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記憶在睡夢中幽幽地浮上來。


    千葉站在原地,不敢向前。


    斷壁殘垣、鮮血橫流,少年人的血淚與笑聲聒得她頭痛。


    什麽是真正地對人好?


    要帶他去看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要尊重他,要關心他,要讓他可以情不自禁地露出幸福的笑容。


    鼬本來有機會的。


    他毀了所有。


    因為愛。


    因、為、愛——


    想起了所有的那一瞬間千葉暴怒得將整個木葉都卷進了植物的狩獵場。


    她的噩夢裏,是倚在牆角的佐助,和無力倒下的宇智波鼬。她看見四散紛飛的烏鴉,紅色的光籠罩了整個世界,伴隨著的,是少年悲慟絕望的狂笑。


    絕不可以。


    絕不允許。


    過往的記憶裏關於佐助的片段不多,因為那時的他並不是主角。


    但恰巧,有他存在的那幾份記憶,讓她看到了少年與青年時代的宇智波佐助該是什麽樣子的——在她不曾參與的時間裏。


    少年時代的他是雷鳴,是刃光,是春日湖麵上的碎冰,是這世間一切轉瞬即逝的美麗之物,以生命為代價換得一次綻放,孤傲決絕地對抗全世界,帶著破釜沉舟不計後果的瘋。


    青年時代的他斷臂流浪他鄉,頸上圈著無形的鏈子,為木葉不惜生死,還一心想要贖罪。模樣高而瘦,嗓音文雅,仿佛經曆了萬種蹉跎,隻擎了半點燭火尚溫……像鼬。


    過去的千葉不曾多加關注,很快把視線從佐助身上移開。


    而宇智波千葉會因此而哭泣。


    ——因為那並不是幸福該有的模樣。


    在無限月讀裏,佐助被周圍人寵著長大,是個花心自戀的臭屁小鬼,十年如一日風流浪蕩,愛玩愛鬧長不大,整天抱著玫瑰花和女孩子調笑。


    縱然、縱然並非是眾所周知的天才,並非是宇智波一族的驕傲,隻是個散漫的紈絝子弟,卻鮮活、明亮、自由、坦蕩。


    千葉從夢中醒來的時候佐助已經起來了。


    他坐在床頭正想著什麽,察覺到千葉起身,低聲道:“千葉。”


    “嗯。”千葉伸手按住他的大腿,鑽出被窩,上身往前湊了湊,視線在他全身上下都晃了一圈,也沒聽到他接下來的話,不由得又念了一句,“佐助?”


    少年回過神來,字斟句酌地:“要出去逛逛嗎?曬曬太陽,心情也會變好的。”


    千葉很喜歡曬太陽。


    她輕巧地點頭,說:“好啊。”


    於是吃完早飯,他們出去了。


    大蛇丸在田之國借了塊地盤建立了音忍村,雖然大蛇丸是個眾所周知的壞蛋,音忍村又不幹什麽好事,但它畢竟是個名正言順、有大名站台的忍村,因此,音忍村附近還是有城鎮的。


    千葉之前從未出過木葉,找過來的時候神智又有些渾噩,到現在對外麵的每一處地方每一樣東西都很好奇。


    佐助由著她看,在一處花店主動停下了腳步。


    他買了一束藍紫色的矢車菊。


    佐助遞給千葉,千葉接過,輕輕地抽出一枝,指尖輕輕點在綠色根莖處,那朵花便有些招搖地舒展開身姿,變得更為嬌豔。


    千葉把花插在佐助耳邊,退後兩步看看效果,忍不住地笑。


    佐助伸手去摘,被她阻止。


    她快快樂樂道:“佐助真好看啊。”


    佐助無奈,再一次拿出花種——他製止了千葉想要使用木遁的下意識行為,拉著她的手往前走,臉上是期許的笑:“等回去之後我們一起把它種下去,然後等它長大好不好?”


    “欸?”


