了事，還用得著另一隻胳膊把你也掰折嗎？”
弘清的話弘誌遠聽得明白，但他比弘清更明白，既然已經長在了林家身上，那麽被不被截，還由得他一條胳膊說了算嗎？
“小清。”
弘誌遠歎了一口氣，向他兒子認了輸。
“你收拾收拾東西，現在便跟我回去吧。”
弘清頓時一驚，連著往後退了兩步。
“我為什麽要跟你回去？我不跟你走，我要打電話讓申燼來接我。”
弘清說著就扭身去找手機，頭剛轉了兩下，就聽到弘誌遠說：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回去吧，你想知道什麽，我回去後再告訴你，也許你說的對，將來一旦我出了事，我總不能讓你像申燼一樣到處去求人，她還是個alpha，而你一個omega…”
求人會吃虧的。
弘清停下動作，無聲地點了點頭。
弘清回到娘家的這天，申燼去見了申達，她看見申達後直接問了一句話：
“你死了以後，是想跟著肖尤走，還是到墓園裏去陪我媽。”
申達舔舔幹裂的嘴唇，一下笑了出來，但他又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遲遲沒有做出選擇。
申燼也沒有替她爸選，她隻是長久地等待著，直到申達問了她一句：
“你覺得…我還有臉去見你媽麽…”
“嗯，那確實沒有…”
申燼擦了下眼角，同意了申達的決定。
“那回頭我讓肖尤把你帶走，下輩子你也直接去找他，跟我媽就別再見了。”
申燼說完後就想走，隻是舉著話筒的手還沒放下，申達就趕緊叫住了她，申燼隻得繼續坐著，問申達還有什麽遺言。
“小燼，”申達一下哭了出來，“將來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跟小清好好的…我們的事跟你們無關…”
申燼一下掛了電話，隔著玻璃和柵欄對著申達比了個口型：
“知道了。”
申燼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弘家，弘誌遠的書房裏，弘清砸了他爸的一個假古董，撿了塊最大的碎瓷片就抵在自己的頸動脈上，他威脅弘誌遠，如果今天不把事情全部告訴他，那他就直接死在書房裏。
由於弘清一進門就搞了出砸瓶威脅一條龍，以至於弘誌遠被嚇得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來，竟忘了用信息素去壓他這忽然變猛的小兒子，隻抬著手一個勁地安撫著弘清：
“你先把東西放下，不是，你是不是虎，我帶你回來幹嘛來了，我不就是要把事告訴你嗎？你至於這麽多此一舉？”
誒？好像是這麽說的哈。
弘清麵上一尬，但還是威脅不減地用瓷片抵住自己的脖子，特別強調著：
“我要知道全部！”
沒想到弘誌遠一口應了下來：
“好好好，全部！我想明白了，與其將來我真進去了以後你再到處求人，不如我全告訴了你，到時候你還能消停點，你快放下吧，我全告訴你！”
“啊？”
這麽爽快？
弘清訕訕地放下胳膊，將碎瓷片扔到一旁，他坐下後的第一句話，就問到了弘誌遠最開始發生改變的時候。
“我媽說你那時候欠錢是因為投資失敗，我以前信了，可今天遇到田老爺子後，我便起了疑心，你當初欠了債這是肯定的，但你到底是因為什麽欠的債？投資嗎？不見得吧？投資失敗至於賣我？以你的臉皮當個老賴也不算難為你，再說按照田老爺子的說法，你那也不算是在賣我，畢竟還給‘撫養費’呢，我跟申燼結婚的時候你還給了那麽多的嫁妝，所以你當初到底是怎麽了，你說啊！”
弘清本來還能狀似情緒穩定地說著，可是說到最後，想起從那之後自家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弘清到底沒忍住，吼叫著向弘誌遠質問著。
弘誌遠閉了閉眼，沒猶豫，也沒打算隱瞞，張嘴就吐出兩個字來：
“賭博。”
弘清頓時顫抖著吸了一口氣，然後苦笑了起來。
多俗套的劇情，賭博的爸，酗酒的媽，哦不對，我家那個是軟弱的媽，還有被抵債的我。
這劇情落在書裏是俗套，可發生在生活裏，卻是會讓人家破人亡的地獄開端。
賭博，雖不是專屬於富人的巨大鐮刀，卻是為數不多能收割掉富人的收割機。
