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明月,夜色醉人,繁星點點。


    青石迢迢,鵝卵大路上,一寬敞低奢沉木馬車,踢踢踏踏,疾風而行,千裏雪駒,毛發亮白如月,腳踏行雲,破風而飛。


    “駕——駕——駕——”


    秦齊手握金絲馬繩,一高一舉,揚聲大喝,隻半盞茶的功夫,馬車已離京一箭射程,涼風拂麵中,秦齊扭頭看著漸行漸遠,小若塵埃砂礫的高牆宮闈,狠狠吐了口唾沫,冷光一閃而至,嗜血狠厲。


    風卷簾幕,月色迷離,馬車內,沐藥兒慵懶靠在軟塌上,懷裏抱著剝好的鬆子,慢慢悠悠,一顆一粒往嘴裏塞,糯糯鬆子,滿口生香。


    對麵柔軟厚墊上,慕容墨月斜斜靠著車板,緊緊盯著她一張一合的小嘴,紅潤小巧,誘人采擷,之前被他狠啄啃噬,抵死纏綿的紅腫猶在,邪肆鳳眸徒然幽暗深沉,周身一片燥熱。


    慕容墨月死死壓下心中暗湧澎湃,情燥欲火,垂眸沉默半響,再抬頭時,已是清明一片,且隱隱帶著幾分冷意懊惱,右腿抬至軟墊,狂妄邪魅,瞪著悠哉自若沐藥兒,低沉沙啞道:


    “水木山莊,有沐莊主如此聰明會算計的人在,真是不成名都難!今晚,沐莊主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


    沐藥兒塞了一顆鬆子在嘴裏,細嚼慢咽,鼓弄著小嘴,吃的歡快,聞言,隻是輕輕一哼,無甚表情道:“王爺過獎,彼此彼此”


    慕容墨月撐著膝蓋磨牙,恨聲道:“左相府兩個惡婢,你若想除,動動手腳便是,李詩詩二人,你若要對付,亦有的是辦法,那西涼公主,你若看不過眼,她自有本王收拾,你又何必算計至此,為如此小事,你的右手,是不想要了嗎!”


    深可見骨,血肉模糊,慕容墨月心若翻滾波浪,久久不能平息,他本不知自己到底中了何毒,受了何蠱,可自她受傷那一刻,在她故意暈倒那一時。


    心中滯痛奔騰,加之石墨像帶給他的震撼,驚駭之餘,他徒然想起幼時,顏郡主初懷身孕時,上官止便甚少再去芙蓉殿教他,他滿心憤慨,偷溜出去宮找他。


    梅花盛開的那個冬日,白雪皚皚,玉樹瓊枝,他趴在郡主府內的梅枝後,滿城白雪,他穿了兩層厚厚的棉衣,依舊凍得縮手縮腳,呼氣似冰。


    然,梅花圍繞的兩人,相依而擁,相偎而伴,隻多一件披風,卻依然笑得開懷,歡喜自樂,藏在十步之遠,錯綜梅枝後的他,隔著層層白雪,依舊能聽見上官止心中的喜悅——


    “我上官止這一生,顛簸動蕩,富貴安生,唯一珍寶,便是吾妻吾兒,相伴此生,有妻如此,夫複何求,他日千金懷中抱,少爺繞膝鬧,方之幸福也!”


    幸福!


    手抵在心,慕容墨月幽沉著眼,微蹙著眉,他不知幸福到底為何物,可自她那個血吻之後,他便開始念起那個冬日情深纏綿的癡男怨女。


    自嬌軀銷魂,赤身纏綿,來自靈魂的鍥合舒緩,他更是夜夜想起那個梅園,美人在懷,柔弱無骨,接連幾日的相處,愈來愈被她吸引,靈動聰慧,妖嬈魅惑,迷茫呆滯,邪惡腹黑......


    一切一切,都令他沉迷自醉,夜不能寐,孤身冷寂的寒夜裏,他開始頻繁冒出一個念頭,一個令他害怕又竊喜的念頭——


    吾妻吾兒,相伴此生,千金懷中抱,少爺繞膝鬧,他慕容墨月,也想過這樣的生活,也想有妻有伴,有兒有女,深夜夢回,他竟希望身邊那人,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沐藥兒,便是他一直渴望,卻不敢承認的枕邊人!


    糯糯鬆子,嫋嫋藥香,沐藥兒不明他眸中的深邃幽沉,抱著空蕩蕩的鬆子盒,緊蹙著眉頭,貪婪的望著桌上,一大盒未剝的鬆子,又抿唇瞪了眼布條交繞的右手,舔了舔嘴唇。


    暗自瞟了慕容墨月一眼,幾經沉思暗轉,試探道:“你幫我剝鬆子,有什麽疑問,我都告訴你?”


    慕容墨月見她淡漠的琉璃星眸中,隱有希冀懇求,微微一頓,於冷哼之中,徒然起身,撩袍坐到她身邊,抓了一把鬆子在手,先是剝了一顆扔進自己嘴裏,齜牙咧嘴,咬牙低罵:


    “饞死你個貪吃的小餓貨!”


    沐藥兒抱著空碗,緊緊盯著他的手,聞言,隻吸了吸鼻子,垂著眉眼,小聲嘀咕道:“苦,不喜歡吃,師父說鬆子溫熱,若不想冷死,隔兩日便要吃上一碗”


    啪!


    一顆鬆子落在馬車上,連著翻滾了兩圈,才堪堪停在角落,慕容墨月身子輕顫,眨眼卻已平息,恢複如常,隻眸色更深,幽不見底,手下剝鬆子的速度,亦愈發快了一番。


    半響,待剝完手裏的一把,慕容墨月才低啞開口:“你今日之舉,便是要讓你姑姑重得聖寵?”


    沐藥兒捏了一顆放嘴裏,將棉毯朝身上裹了裹,吧唧著嘴巴,甕聲甕氣道:“恩,算是,讓李季麟注意到我才是真的”


    啪!啪!啪!


    三顆鬆子落地,慕容墨月一身麵若狂風暴雨,陰沉不定,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麽!”


    又塞了一顆鬆子,瞥了他一眼,理所當然道:“不是你告訴我,整個左相府,屬他最難對付,我當然要領教領教,他若看出破綻,自然能想到一月來的蛛絲馬跡,如此,才有趣不是”


    心思舒緩,慕容墨月暗暗吐了口濁氣,將剝好的最後一刻鬆子,直接放進她半闔的小嘴裏,柔軟溫熱的觸感,引起陣陣波瀾,揮去遐想。


    慕容墨月伸手拿開她手中的盒子,皺眉道:“這東西吃多了上火,你若是冷,本王懷裏暖和”


    言落,忽而傾身將她壓在軟塌,提了棉毯蓋在兩人身上,不顧她的反抗,手腳並用,將她緊緊鎖在自己懷裏,歎聲道:


    “你這小狐狸,腦瓜比別人聰明,武功比被人好,可也別將人看遍了,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若將李季麟惹惱了,也是極其麻煩,你又何必如此著急呢”


    沐藥兒朝他懷裏拱了拱,貪婪的尋找那抹暖意,閉著雙眸,困意襲來,淺眠嘀咕:“不著急,怎麽離開,得趕緊回去,回去”


    靜默無聲,詭異冷寂,沐藥兒正欲沉沉睡去,身子卻突然被人死死壓住,灼熱熾烈的唇,再次若暴雨嶙峋,狂熱襲來,待兩人呼吸緊縮,一道恨意決然的低吼,響徹耳畔:


    “沐藥兒,你到底有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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