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樹,枯葉瀟瀟,左相府書房,一片蕭條,左相李群明席高而坐,二少李季麟直身而立,徐李二人匍匐在地,些許哽咽嗚鳴自徐清廉口中傳出,單單那李一草,身子跪著,周身卻不屑一顧,嗤之以鼻。


    “左相爺,你可得救救老夫啊”徐清廉一把鼻涕一把淚,來回抹了個遍。


    李群明看的鬧心,煩躁一擺手:“行了,連著兩日哭哭啼啼,成何體統,都給本相起來!”,餘光瞥見李季麟正沉思默想,麵色一舒,緩聲道:“麟兒啊,你素來主意最多,這件事你且說說,該如何處理”


    李季麟撩起袍子在徐李二人對麵的位子坐下,眼含精光,沉聲笑道:“爹,這件事根本無需放在心上,時間一到,流言自破”


    話音一落,三人齊齊看過來,李群明極為詫異:“哦?我兒何意”


    “爹,您想,既然皇上囑意大理寺趕在十五之前結案,前後左不過半月有餘,伸案斷案,皆以‘兩造具備,師聽五辭’為始,可單單暗訪搜證便需一月餘之,皇上怎會不知這個理”


    “二少爺的意思是?”徐清廉麵色凝重,神色慌張。


    李季麟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輕笑道:“五國爭霸,向來被奉為國之體量,最為國君重視,今年在天幕舉行,咱們的皇上向來又最重臉麵,如今,各國使節考察來臨在即,這個節骨眼上,怎會容忍有違顏麵的事情存在,直接跨過京兆尹和刑部,召見大理寺卿,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李群明縷著胡須,眯著眼睛,沉聲道:“麟兒的意思是,皇上說那句話的意圖,是在暗示夏昌訓,十五之前,無論案情如何發展,都必須結案”


    聲音一頓,忽而降了幾分:“皇上是在給夏昌訓提醒,即便錯判草判誤判,也,情有可原!”


    李季麟笑而不語,不著痕跡的輕點下顎,書房內,一時沉默,寂靜無聲,李一草忽而擰眉:“那若是夏昌訓不明此意,或是索性將我二人直接定了罪呢”


    “這個不會”李群明擺手,麵色陰沉:“那包打聽已經說了,他昨日便被夏昌訓叫了去,那夏昌訓已經知道了那背後之人,便是馮德水父子,此為那對父子打擊報複,夏昌訓斷然不會隨意判了你二人的罪,不過”


    話音一轉,看向李季麟:“麟兒,你認為,那夏昌訓是否真的會去提審馮德水父子”


    李季麟墊著茶杯蓋輕敲晃蕩,叮鈴作響,聞言,睿智一笑:“不會,第一,那夏昌訓這麽短的時間內,能一路爬上大理寺卿的位子,靠的便是揣摩聖意,昨日,爹過去時,他慌不擇路,全是事發突然,一時亂了方寸”


    “這兩日,也該晃過神來了,一旦他反應過來,便知此案,宜早不宜晚,宜快不宜慢,就算知道背後之人,提人審訊,核實落案也需時間,夏昌訓知皇上要的不是過程,隻是結果,一個能安撫民心,皆大歡喜的說法而已,所以,他絕不會做違背聖意的事情”


    “二少爺的意思是,那夏昌訓會造個假證據駁了所謂的真證據?可那不是更麻煩更驚險?直接判了我們的罪,不是更快嗎”徐清廉混著鼻音,嘟囔出聲。


    李季麟撫著杯子,目光陰沉,涼涼不語,隻盯的徐清廉渾身膽寒,戰戰兢兢,聲音提到了嗓子眼:“二......二少爺,我......我說錯......說錯話了嗎”


    要說他徐清廉此生最懼怕的人,第一便是璃王慕容墨月,第二,便是這丞相府二公子李季麟,那慕容墨月是明著讓他害怕,可這二少爺,確是明著暗著都令他膽寒,此時被他如此麵無表情的看著,徐清廉頓覺骨寒毛豎,膽戰心驚。


    汗流浹背,誠惶誠恐間,虧得李一草甚是鄙夷的一句話,將他救了回來:“你若想死,二少爺絕不攔著”


    見他縮著脖子,渾身哆嗦,李一草滿臉嘲諷:“你這名人縣令當了這麽多年,依舊沒半點長進,二少爺都說了,皇上要的,是一個能安撫民心,皆大歡喜的說法,若是現下將你我二人抓了,非但安撫不了民心,還會橫遭民怨,如此節骨眼上,他夏昌訓敢無故生出事端,不是被皇上明著砍去腦袋,就是暗裏因公殉職,你以為那夏昌訓,如你這般愚不可及”


    徐清廉被罵的甚無情緒,點頭哈腰,連連稱是,之後,便再不敢無故插話。


    李群明冷哼著瞥了他一眼,轉而對李季麟道:“麟兒,你且繼續說”


    李季麟微一頷首,麵色無常道:“這第二嘛,昨日,爹你已經向那夏昌訓拋出了同僚之情,亦給他出了主意,那夏昌訓不知一草他們是爹的人,隻會暗中感謝爹爹,此案既然提不得,伸不得,且爹的主意恰對了皇上的心思,他夏昌訓便隻能按著爹給他指的路走,不會多生枝節”


    李群明撫著胡須點點頭,沉默半響,麵色凝重,微一歎氣:“照麟兒如此說,那馮德水父子左右是動不得了?本相還以為,那包打聽帶來的消息委實會令人高興幾日”


    “是啊,二少爺,您有所不知,那馮德水早前是相爺的學生,憑著相爺的關係和幫襯,一路平步青雲,飛黃騰達,穩居京兆尹掌權人,早些年,還念著相爺的恩情,來往頻繁,可近兩年,竟自行拉幫結派,置相爺於不顧,甚至很多時候,將相爺的吩咐拋之腦後,置之不理......”


    李一草徑自說著,忽被李季麟那雙平波無奇的眸子盯得心尖一顫,雙手不聽使喚的發起抖來,深呼了口氣,強壓下心驚,略顯尷尬道:“當然了,我與那馮暨也是兩看相厭,嚼穿齦血”


    這個二少爺,真是深不可測,笑裏藏刀!


    “一草說的不錯,爹爹確實因此事煩心”,李群明斂目垂眉,沒注意兩人之間的暗湧,隻擰著眉心,怫然不悅,本以為可借此除掉那早已不受掌控的馮德水,好讓徐清廉上位,可沒想到會如此糟心。


    李季麟見此,眸含幽光,嘴角勾起陰冷笑意,須臾,徒然出聲:“爹,此時除掉馮德水,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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