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的妙玉,位列\"金陵十二釵\"之六,排在史湘雲之後,賈迎春、賈惜春之前。然,妙玉與賈府並沒有直接關係,既不是賈府女兒,也不是賈府重要的親戚。


    那,妙玉倒底是怎樣的姑娘?又何以入列薄命司,成為《紅樓夢》\"千紅一哭、萬豔同悲\"的主打人物之一?


    一、妙玉的出場


    妙玉在《紅樓夢》中的出場,有兩種情況。一是正麵出場,二是側麵出場,主要通過其他人物或一件事交代出來。


    妙玉首次出場體現在第5回,是以側麵出場的方式帶出來的。


    因賈寶玉在秦可卿房間午休時做了一個夢,在夢中,賈寶玉在警幻仙姑的指引下,\"遊幻境指迷十二釵,飲仙醪曲演紅樓夢\",在薄命司翻看到妙玉的一幅畫:一塊美玉,掉在泥淖中;還有一偈斷語:\"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不過,該章回並沒明示\"妙玉\"之名,僅此帶過,埋下伏筆而已。


    二、妙玉原本出身高貴


    書中真正道出妙玉的生平情況,則是在第18回\"林黛玉誤剪香囊袋,賈元春歸省慶元宵\"中。也是通過側麵提及娓娓道來的。


    因大觀園建成後,賈府需請道士入駐,以做法事迎候貴妃省親。於是,林之孝家的便向王夫人介紹了妙玉:


    \"外有一個帶發修行的,本是蘇州人氏,祖上也是讀書仕宦之家。因生了這位姑娘自小多病,買了許多替身兒皆不中用,到底這位姑娘親自入了空門,方才好了。所以帶發修行,今年才十八歲,法名妙玉。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邊隻有兩個老嫫嫫、一個小丫頭服侍。文墨也極通,經文也不用學了,模樣又極好。\"


    林之孝家的接著又補言,曾請她來府上,她卻以\"侯門公府,必以貴勢壓人,我再不去的\"直言回拒。


    王夫人一聽,已知妙玉乃不凡之人,便以賈府的名義正式下帖子請她,妙玉才受邀入駐大觀園櫳翠庵。


    可見,妙玉原本出身高貴,且是清高孤僻之人。隻因小時候的家庭變故,父母雙亡,兼之自小多病,便在3歲時去玄墓蟠香寺帶發修行。


    後來,曾與她一牆之隔做了十年鄰居的邢岫煙在提及兒時的經曆時,亦佐證了此事。


    因邢岫煙小時候,家境貧寒,曾在妙玉入住的玄墓蟠香寺租房居住十年,兩人由此成為\"貧賤之交\",結下亦師亦友的深厚情誼。那時,妙玉即有不錯的文化底蘊,後來還教邢岫煙識字,幫助她開闊眼界一塊成長。


    由此可以感知,妙玉的身世定然顯赫,且受良好的家風教養所熏陶而具備貴族小姐風範。


    三、妙玉才情了得


    妙玉在玄墓蟠香寺帶發修行了十多年,不僅養好了病,出落為婷婷玉立的姑娘,而且才情了得,還精於茶道。


    在她14歲時,就精心收取了寺裏的梅花雪,藏於青花瓷甕中,埋於地下。後來取此雪水烹茶招待林黛玉、薛寶釵二人,這在《紅樓夢》41回妙玉首次正麵出場時作了詳細的描寫。


    貴妃省親後,妙玉便長住櫳翠庵。就在賈母帶紅樓女兒及劉姥姥前往櫳翠庵品茶時,妙玉除了盛情招待賈母外,還邀請黛玉、寶釵二人去耳房喝體己茶,便取的是這珍藏五年的梅花雪享茶。在黛玉問水時,還取笑她:\"你這麽個人,竟是個大俗人,連水也嚐不出來……。\"


