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榮依舊?空有虛名?


    風過無痕,往事如煙,功名利祿,釋然而已,晴柔殿內,龍涎香濃,茶香繚繞,上官柔接過季嬤嬤手中的茶水,淺抿了一口,溫潤了喉頭,方歎息一聲:


    “你失蹤了十二年,姑姑也不瞞你,如今的將軍府,早已不複當年,大哥大嫂離世,白虎軍湮滅,爹爹年邁,四哥又失去了一雙腿,雖將軍府裏,住的還是將軍,但卻是沒有實權的將軍,左不過一個空置的頭銜罷了”


    將她跟前的茶水端起,拂了拂蓋遞給她,柔聲笑道:“嚐嚐,這可是姑姑私藏的毛尖脆竹,產自北夏極寒之地,三年才采摘一次,平日裏,便是皇上來了,姑姑也不舍得拿出來,今日咱姑侄兩好好嚐嚐鮮”


    望著那浮浮清韻,薄絲繚繞,沐藥兒星眸微挑,接過茶杯,抿了兩口,果真竹香濃鬱,唇齒留香,北夏的毛尖脆竹?嗯,不錯,回頭讓南宮也弄點。


    上官柔見她嚶嚶啜口,多喝了兩嘴,眉帶笑意,安撫道:“藥兒放心,即便將軍府已經沒落,但你終歸是大哥的孩子,又是皇上冊封的郡主,在這四方之內,自不會讓人欺負了去”


    沐藥兒放下茶杯,弗了弗袖口,眉眼少了些疏離,漫不經心道:“即已沒了實權,娘娘覺得,這個頭銜,當是要還是不要呢”


    柔妃愣了一下,苦笑道:“雖說隻是一個空頭銜,但軍中許多事,也少不得勞累,你爺爺這些年,身子一直不利索,我也早有讓他解甲歸田之意,但你爺爺一直擔心我在宮裏,沒了娘家人,會被人欺負,所以一直沒提,皇上又因將軍府的特殊地位,不同意你爺爺辭官,所以......哎”


    沐藥兒甚是平靜的看著她,不經意道:“既然娘娘如此想,何不轉告皇上,如今的天幕,已不是白虎軍的時代,救心,才是對未亡人,最大的救贖”


    柔妃皺眉,疑惑的看著她:“你是要讓皇上,準了辭官?”


    沐藥兒嘴角微挑,麵色平淡:“人皆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死了的駱駝,歲月交替,遠比不上活著的小馬駒,將軍府早已支離破碎,比不當初,既如此,為何要執著於那份虛名呢”


    柔妃聞言,又是一愣,麵上疑慮更甚,她沒想到剛出現的侄女,第一次進宮,便對她說了這樣的話,辭官?雖說是空頭銜,但是對她來說,有一個當將軍的爺爺不是更好嗎?何況,將軍府不在,白虎軍便會逐漸消失在人前,曆史,亦會被人再次遺忘!


    “為什麽”


    思慮半響,柔妃終是忍不住問道,轉頭朝季嬤嬤使了個眼色,季嬤嬤會意,立刻帶著殿中的宮女退了出去。


    沐藥兒聽到關門的聲音,方望著上官柔,淺笑盈盈:“辭官,才能保全爺爺,也能讓我,無後顧之憂”


    保全?無後顧之憂?


    上官柔被她的話驚住,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要幹什麽”


    沐藥兒見她如此緊張,無聲一歎,沉了沉聲:“我當了十六年,沒爹沒娘的孤兒,娘娘覺得我要幹什麽”


    風掠偏殿,龍涎香霧,茶香繚繞中,上官柔攸的站起來,甚顯緊張驚慌:“你......你要報仇?”


    見她斂眉不語,上官柔麵上甚懼,慌裏慌張去拉她的手,反應及其強烈:“不行,不行,孩子,絕對不行,你不能再出事,你再出事了,你爺爺也活不成了”,她鬥了這麽多年,也無疾而終,將軍府沒落了,她連兒子也失去了,她不能再讓藥兒去冒險,絕對不行。


    沐藥兒見她反應如此激烈,眸中盡是痛苦慌張和激動,心下一怔,反手握住她附在自己身上的手,拉著她坐下,聲音柔和,帶著安慰:“娘娘,如今他們在明,我在暗,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去做”


    柔妃被她清脆溫和的嗓音,稍稍安撫了情緒,卻依然不認同的看著她:“不行,孩子,這仇,咱不報了啊,咱不報,這麽多年,他們在朝中的勢力,已經盤中錯雜,根深蒂固,你如何鬥得過他們,不行,絕對不行”


    “娘娘,我自認了義父起,夢符穀的故事,便自小耳濡目染,很早就已經在查當年的事情,今年選擇進京,就是為了替義父查清當年的事情,隻是沒想到,我會成了局中人,往日報仇,是為了義父,今日,卻是為了自己”


    沐藥兒平靜的看著她,知道她反對,她隻能如此說,雖然她進京之前並無報仇之意,見她麵色鬆動,心思一轉,忽而道:“方才我說報仇,娘娘毫無驚訝,顯然知道我要報何仇,既然娘娘能猜到當年的蹊蹺,戎馬精慧如爺爺,又怎會猜不透”


    “娘娘亦當知,爺爺多年心結,不全在我身上,十六年前,夢符穀那一戰,才是將軍府的噩夢,爺爺的心魔,如此,姑姑,還要攔嗎”


    餘香嫋嫋,暖氣熏熏,一聲姑姑,令上官柔滿目淚下,幾經沉默思慮,幾番感慨籲歎,終是點頭,想通之後,想起前兩次在宮宴上,見她時的模樣,又有些感懷和安慰,大哥大嫂的女兒,定然是不同的,她何不試著相信她。


    “那,需要姑姑做些什麽”


    沐藥兒搖搖頭:“姑姑什麽也不需要做,我今日和盤告之,一是為了爺爺辭官,二是提醒姑姑,日後需時刻小心皇後和雲貴妃,若那些人吃了虧,皇後疑心重,許是會懷疑到姑姑頭上,即便沒有證據也會捏造證據,姑姑小心身邊人就是”


    上官柔會意,啼笑道:“你放心,姑姑能在宮裏安穩度過十餘載,也非愚笨,那李氏和雲氏,算計了我如是多年,也沒將我收拾了,姑姑自有主意”,頓了頓,滿眼盡是擔憂:“不過,你要答應姑姑,若事情棘手,你須及時收手,這仇,咱們不報便是”


    在沐藥兒的再三保證下,上官柔終是放了心,欲留她在宮中用膳,季嬤嬤便推了門進來,說是將軍府派人來催六小姐回去,柔妃無奈,隻得不舍放了人,讓她日後多到宮裏走動走動。


    出了晴柔殿,穀綠便跟了上來,待後麵的宮女回去後,才悄聲道:“小姐,方才在殿外,聽幾個宮女說,柔妃娘娘的兒子十一皇子,去年被人擄了去,至今都未尋回”


    沐藥兒詫異,微微挑眉,怪不得每次見到上官柔,她眉間總是有股驅散不去的鬱色。


    兩人剛行至亭前,蔡公公便帶人攔了路,笑意盈盈,精光老練的眸子甚是恭敬:“姑娘,皇上已在禦書房恭候多時,姑娘跟雜家這邊來”


    沐藥兒星眸半眯,意味不明,來的真快啊,果然沉不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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