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清也側過身,伸出手指擺弄著申燼的發梢。


    “那我重新換個問法,你以前去過沒?”


    申燼看著弘清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要是說沒去,弘清也不能信,便點了點頭:“嗯。”


    弘清歎了口氣:“這種地方你是非去不可嗎?”


    “有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弘清的麵色一白,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一下,他還想繼續問:“那你…”


    申燼知道弘清還想問什麽,便直接打斷了他:“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那我先問你個問題。”


    “什麽?”


    “去過類似地方的人大多會跟自己的另一半說兩句話,你知道是哪兩句話嗎?”


    “…”


    說實話,弘清知道,但他不想聽這兩句話從申燼的嘴裏說出。


    申燼見弘清沒有回答,便自顧自地說著答案:


    “第一句,他們都在玩,就我嫌髒,沒玩。”


    弘清瞬間紅了眼,他無法壓住內心忽然冒出的怒氣,纏繞申燼頭發的手忽然攥緊,笑道:


    “你覺得我能信?”


    申燼的頭發被弘清扯了一下,她吃痛地哼了一聲,卻沒生氣,麵對表現得非常介意的omega,她繼續自顧說著:


    “第二句,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說完,申燼不等弘清給出反應,便直接上前堵住了弘清的嘴,並在鬆開後補充了第三句:


    “我有潔癖,所以你得信我。”


    弘清眼眶發紅,他直直地看著申燼的雙眼,從那雙淡定的眼中,他看不出破綻,弘清放棄般地笑笑,平躺回去。


    “算了,我信或不信又有什麽用,你要真有潔癖,不用我說你也能管好自己,你要隻是騙騙自己,那自然能連我也騙,我還有啥好問的。”


    申燼沒有說話,她隻是繼續湊過去,半壓住弘清,斷斷續續地親著他,親著親著,她忽然想到什麽,便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看你今晚的樣子,感覺你以前也沒少去啊?”


    被親到很舒坦的弘清也沒猶豫,就像申燼方才一樣坦然,他也點了點頭:“嗯。”


    “嗯?”


    申燼猛地停住,抬起頭來用眼神詢問著弘清。


    “是我爸,我初中的時候他就總帶我去類似的地方,不過以前他還隻是個小老板,為了訂單天天找地方招待人,有段時間我姥姥病了,我媽回去照顧姥姥,趁著我媽不在家,他就把我也帶出去…”


    “不是有保姆嗎?再說你家裏還有哥姐,用得著他把你帶到夜場去照顧?”


    對於老丈人把自己媳婦帶出去這件事,申燼感到非常不滿,但礙於弘清的麵子,她並沒說什麽難聽的話。


    “沒說是要照顧我,說是帶我去‘見見世麵’…”


    弘清說這話時並沒得意的意思,相反,他的聲音很低沉,聽上去情緒並不是很好。


    “見他大爺的夜場世麵!你個初中生,他到底帶你去幹嘛?啊?”


    申燼還是沒忍住,直接破口大罵,說話間竟有質問弘清的意思,她低頭看著弘清,卻見弘清的情緒正肉眼可見地低落下去,申燼一時之間覺得哪裏有點奇怪。


    “不幹嘛,把我帶去以後,他就不管我了,就隨便讓夜場的工作人員帶著我,然後自己去跟他要招待的人湊到一起,玩…他們的遊戲…”


    遊戲…


    弘清還記得,第一次去那裏時他還很興奮,裏麵的“工作人員”們都很漂亮,對著他噓寒問暖,他想喝什麽就給他倒什麽,想吃什麽東西就立馬把東西遞到嘴邊,他當時並不懂得許多,隻覺得這地方挺好玩,有吃有喝有美人,直到他一扭頭,看到了他爸那副惡心人的嘴臉,還有那些人玩的“遊戲”…


    “當時我直接衝到他們麵前,指著我爸的鼻子,說我要把今晚的事告訴我媽。”


    弘清說著吸了口氣,再張嘴時眼淚直接落了下來。


    “當時他們一愣,然後其他人就開始哄笑,我爸也在笑,不過他也很生氣,直接甩了我一巴掌。”


    弘清的手不自覺地摸上自己的右臉,那一巴掌的痛感他到現在還記得。


    申燼見狀,直接親了過去,還張嘴朝著那裏咬了一口,用來消除弘清忽然出現的幻痛。


    “他讓那些工作人員把我帶到一邊玩,我哪裏還玩得下去,就用手機把我爸的表現錄了下來。”


    可是弘清當晚並沒有告訴他媽媽這件事,因為弘誌遠在回家的路上忽然變了副嘴臉。


    “小清啊,爸爸帶你出來是信任你,你得體諒爸爸,要知道,有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爸爸也是為了咱家的廠子,為了家裏人都能過上更好的日子,你何苦把這種事告訴媽媽,她知道了隻會傷心,有可能我們的家還會就此支離破碎…”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帶我去呢?


