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斯越內心正難受的時候,許沐哲突然抬起頭,用清澈明亮的眼神望著他。


    “怎...怎麽了?”江斯越緊張得咽了咽口水。


    “如果我們不是戀人的話,那我們是什麽關係。”許沐哲歪了下腦袋,露出好看的笑容,“如果隻是簡單的被你的司機撞了,你怎麽會這麽了解我的事?”


    江斯越抿了下薄唇,他沒想到失憶後的許沐哲,依舊還是這麽精明。


    “我們以前算是...”江斯越頓了幾秒,眼神變得暗淡,“中學到大學我們都是同學。”


    江斯越這點沒有撒謊,他為了能跟許沐哲更親近些,連專業都選了與許沐哲一樣的。


    怎麽想起來,他仿佛是許沐哲的影子。


    許沐哲做什麽,他就學著做什麽。


    一直默默地跟在許沐哲的身後。


    許沐哲給他留下的,永遠都是冷漠的背影。


    “同學啊。”許沐哲笑著點點頭,“那我們挺有緣分的,不過你說我騙男人的錢,這是真的嗎,我以前這麽壞?”


    江斯越回過神,抬眸對上許沐哲的視線,露出自嘲的笑容。


    “是啊,你很壞。”江斯越似乎不想再提起這個話題,他移開視線,語氣冷漠道,“別再折騰了,就乖乖待在這裏養病。你要是再偷偷溜出醫院,我就找律師告這家醫院。”


    許沐哲皺了下眉頭,不解道,“我逃跑,關這家醫院什麽事?”


    “他們失職。”


    許沐哲“......”


    當年那個熱心腸的小可愛,一去不複返了。


    “你不是說不管我了嗎,怎麽又突然回來了?”許沐哲露出懵懂的表情,明知故問道。


    江斯越表情一僵,眼神劃過一絲慌亂,心虛地回答,“我是回來拿筆記本的。”


    許沐哲眨了眨眼睛,“可是我記得你早上已經拿走了呀。”


    江斯越氣急敗壞地瞪了許沐哲一眼,“我忘了我已經帶去公司,要用的時候找不到,就回來醫院找了,我現在想起來電腦就在公司,我白跑一趟這樣不行嗎?”


    許沐哲搖搖頭,“也沒說不行。”


    “你...”


    江斯越覺得自己跟一個病人慪氣太傻了,因此深呼吸,將鬱悶的情緒壓下去。


    “我現在要回公司了,你乖乖在這裏養病,別再那麽任性跑出去了。”


    許沐哲點點頭,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證道,“你都交錢了,我肯定得好好住下去,你放心吧,我不會到處瞎折騰了。”


    江斯越聽完後,這才滿意下來,臉色也稍微緩和了些。


    “嗯,需要什麽就跟護士說。”江斯越走上前,很想摸摸許沐哲的腦袋,但他自知自己不能陷進去,因此硬生生地把手放進口袋裏。


    “沒什麽事,我去上班了。”


    許沐哲乖巧地“嗯”了一聲。


    他正想說能不能留個手機給他時,江斯越已經轉身走出病房了。


    許沐哲歎了口氣,躺下床,然後雙手抱著後腦勺,眼睛望著天花板。


    “真想跟江斯越要個手機,不然我太無聊了,隻能在這裏扮演憂鬱病人。”


    【他不是送了隻手表給你了嗎,我查了下價格,要五十多萬呢。你現在把它賣了,別說買手機了,你還可以付個公寓的首付,那個農村房你可以不用回去了。】


    許沐哲笑了下,“你這不是害我嗎?我要是賣了,黑化值肯定得升。而且我也不能直接跟江斯越要手機,這會引起他的反感。”


    江斯越跟以前不一樣了,再也不是隨隨便便給錢的大冤種。


    許沐哲想要攻略他,就必須不停地示弱。


    最好回到江斯越當年心動的那一刻。


    不然他也不會想出,像失憶這種離譜的計劃。


    許沐哲想了下,決定還是靠睡覺來打發時間好了。


    江斯越在公司處理工作到晚上,正準備下班的時候,江父江母也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的消息,知道他已經回公司了,就追問他要不要回家吃飯。


    江斯越正好在逼自己不要去見許沐哲,因此讓助理開車送他回江家老宅。


    剛走進門,飯已經做好了,正等江斯越回來吃。


    飯桌上,江父問了下出差的事情,江斯越隨意地找了個借口,敷衍過去了。


    江母倒是一直向江父使眼色。


    江斯越看到了他們的互動,放下筷子,神色平淡地問道,“說吧,到底怎麽了?”