窮人沾上了賭，此生難翻身。
富人沾上了賭，雲泥隻在一夜間。
為什麽要沾賭…為什麽要沾賭！
弘清一下子站了起來，他知道，黃賭毒，裏麵隨便拎出哪一樣，人一旦沾上了這輩子就甩不掉。
“你…你個混蛋…”弘清又哭又笑地指著弘誌遠，“這家裏從來沒人能管得住你，我媽在你眼裏就是個擺設，你是狂妄了，欠了多少？我問你欠了多少！”
弘誌遠歪著頭，不敢看向小兒子，他沒有具體說欠了多少，隻顫抖著說當時就算把家裏所有的資產都折現，把他們家裏所有人都當零件賣了也填不上這個窟窿。
弘清一下坐了回去。
好好好，當時還不上的錢，現在卻還上了，不但還上了，現在就算弘誌遠再輸個十次八次都沒問題，錢是沒問題了，那更大的問題來了，他是怎麽做到的？
弘清止不住地顫抖。
能讓弘誌遠做到瞬時翻身的辦法，恐怕都在刑法的重罪之列。
“是…是人還是毒…”
弘清艱難地將話問出口。
弘誌遠似乎沒了情緒，他坐在位子上，選了其中一個。
“人。”
弘清掙開弘誌遠的手，反過來抓住他的胳膊。
“申達現在就在獄裏，說不定什麽時候人就沒了，你看著他的結局，晚上還睡得著嗎？就算睡得著，睡著後難道不會做噩夢嗎！”
弘誌遠恍惚地看著小兒子憤怒中帶著悲傷的臉，頭腦中一片混亂。
怎麽可能不做噩夢呢，但夢裏沒有申達，隻有數不清的人，年輕人，中年人，窮人，富人，男人，女人，omega，beta，alpha，其中一個alpha還是…
他叫我…
弘誌遠忽然回神，他打了一個哆嗦，背後冒出一層冷汗。
弘清卻沒注意到弘誌遠的異常，因為他在質問弘誌遠的時候，忽然從自己的問題裏摸到了答案的一點影子。
“為何要做？你為何要做？”
弘清鬆開弘誌遠，低下頭開始喃喃自語。
“我今天遇到田崇了你知道嗎，對你肯定知道，你就是因為他才知道我在這裏，田崇說你當初要把我送給他，但卻是倒貼著錢往他那送的，你當時不是缺錢嗎，怎麽，不是要賣我嗎，怎麽還貼上錢了？啊，我問你話呢，你說話啊！”
弘清再次抬頭抓住弘誌遠，他一個勁地晃著弘誌遠，不等弘誌遠說話，他就又說道：
“你是不是又想說不告訴我是為了我好這種話？這種話你自己信嗎？你看看申達進去後申燼是個什麽狀態，都是一個姓的人，再無知也脫不了關係！你別在那一廂情願地自我感動了！”
“小清，夠了小清！”
看著弘清有崩潰的跡象，弘誌遠趕緊上去一把捂住弘清的嘴，這病房的隔音就算再好也不是一個多私密的地方，弘誌遠知道弘清打定了主意問不出來就不罷休，可他幹的那些事又有哪件是能在這裏說的，他隻能不斷地安慰著弘清，說申達不會把他給拉進去。
“小清，你聽我說，我不會有事的，申達犯的事牽扯不到我，我們雖然都…但我們相當於林家的左膀右臂，隻要林家這副軀幹還在，申達那邊就算折了也影響不到我這邊…”
聽了弘誌遠的話，弘清簡直要被氣笑：
“你以為我在擔心申達會把你拉進去，那他申達又是被誰拉進去的？還左膀右臂，就算你們是手，是胳膊！你們現在沾了那麽多髒東西，皮肉骨都得一起變爛發臭，他林展要保他林家這副軀幹也隻會把你們截了了事，還用得著另一隻胳膊把你也掰折嗎？”
弘清的話弘誌遠聽得明白，但他比弘清更明白，既然已經長在了林家身上，那麽被不被截，還由得他一條胳膊說了算嗎？
“小清。”
弘誌遠歎了一口氣，向他兒子認了輸。
“你收拾收拾東西，現在便跟我回去吧。”
弘清頓時一驚，連著往後退了兩步。
“我為什麽要跟你回去？我不跟你走，我要打電話讓申燼來接我。”
弘清說著就扭身去找手機，頭剛轉了兩下，就聽到弘誌遠說：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回去吧，你想知道什麽，我回去後再告訴你，也許你說的對，將來一旦我出了事，我總不能讓你像申燼一樣到處去求人，她還是個alpha，而你一個omega…”
求人會吃虧的。
弘清停下動作，無聲地點了點頭。
弘清回到娘家的這天，申燼去見了申達，她看見申達後直接問了一句話：
“你死了以後，是想跟著肖尤走，還是到墓園裏去陪我媽。”
申達舔舔幹裂的嘴唇，一下笑了出來，但他又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遲遲沒有做出選擇。