    弘清當時很想問他爸,但他卻什麽都沒說,也沒做出什麽反應,隻是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那裏。


    就這樣,弘清懷揣著滿腹心事度過了一個不眠夜。


    “你真沒告訴你媽媽?”申燼問。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但後來還是告訴了。”


    因為心中滿是對父親的厭惡,弘清整天心事忡忡,連課都沒法好好上,他母親回來後,自然能很敏銳地察覺到兒子的異樣,便詢問弘清這是怎麽了。


    “我沒忍住,我哭著把那晚看到的情景告訴了我媽,你猜我媽聽後是什麽反應?”


    申燼歎了口氣,直接說:“沒有反應。”


    弘清愣了,他詫異地看著申燼,問:“你怎麽知道!”


    申燼苦笑一下:“因為她們早就知道。”


    她們,包括弘清的母親,也包括申燼的親媽。


    沒有反應不代表剛知道時沒有反應,有了反應,不代表能改變什麽,當她們的丈夫打著做生意的幌子而執意在外麵花天酒地時,妻子們的選擇或許就隻剩下兩個:


    一、 爆發家庭戰爭直至其中一方妥協,要麽妻子眼不見為淨,權當不知道,要麽丈夫回歸家庭,不再去外麵花天酒地,尋鶯鶯燕燕,當然,前者的可能居多;


    二、 離婚。


    還有少數家庭有第三個選擇,那就是各玩各的,互不幹涉。


    申燼的母親沒選其中任何一個,不是她不選,而是她還沒來得及,她被氣死了。


    而弘清的母親選擇了一,她不是沒吵過,不是沒撓過弘誌遠,但沒用,弘誌遠最後拋下一句話:


    “你要是不能體諒我,那咱們就離婚吧。”


    弘媽的性格軟弱,她離不開弘誌遠,也從沒想過要離婚,所以她妥協了,從此不再管弘誌遠會在外麵做什麽,然而她的忍讓卻讓弘誌遠越發放肆,他不再在妻子麵前避諱自己接下來的玩樂,有時還會當著妻子的麵挑釁似地問弘清:


    “小清,要不要跟著爸爸出去玩?”


    弘清看著他爸的無恥嘴臉,有時會恨得牙根發癢,但隻要他爸叫他,他就會跟著去,因為他的母親希望他跟著去。


    “跟著爸爸去吧,有你在,他晚上一定會回家,好過他在外麵過夜。”


    因為他的母親說了這句話,弘清便總會跟著他爸,有時候他爸不想帶他,弘清就會指著他爸的鼻子說:


    “你不帶我去,我就立馬打電話報警,讓警察把你們一窩端了。”


    弘誌遠沒法子,隻能帶上弘清,但他本身也是無所謂的,因為自己這個小兒子去了以後也不會再去管老子,而是召集一群夜場的工作人員一起玩桌遊,甚至大多數時候,弘清都會背對著弘誌遠,隻因不想看到他那惡心的爸和他爸那群惡心的狐朋狗友。


    “有時候我就非常盼望,盼望外麵能忽然衝進來一批掃黃的警察,趕緊把我爸這個黃渣給掃進局子去,有時候我甚至想自己報警,但每每把手機拿到手裏,我眼前就會出現我媽的臉。”


    “…”


    申燼一言不發,隻是用手指劃著他的臉頰。


    “申燼,你信不信,如果我爸被掃進局子了,我媽知道是我報的警,她一定會先把我罵一頓,然後著急忙慌地到處找人去局子撈我爸,你看他倆恩愛吧?”


    申燼搖搖頭,忽然無奈地笑了笑:


    “你知不知道,在外人眼裏,你生活在一個非常幸福的家庭,在你分化之前,甚至連我都這麽認為。”


    “幸福…”


    弘清也笑了起來。


    “跟大多數人比起來,或許我算是很幸福了,我爸媽‘恩愛’成這樣,我哥姐甚至連嫂子都看護我,自小衣食不缺,還有老爸天天帶著我‘見世麵’,嗯…怎麽不算呢?”


    弘清說累了,他想睡覺,他側身鑽到申燼懷裏,伸出雙臂摟住申燼的脖子,弘清看著申燼的雙眼,非常認真地對她說:


    “申燼,我現在好喜歡你,我知道我的性格也很軟弱,將來如果你像我爸一樣,我可能也會像我媽一樣拿你沒辦法,但我能不能求求你,無論你是真的潔身自好也好,還是瞞著我也好,能不能不要讓我有一天也盼著你被掃黃的掃走?”


    申燼低頭親著他,在唇齒磨合中跟他說:


    “我今天說的,全是真話,將來我們的孩子,不會出生在貌合神離的家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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