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的門被從外麵推開,德叔推著一個輪椅走了進來,輪椅上坐著一個消失了多年的人。


    看到來人,張起欞眼神閃了閃,有些意外。


    來叔起身,驚訝地說道:“尼巴!你不是……”


    德叔把輪椅推到了桌子旁後,尼巴回道:“當年,她沒有殺我,她隻是編織了一場夢。”


    尼巴苦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半年前,在夢的最後,我看到了她,她說她欠了一個人一條命,而那個人托夢要她放了我。”


    “所以,隕玉能量消失後,我就清醒過來了。”


    來叔皺了皺眉,重複了一遍尼巴的話,“格桑她欠了一個人一條命?”


    “除了白瑪、董燦和……”


    來叔話音一頓,轉頭看了一眼張起欞,才繼續說道:“誰還能在格桑那有這麽大的麵子?”


    尼巴眼神柔和了一瞬,“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珍姆。”


    “當年我與她交易,我付出的代價是珍姆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但……最後珍姆卻把命搭了進去。”


    尼巴眼神黯淡下來,“我想這就是她說的她欠的那條命。”


    張起欞抿了抿唇,開口打斷了尼巴的話,“你剛才說,她還有一線生機?”


    尼巴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牛皮筆記本,抬手遞給了德叔,示意德叔給張起欞。


    “幾十年前,我在墨脫青銅門附近的密室裏發現了這個筆記本,這上麵記載的都是關於隕玉的。”


    張起欞接過筆記本,發現這個筆記本紙張的顏色已經泛黃了,上麵的字跡也有些模糊。


    張起欞動作小心地翻開筆記本,快速看著上麵的內容。


    尼巴清了清嗓子,說道:“這筆記裏提到過,隕玉具有實現願望的能力,但需要付出同等價值的代價。”


    “在筆記的最後有一行小字,大概意思是,這個世界上隻有隕玉自己甘願毀滅,隕玉才會徹底消失。”


    “除隕玉本身外沒有任何人、任何東西,可以對隕玉造成實質性傷害。”


    “在這行小字的後麵還有幾頁被撕掉了,後來我在一具骸骨上找到了被撕掉的那幾頁紙。”


    “那上麵記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


    “向隕玉許願,消除所有由隕玉能量影響形成的異變。”


    “受這個設想的啟發,我想出了一個堪稱完美的計劃。”


    “我按照這筆記上記載的方法,進入青銅門,喚醒了沉睡的隕玉,與它做了個交易。”


    “它幫康巴洛族擺脫宿命,我獻祭我親生骨血的命和身體,放它出青銅門,給它自由。”


    說到這兒,尼巴停頓了一下,抬手捂著嘴,咳嗽了起來。


    見狀,德叔馬上倒了杯溫開水遞到了尼巴嘴邊。


    尼巴就著德叔的手,小口小口的喝了好幾口水,才緩過來。


    來叔伸手拉住尼巴的手,探了探他的脈搏,眼神閃了閃,看著尼巴欲言又止地說道:“你的身體……”


    尼巴推開來叔的手,勾唇笑了笑,釋然地說道:“這麽多年了,我一直逃避著珍姆的死,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她身上。”


    “而珍姆也從來沒有在我的夢裏出現過,她大約也是怪我的。”


    “如今大夢一場,我也想明白了,我這一生無愧族人,卻對不起我最親近的人,珍姆和……那個孩子。”


    “我也該下去找她們贖罪了。”


    在來叔和尼巴聊天時,張起欞快速看完了筆記上的內容,他合上筆記抬頭看向尼巴,“這筆記隻有一半。”


    尼巴點了點頭,回道:“這筆記分上下兩本,能救她的方法就在下半本筆記裏。”


    張起欞放下筆記本,問道:“在哪兒?”


    尼巴搖了搖頭,“下半本不在我手裏,它被董先生帶走了。”


    張起欞皺了皺眉,“董燦?”


    尼巴微微點頭,“對,當年隕玉能量失控,她在族內大開殺戒,董先生趕到後把她攔了下來。”


    “然後,她似乎是清醒了過來,沒有和董先生糾纏,直接離開了。”


    “三天後,我和董先生在康巴洛湖邊找到了已經昏迷的她。”


    “那時,她身上原本失控的隕玉能量全散了。”


    “董先生察覺到異常,為了保證計劃的順利進行,我給他看了筆記,說了我的計劃。”


    “後來,董先生離開康巴洛前來找過我,從我手裏拿走了下半本筆記。”


    張起欞馬上問道:“他在哪兒?”


    “不知道。”


    張起欞接著問道:“下半本筆記裏的內容,你還記得嗎?”


    尼巴喝了幾口水,回道:“我隱約記得,裏麵詳細記載了隕玉石心的能力和她與其他隕玉的不同之處。”


    “其中有一條是隻要石心還在,就可以重塑隕玉本體,但具體方法我記不太清了。”


    張起欞抬手摸了摸藏在胸口處的吊墜,眼神閃了閃,起身朝門外走去。


    看到張起欞的動作,來叔問道:“哎,張家小子,你去哪兒?”


    張起欞邊往外走,邊說道:“找董燦。”


    接著,尼巴又開口叫住了張起欞,“張先生!”


    張起欞停下腳步,偏頭看向尼巴。


    尼巴意味深長地說道:“當年,我和白瑪做過一個交易。”


    “她幫我養五年孩子,我封鎖你的消息,拖住來找你的張家人。”


    “所以,如果沒有格桑的話,你在出生時,就會被帶回張家。”


    “某種意義上說,她還不會說話時,就在保護你了,那五年是她為你爭取的。”


    聽完尼巴的話,張起欞轉回頭,一言不發地邁步離開了。


    來叔順著尼巴的視線看向張起欞的背影,“你是怕那小子不盡力?”


    尼巴眼神閃了閃,“他畢竟是張家人,和她是宿敵。”


    來叔意外地挑了挑眉,“你以前可從來沒有這麽用心良苦地替她打算過。”


    尼巴扯了扯嘴角,“午夜夢回時,我也經常夢到她剛出生時,大眼睛滴溜滴溜轉,看到我卻眉眼彎彎,笑得純真無邪。”


    “她雖然不是我的女兒,但這麽多年,她確實為族人們做了許多,我也想在我最後的時間裏為她做些什麽。”


    “就當是……替族人感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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