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沒事?是不是救過來了?暫時不用送她走?”白蕁還有一絲僥幸,她可不信杜比蒂那點力氣能怎麽樣,頂多是擦破了點皮,再不濟就紮到肉了。


    希比亞斯猶豫著要不要把監獄裏的慘狀和她說,還是打算先修飾一下,免得她接受不了:“她……昨天晚上的事,已經搶救過了,但是沒成功,確認死亡了。”


    沒成功?確認死亡?白蕁的腦袋裏好像有雷炸開,眼睛瞪得很大,嘴唇也在輕輕顫抖,臉上沒什麽血色,雖然還在呼吸,但白蕁覺得好像被誰掐住了脖子,大腦漸漸缺氧。


    希比亞斯希望她哭一下,或者跟他鬧也行,但是懷裏的人始終悄無聲息,仿佛還沒接受這個事實。“你們的關係很近,這段時間外麵有人懷疑你才是杜比蒂的上線,高層有人甚至要求處置你……所以你們兩個不可能同時安然無恙,必須要給出一個說法,這樣一來所有的謠言也會不攻自破。”希比亞斯低頭理了理她脖子上幾縷散開的頭發:“別讓她白死了,你要好好活著。”


    這麽說可能會讓她一直活在愧疚裏,但是隻有這樣才能讓她背負著杜比蒂的命活下去,希比亞斯真覺得以白蕁現在的狀態會幹出什麽蠢事。


    在聽到“死”的時候,白蕁猛然清醒了過來,杜比蒂死了?!她居然死了!


    不信。


    “我要去見她。”白蕁眼裏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杜比蒂不在監獄那個小隔間裏,她被運到了負五的實驗室,這裏有停屍間冷庫,實驗室的人已經解剖確認了死因,利器物刺入,心髒功能受損,失血過多死亡。範博士拿著屍檢報告站在冷庫門口,小心翼翼的往裏看,白蕁正一動不動的看著解剖台上的杜比蒂。


    “不是,你帶她過來幹嘛……我們都解剖了,她要是看見什麽受刺激了怎麽辦?”範博士對於杜比蒂的事很是唏噓,他本來覺得這姑娘挺好的,還幫他撮合這倆,咋就突然變成間諜了呢。


    “以後就沒什麽機會見了,不來看看怎麽安心。”希比亞斯的眼神緊緊盯著白蕁的背影,她要是情緒再次不穩定的話就趕緊把人帶走,可是她至今都太過平靜了,希比亞斯怕她繃著的弦隨時會斷。


    “那你也別把凶器留她手上啊,萬一想不開了……”範博士皺眉看著白蕁手裏攥著的證物袋。


    “不會。”見過了以後她肯定會老老實實活著的,“反正已經檢驗完了,給她留個念想。”


    白蕁慢慢整理著杜比蒂的卷發,她的臉色青白,沒什麽痛苦的表情,眉目舒展,身上蓋著白布,好像隻是睡著了。白蕁很想像小時候一樣把腦袋埋到她的胸口,但是剛剛接觸到她的胳膊,就被冰的一個激靈。


    好涼。


    白蕁有點驚慌的抓起了她的手,但杜比蒂的手指手腕都不能正常的彎折,關節處木木的很僵硬,即使白蕁想把手捂熱卻也毫無效果,她碰杜比蒂的臉頰,也沒有回應。


    眼淚在眼眶裏積蓄,逐漸模糊了視線,白蕁想掀開白布,被一隻手及時按住了。希比亞斯把外套脫了蓋在她的腦袋和脊背上,暫時遮擋住了她的視線,也擋住了白蕁滾下來的眼淚,她抓著解剖台的邊緣緩緩蹲了下去,腦袋埋在膝上無聲的哭泣。


    她突然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徒勞無功。


    不論是重生後囤積物資,建造避難所還是找隊友共同求生,通通沒有改變結局,她想保護的人還是一個不少的離開了,並沒有因為她的重生有所改變,可能隻是活的久了一點,可是這有什麽用?


    白蕁想改變命運的一切支點都基於杜比蒂得活著,否則她早就躺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等著變喪屍。可是現在杜比蒂死了,這個支柱轟然倒塌,白蕁突然失去了方向,她茫然無措的想自己以後該幹點什麽,自己所做的準備工作都要用作什麽,她暫時找不到答案。


    這個狗屁世界,狗屁末日。


    白蕁真想平等的創死每個人,都毀滅吧。


    特察蓬基地核心實驗室——


    白夫人慈愛的看著培養倉,裏麵淡綠色的培養液正咕嘟咕嘟的冒著氣泡,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人形的影子。


    現在她親愛的女兒應該能體會到她的痛苦了,但白夫人覺得還不太夠,未來也許有一天還要再給白蕁來一劑猛藥,這樣她就能和自己一樣痛徹心扉,一樣的痛恨這個世界。


    “我真期待,”白夫人的手撫上了培養倉的透明玻璃壁,“這個進程不知道需要多久,但你遲早會主動來到我的身邊。”


    氣泡漸漸散去,栗色卷曲的長發輕輕的漂浮在培養液裏,像是海草隨著洋流慢慢波動。


    陸宜年在白夫人身後,眼神很複雜的看著實驗室裏不計其數的培養倉。


    白蕁的病斷斷續續的,一直到深秋才好。


    她整日安靜的縮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麽,但是再也沒鬧過絕食,也沒有傷害自己。希比亞斯去給她喂飯,她也老老實實吃了,隻不過胃口一直不好,這也沒什麽,隻要她自己想活,總會慢慢好起來的。


    這段時間她精神好些了,也能下床走走,她之前帶來的朋友一直想看看白蕁,但一開始被希比亞斯拒絕,怕這群家夥不小心說起杜比蒂刺激到了她。範特蘭說多維爾天天嚎叫想來探望,被她吵的耳朵都要聾掉,聽說白蕁好了就更想來了,嚷嚷著她需要朋友的安慰,隻不過上將對這個曾經建議白蕁讓他當外室的女人沒什麽好感,無情的駁回了多維爾的請求。


    也確實該讓她自己出去重新接受這個世界了。


    白蕁從來不提杜比蒂,希比亞斯也不會主動提起,但越是不敢提的就越是難以忘記的,杜比蒂這個人好像已經成為了她的禁忌,他們之間可以杜絕這個話題,如果白蕁出了門,難免要麵對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和探究的疑問,希比亞斯沒想好該怎麽讓她適應。


    白蕁似乎也沒想好,所以一直閉門不出,也不見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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