    可見,妙玉精於茶道,乃是《紅樓夢》懂茶的第一高人。她誌於追求有品質的生活,視有才華且好茶的黛玉、寶釵為知音,才單獨請她們品茗,用平時舍不得吃的梅花雪烹茶共享。


    此外,妙玉在作詩上更是高手。這在第76回\"凸碧堂品笛感淒清,凹晶館聯詩悲寂寞\"中描寫得栩栩如生。在賈府的中秋之夜,黛玉和湘雲聯詩,對出\"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後,妙玉再次正麵出場,續足了十三行詩,還將淒清的意境翻轉過來:


    香篆銷金鼎,脂冰膩玉盆。


    ……


    鍾鳴櫳翠寺,雞唱稻香村。


    有興悲何繼,無愁意豈煩。


    芳情隻自遣,雅趣向誰言。


    徹旦休雲倦,烹茶更細論。


    以致黛玉湘雲二人對妙玉皆讚歎不已:\"可見我們天天是舍近而求遠。現有這樣的詩仙在此,卻天天去紙上談兵。\"


    由此,妙玉\"紅樓詩仙\"之稱便傳開。


    四、妙玉亦是性情中人


    不過,妙玉亦是性情中人。她並不做作,為人處世秉持隨心而為。


    在41回中,劉姥姥飲用她獻茶的成窯杯後,因嫌\"髒\"準備棄之不用甚而摔之時,在賈寶玉勸她不如相送劉姥姥才作罷。賈寶玉不請自來,妙玉卻用自己平時吃茶的那隻綠玉鬥招待。


    在第50回\"蘆雪庵爭聯即景詩,暖香塢雅製春燈謎\"中,因賈寶玉作詩《訪妙玉乞紅梅》,便贈給每人一枝紅梅花。


    在第63回賈寶玉過生日時,製粉色的書箋為生日帖贈給賈寶玉,自稱\"檻外人妙玉恭肅遙叩芳辰\"……


    可見,原來妙玉雖與佛結緣,但正值芳齡,其實塵心末盡。她的摔杯、贈梅、送帖,一方麵體現真性情,另一方麵,更是對寶玉暗生情愫之下的心理暗示。


    由此明白,既非賈府女兒,也非賈府重要親戚的妙玉之所以入列\"金陵十二釵\",顯然與賈寶玉密不可分。原來\"金陵十二釵\"的排名,核心就是根據與賈寶玉愛情、親情關係的重要程度來取向定位的。


    五、妙玉的悲劇


    隻可惜,高潔的妙玉還是未能擺脫冥冥中注定的悲劇命運。


    在87回\"感秋色撫琴悲往事,坐禪寂走火入邪魔\"中便出現她命運多舛急轉而下的暗示。


    因妙玉與惜春惺惺相惜,又有相同的愛好,妙玉便不時約她下棋。一次,兩人下棋時,寶玉在一旁觀棋。棋畢,妙玉便邀寶玉同行,路過瀟湘館時,恰逢\"黛玉撫琴\"作變徵之聲,忽君弦崩斷。妙玉一時訝然失色,回到櫳翠庵後即夢魘生病。


    殊不知,夢魘裏的場景,後來果真應驗。


    這《紅樓夢》112回\"活冤孽妙姑遭大劫,死讎仇趙妾赴冥曹\"進行了詳細的描述:


    因賈母出殯當晚,妙玉前去吊唁,探望惜春時不期被入室打劫的賊寇盯上。次日晚上,妙玉便在庵裏被賊人劫走,應驗了\"無暇白玉遭泥陷\"。賈寶玉得知此事後,追凶無果,無望之下每日隻是長籲短歎,也應驗了\"王孫公子歎無緣\"。


    不久,噩耗傳來。因賊寇將妙玉搶至海邊,妙玉不依,便慘遭賊寇殺害。


    妙玉,這位\"紅樓詩仙\",《紅樓夢》中最神秘的\"金陵十二釵\",就這樣走完短暫的一生,留下悲慘而又薄命的歎息,實為淒苦之極。


    不過,妙玉的才情,以及她謎一樣高貴的出身,亦算是世間不幸中的一絲亮色,給讀者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讓人惋惜感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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