    “我想和千葉一起種花,慢慢地,等它鑽破土壤,等它慢慢抽條,等它長成像這朵花一樣美麗的樣子。”他說著,黑色的眼珠蘊著柔軟而珍貴的情感,“就像之前在……我們小時候。”


    千葉自然應好。


    佐助對她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縱容,總是時時刻刻地照看著她,一顆心都係在她身上。


    讓千葉的心漲得滿滿當當。


    好喜歡。


    隻要和佐助在一起,幹什麽都可以。


    因為是冬天,路邊根本沒有酸奶冰淇淋,千葉失落地喝著山楂果汁,在佐助說等回去之後自己做的時候眼睛複又亮起,粲然生輝。


    桌子中央的火鍋上煙霧嫋嫋升起,佐助揉揉她的頭,好脾氣地叫她用腦袋紮在懷裏亂蹭。


    回程的時候他帶著千葉騎馬,隨意地馭使韁繩,馬兒識趣地在鄉間蜿蜒的道路上小跑著。


    夕陽絢爛靜美,滿天火紅煙霞,長空中有信鷹盤旋高飛,草尖上蒙昧著橙黃的暖光。


    千葉坐在前麵,開始有點失措,很快就放鬆下來,迎著微風發出一連串的笑。


    佐助不由勾唇。


    她指著遠方隱隱露出的一線山巒問他像不像一隻蟄伏著要吃掉行人的怪獸,佐助眯著眼睛去看,說不像。


    千葉就開始給他介紹哪裏是頭,哪裏是足,哪裏是眼睛和翅膀。


    “它長三隻頭?”


    “對呀,怪獸嘛,長得奇奇怪怪的。”


    他們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閑閑散散,悠遊自在。


    直到回到大蛇丸的基地,千葉的藤蔓把不知道什麽時候恢複神智準備逃跑的漩渦鳴人高高吊起,鳴人有氣無力地垂著腦袋,金發蔫噠噠地貼著耳朵。


    千葉打量著鳴人,好奇地問:“狐狸,狐狸,你怎麽又不說話了?”


    佐助探尋地望向她。


    千葉解釋道:“我的藤蔓看到的東西我都知道……狐狸突然叫醒了漩渦君,要逃走,被我抓住以後他們兩個又開始吵架,直到我回來,是不是,漩渦君?”


    狐狸……那應當就是鳴人體內的怪物了。


    佐助了然。


    鳴人低落道:“它就是個膽小鬼,它怕你。”


    “你這是對老夫的侮辱!”


    很粗啞很成熟的聲音。


    千葉歪頭:哇哦。


    “狐狸,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它很果斷:“沒見過。”


    “那九喇嘛是你的名字嗎?”


    它沉默了一會兒,回道:“……不是。”


    千葉點點頭:“我記得九喇嘛是佐助的通靈獸來著,原來不是你啊。”


    佐助:?


    他讓千葉把鳴人放下來,原本輕鬆的心情蕩然無存。


    -


    幽暗處有火光躍動。


    宇智波佐助站在大蛇丸麵前,神色凜然:“說吧,怎麽解決千葉的問題……你想要什麽?”


    大蛇丸渴求力量,心思詭秘,貪婪殘暴,無惡不作。任何一個人都能輕易看出他的不懷好意,可是他們還是會不知不覺墜入他的陷阱,被欺騙被引誘,墮落成未知的樣子。


    他輕而易舉就能看透人心底最渴望的事物,特別是和他相似的人。


    “我查到了有關因陀羅的卷宗。”他望著佐助,也審視著自己過於重感情的弟子,“傳說中,他是上古時期的魔神,實力強大,性格殘忍,因為不服六道仙人的理念,叛出六道仙人所創立的忍宗,並掀開了忍界此後戰亂不休的序幕。”


    佐助靜靜地聽他講。


    “據說,他不僅有一雙恐怖的眼睛,還能召喚出身高百米的巨人,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大蛇丸舔了舔舌頭,聲音裏帶著點微妙的笑意,“就和你們宇智波曾經的族長、戰國時代的宇智波斑一樣。”


    “斑?”


    佐助年少時族滅,接受的師長教導少得可憐,對斑的認識也不過是千葉隨口說的兩句和他自己搜索的丁點資料罷了,怎麽也比不上有閱曆有手下的大蛇丸。


    大蛇丸鋪開幅畫像,展示出一個長發炸毛身披紅色鎧甲的身影,畫師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一個冷傲非凡睥睨天下的男人。


    佐助微愣:“這個人……”


    “終結之穀,是他與初代火影決戰的地方。”大蛇丸簡單向他介紹了斑這個人,包括他能操控九尾卻惜敗於初代火影的實力、凶戾殘忍的性格,和他起起伏伏的人生經曆、殺弟換眼以追求實力的恐怖傳聞。