申燼也沒有替她爸選，她隻是長久地等待著，直到申達問了她一句：
“你覺得…我還有臉去見你媽麽…”
“嗯，那確實沒有…”
申燼擦了下眼角，同意了申達的決定。
“那回頭我讓肖尤把你帶走，下輩子你也直接去找他，跟我媽就別再見了。”
申燼說完後就想走，隻是舉著話筒的手還沒放下，申達就趕緊叫住了她，申燼隻得繼續坐著，問申達還有什麽遺言。
“小燼，”申達一下哭了出來，“將來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跟小清好好的…我們的事跟你們無關…”
申燼一下掛了電話，隔著玻璃和柵欄對著申達比了個口型：
“知道了。”
申燼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弘家，弘誌遠的書房裏，弘清砸了他爸的一個假古董，撿了塊最大的碎瓷片就抵在自己的頸動脈上，他威脅弘誌遠，如果今天不把事情全部告訴他，那他就直接死在書房裏。
由於弘清一進門就搞了出砸瓶威脅一條龍，以至於弘誌遠被嚇得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來，竟忘了用信息素去壓他這忽然變猛的小兒子，隻抬著手一個勁地安撫著弘清：
“你先把東西放下，不是，你是不是虎，我帶你回來幹嘛來了，我不就是要把事告訴你嗎？你至於這麽多此一舉？”
誒？好像是這麽說的哈。
弘清麵上一尬，但還是威脅不減地用瓷片抵住自己的脖子，特別強調著：
“我要知道全部！”
沒想到弘誌遠一口應了下來：
“好好好，全部！我想明白了，與其將來我真進去了以後你再到處求人，不如我全告訴了你，到時候你還能消停點，你快放下吧，我全告訴你！”
“啊？”
這麽爽快？
弘清訕訕地放下胳膊，將碎瓷片扔到一旁，他坐下後的第一句話，就問到了弘誌遠最開始發生改變的時候。
“我媽說你那時候欠錢是因為投資失敗，我以前信了，可今天遇到田老爺子後，我便起了疑心，你當初欠了債這是肯定的，但你到底是因為什麽欠的債？投資嗎？不見得吧？投資失敗至於賣我？以你的臉皮當個老賴也不算難為你，再說按照田老爺子的說法，你那也不算是在賣我，畢竟還給‘撫養費’呢，我跟申燼結婚的時候你還給了那麽多的嫁妝，所以你當初到底是怎麽了，你說啊！”
弘清本來還能狀似情緒穩定地說著，可是說到最後，想起從那之後自家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弘清到底沒忍住，吼叫著向弘誌遠質問著。
弘誌遠閉了閉眼，沒猶豫，也沒打算隱瞞，張嘴就吐出兩個字來：
“賭博。”
弘清頓時顫抖著吸了一口氣，然後苦笑了起來。
多俗套的劇情，賭博的爸，酗酒的媽，哦不對，我家那個是軟弱的媽，還有被抵債的我。
這劇情落在書裏是俗套，可發生在生活裏，卻是會讓人家破人亡的地獄開端。
賭博，雖不是專屬於富人的巨大鐮刀，卻是為數不多能收割掉富人的收割機。
窮人沾上了賭，此生難翻身。
富人沾上了賭，雲泥隻在一夜間。
為什麽要沾賭…為什麽要沾賭！
弘清一下子站了起來，他知道，黃賭毒，裏麵隨便拎出哪一樣，人一旦沾上了這輩子就甩不掉。
“你…你個混蛋…”弘清又哭又笑地指著弘誌遠，“這家裏從來沒人能管得住你，我媽在你眼裏就是個擺設，你是狂妄了，欠了多少？我問你欠了多少！”
弘誌遠歪著頭，不敢看向小兒子，他沒有具體說欠了多少，隻顫抖著說當時就算把家裏所有的資產都折現，把他們家裏所有人都當零件賣了也填不上這個窟窿。
弘清一下坐了回去。
好好好，當時還不上的錢，現在卻還上了，不但還上了，現在就算弘誌遠再輸個十次八次都沒問題，錢是沒問題了，那更大的問題來了，他是怎麽做到的？
弘清止不住地顫抖。
能讓弘誌遠做到瞬時翻身的辦法，恐怕都在刑法的重罪之列。
“是…是人還是毒…”
弘清艱難地將話問出口。
弘誌遠似乎沒了情緒，他坐在位子上，選了其中一個。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