    江母覺得江父沒用,生氣地瞪了他一眼,隨後語氣溫和地對江斯越說,“小越,媽媽最近聽到了一些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很想來問問你。”


    江斯越慢條斯理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什麽消息?”


    “就是,我們聽到你的一個大學同學說,你喜歡男孩子,還給那人不少錢,這是真的嗎?”江母擔心這隻是個流言蜚語,生怕會刺激到江斯越的自尊心,因此說話非常小心翼翼。


    江斯越皺了下眉心,“誰說的?”


    “我也記不得名字了,我是前兩日參加聚會時,一個夫人告訴我的。她說她的兒子了解你的事,還說你被騙了很多錢。”江母咬了咬唇,眼神流露出怒意,“是誰這麽大膽敢騙你啊。”


    江斯越摩挲著指尖,神色晦暗不明,語氣也十分平靜。


    “沒有這麽一回事,那人在胡說而已。”


    江母聽到後,立刻鬆了口氣,“太好了,我還以為你真的喜歡男孩子。”


    江斯越沒有反駁江母的話。


    因為他確實不喜歡男孩子,他喜歡的人,剛好是許沐哲。


    而許沐哲又剛剛好是個男孩子。


    僅此而已。


    “小越,你現在也差不多二十八了。有沒有考慮一下,認識點女孩子啊。”江母略頓,繼續勸說,“媽媽有認識幾個朋友,她們的女兒都很不錯,要不要介紹你們認識?”


    江斯越煩躁情緒湧上心頭,他驟然起身。


    “再說吧。”


    “我先回房休息了。”


    *


    江斯越這一逃避,連續好幾天都沒有去見許沐哲。


    可偏偏許沐哲的麵容不停在他腦海裏出現,導致江斯越常常在工作中走神,脾氣也變得愈發暴躁不安,這讓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最終,江斯越熬不下去,告誡自己是最後一麵,然後獨自開車來到醫院。


    可沒想到的是,vip醫院裏已經換了個病人了。


    江斯越站在病房門口愣了幾秒,隨即低頭冷笑。


    是啊。


    不告而別,利用完就丟,這都是許沐哲的性格。


    他不過是一條狗,哪能值得許沐哲留戀。


    五十萬的手表已經拿走了,病房的費用也繳清了。


    他自然對許沐哲來說,沒有了利用價值。


    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嗎?


    他到底在期待什麽?


    江斯越轉身正要離開時,之前被他凶過的護士,正好從走廊經過,並且一眼認出了他。


    “先生,你是要找之前住在這裏的病人吧。”


    江斯越臉上已經恢複了冷漠,對著護士微微點頭。


    “他是早上才出院的,走的時候把一些東西留在醫院裏了,我們當時太忙就沒有給你打電話。”


    “留東西?”江斯越眼眸流出一絲詫異。


    護士應了一聲,帶著江斯越來到前台,從櫃子裏拿出一袋牛皮紙遞給他。


    江斯越疑惑地接了過來,然後把袋子打開,發現裏麵竟然是那隻手表,以及幾疊鈔票,目測有幾萬塊。


    他愣了下,連忙追問,“他怎麽會有錢?是有誰來過了嗎?”


    “好像是之前肇事逃逸的人被抓到了,家屬給他賠償了幾萬塊,他就把之前欠醫院的錢補齊了。不過vip病房的費用已經交了,我們沒辦法給他退錢重新交,他就把剩下的錢留給你了。”


    護士一想到許沐哲的交代,有些忍俊不禁。


    “這孩子太死腦筋了。他知道vip的費用很貴,他那點錢根本抵不了。他就一直拜托我跟你說清楚,你的司機有一定的責任,而他下雨天四處亂跑也有責任,他隻要你一半的醫療費就夠了。”


    江斯越用力攥緊牛皮紙,聲音低沉道,“他有說去哪裏嗎?”


    護士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江斯越眉頭緊皺,眼眸有著一縷慌亂。


    身無分文就出院,而且還失憶了,無依無靠這能去哪裏?


    萬一又被車子撞了怎麽辦。


    許沐哲就這麽不懂得照顧好自己嗎?


    江斯越生氣許沐哲的任性,但更擔心他會出事。


    不行,許沐哲不能再受傷了。


    江斯越心亂如麻,連忙拿起牛皮紙,轉身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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