    佐助因為他的敘述而不知不覺攥緊了手指。


    大蛇丸對宇智波一族越來越感興趣了。


    “如果你有了萬花筒寫輪眼,沒有木遁,你大概會像千葉說的那樣漸漸失明吧。佐助君,那孩子那麽信任你,也許隻要你開口……”


    蛇的引誘充斥耳畔。


    宇智波佐助長刀出鞘,三勾玉寫輪眼死死盯著他,一字一頓道:“我不是鼬,大蛇丸。”


    “——別讓我再聽到這種惡心的話。”


    大蛇丸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含笑道:“別激動嘛……雖然因陀羅、宇智波斑暫時都還沒有消息,但是關於千葉的問題,我們還是有別的線索的。”


    佐助頓了一瞬,腦子裏劃過中忍考試時的事:“穢土……轉生?”


    大蛇丸老懷大慰:“沒錯,隻要我找到解除屍鬼封盡的辦法,把我的手和先代火影的靈魂從死神肚子裏放出來,我就能再次施展穢土轉生,讓你親口去問他們關於宇智波斑的事……這樣,也許能找到新的線索。”


    “隻要?”


    “是的,最近我一直在查因陀羅和宇智波斑的事,關於屍鬼封盡的解法還沒有線索……”


    宇智波佐助瞬間很想打死大蛇丸。


    但是想打死大蛇丸的人多了,他至今還好好地活著呢。


    雖然說因為木葉崩潰計劃,瀟灑的程度略有所降低。


    在準備探究宇智波千葉身上的問題的同時,他也在思考為什麽木葉竟然還沒有人過來找宇智波千葉。


    木葉被毀的當天大部分精英忍者都被綱手派出去做任務撐場麵了,也是因此,夜晚木葉從結界內部開始被攻破,村民們大多都處在睡夢中,反應過來的忍者們組織不成有效的進攻,木遁成長的速度又過於迅猛……


    各種因素加在一起,才導致了那看似輕而易舉的覆滅。


    大蛇丸在心裏為木葉找了無數理由。


    木葉崩潰計劃之後他的暗子被細細篩過一遍,能留下的也大多在無足輕重的位置,打聽不到上層動向,隻知道火影說罪魁禍首是宇智波千葉,別的一概不知。


    大蛇丸想和木葉聯係。


    也是出於一點自身的需要。


    他抑鬱。


    他不就是偷聽人家說話嗎?他不就是好奇心強烈了一點想要問問題嗎?


    為什麽讓他又雙叒叕地被幻術控製,直接夢回宇智波鼬那廝心狠手辣的永續月讀。


    他人在自己的大本營,這些天就沒出去過,冷不丁一個幻術糊上來,叫他感受了一把什麽叫天降橫禍。


    和四代水影矢倉都快共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對他當初在霧隱攪風攪雨的報應……不,矢倉還是要比他慘一點的,起碼他的基地和手下還沒有跑得跑散得散,控製住他的人也沒什麽搞事的心情,也不過是見天地給他暗示“宇智波佐助是你的弟子,你要關心他,愛護他,正確地引導他”罷了。


    兩個宇智波沒辦法動,他也就隻能隨便薅幾根九尾的毛做做研究、應付應付了。


    逃跑好幾回都被抓回來、終於長了記性的九尾人柱力還是一副吵吵鬧鬧的樣子,一天不看著就上房揭瓦找事情,對喜歡陰濕安靜的蛇類生物分外不友好。


    大蛇丸煩不勝煩,盯著剛結束完對戰需要治療的佐助悄悄吐槽。


    他那個洞察力非凡、戰鬥雙商都很出色的弟子力竭倒地,身上帶傷,一旁的小姑娘直接撲上去,醫療忍術不要錢地放,一邊放還一邊淚眼朦朧地說什麽我隻有佐助了,佐助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沒有佐助我會崩潰之類的話,看起來不放心到了極點。


    他那個弟子被逼得沒有辦法,隻會紅著耳根訥訥應是。


    她看起來十分柔弱,像菟絲花一般隻能依靠佐助維係生存,平日裏絲毫不錯眼地盯著佐助,別人一靠近就陷入應激狀態想打人——


    大蛇丸對此不以為然,但凡忍者,哪個沒點兒心理問題了?他手下的孩子們沒有點狀況還不好帶回來呢。


    ——不過,宇智波千葉的心理狀態真的有那麽危險嗎?


    對大蛇丸而言,這是個有待論證的問題。


    如果真的瘋了,她怎麽可能還會擁有這樣恐怖的幻術掌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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