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就是你那件。”一旁進來就沒怎麽說過話的沈言突然開了口。


    正當眾人疑惑的目光朝著這剛開始進來時就冷著臉的人時,卻見沈言又指了指那個女孩禮服上腰飾那一塊。


    “腰間的雲錦邊繡花和你那天穿的衣服上的是一模一樣的。”


    沈言忘了自己沒戴眼鏡出門,下意識的推了推眼鏡,卻撲了個空,訕訕的又收回手。


    那個女孩本來見沈言開口還挺高興,以為是看不慣這些人組團欺負她想要幫忙,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被自己一直喜歡的男生見到自己被這樣當眾羞辱的樣子真的很難堪,尤其是沈言還是作為一個幫忙者出現在這裏的。


    “沈言同學,我知道你和顧辭曾經在一個班裏學習過,可能關係比較密切,但是這不能作為你不講究證據就把罪名定在我身上的理由啊,何況我們也同樣是同班同學......”


    那女孩說著說著就一副要掉眼淚的樣子,偏生又仰著頭,作出那種故意把眼淚逼回去的舉動。


    像極了那種即便被再大的惡意掩埋,也仍舊故作堅強的樣子。


    一旁跟著來的兩個女孩子見狀也立馬配合上,一個遞紙,一個幫忙“伸張正義”。


    “思朵,別難過了,都是些沒見過什麽好東西的人,出於嫉妒才這樣說你,不要因為這些人而影響了自己一天的好心情。咱們思朵打扮得這麽漂漂亮亮出來可不能壞了興致。”


    “就是,”遞紙的女孩也把矛頭指向了其他看戲的人群,“能不能不要跟風夾在中間亂說,朵朵這件衣服是她媽媽專門買來送給她的,壹禾的吊牌都還在家裏呢。”


    “怎麽可能和其他人的東西扯上關係,能不能不要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有身份地位的人說的話也不一定就一定是真的好不好?”


    這女孩說的話就差把“我說的就是沈言在亂說話”給掛臉上了。


    反正沈家估計這輩子和她都搭不上什麽邊,作為小家族又不受寵的私生女,她現在能為以後做的最好的打算就是現在抱好她所認識的最好的大腿。


    也就是目前所謂的好姐妹,她們三個人中家裏最有錢的張思朵。


    管她衣服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雖然她也看不出來真假,反正幫著人說話就對了,對她而言反正無論結果如何,對她的影響又不大。


    即便最後出來的結果是假的,那丟臉的也是張思朵,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這件事情的主角在張家身上。


    而她,不過是個替姐妹仗義執言的好閨蜜。


    但是在結果出來之前,隻有裝得最支持張思朵的樣子,才不會在後麵給機會給她挑毛病。


    做為一個盡職盡責的“好閨蜜”,她隻需要在其他人都反對的時候表麵上做足支持就行。


    “單憑一個繡花能看出什麽,就像前麵顧辭說的衣服布料顏色一樣,天下的衣服千千萬,誰能保證就一定沒有重複的顏色,還有這繡花,難道還隻能是那件衣服才能用?”


    “本來也是一個設計師出手的作品,還是差不多同一個階段出的,有些元素相似也很正常。”


    簡簡單單幾句話,像是四兩撥千斤,將事情的重點轉移在了元素類似上。


    元素相似,又是同一個設計師......好像一切的謎底都被解開了......


    “但是我總感覺有哪裏不太對勁......”人群裏一個穿著嫩綠色長裙的女生用手撐著下巴,眼睛裏透出迷茫。


    但顯然並沒有引起其他任何人的注意。


    “這種繡花圖樣是很常見,而且壹禾的設計師也經常采用作為衣服的點綴,差不多十件壹禾出來的衣服裏就有兩三件是有著這個圖樣的。”沈言點了點頭,肯定了這個說法。


    這倒是看得假衣三人組和周圍的人都有些迷茫了。


    沈言這態度時時變化的,前麵還在幫著顧辭那邊說話,現在又換了個人似的肯定對這邊不利的觀點。


    比牆頭草還牆頭草,真有些看不出來到底是站在哪一邊。


    “我就是說了這件......”張思朵見狀又有些高興,正要開口,還沒說完就再次聽到沈言的聲音。


    但是方才還溫聲細語的聲音現在卻顯得格外的刺耳,“圖案整體是可以多次利用,但是壹禾的花樣不同就在這一點,雲錦的刺繡不能采用機繡,隻能通過人工一針一線滿滿,而人工導致的結果那必然是會有誤差。”


    誤差雖然也會隨著繡娘水平層次的提高而越來越小,但是無論如何,即便是一個繡娘的作品,白天的晚上,兩個小時前和兩小時後,最後的成品都會有一定的差別。


    即便是壹禾的主設計師,也會有這樣的問題存在。


    “正好那段時間我在了解雲錦的相關信息,在那次宴會上剛好看到了就多留意了些,腰封靠上處那裏團雀的身旁應該是設計者因為失誤補上去的草團子,其他的團雀身邊都沒有,而且在參考的文獻圖片資料裏,也從來沒有過類似的記載。”


    “而你這一處,恰恰也有,還有......”


    人一說到自己感興趣的點就容易停不住嘴,即便是平時都不怎麽愛說話的沈言談到自己還比較感興趣的雲錦繡時,也叭叭講了一堆。


    張思朵身上這條裙子已經不是什麽真真假假的問題了,在沈言眼裏,這已經完全變成了他用於了解講述雲錦繡的一個極好的例子。


    “不過這條腰封的設計確實不錯,明顯可以看出設計者和製作者在雲錦繡上的水平一定不低,甚至在針法、色彩圖案諸方麵已形成獨自的藝術風格,真想要去認識一下這位壹禾的總設計師了......”


    沈言剛說完,就瞟見顧辭那邊好像似有似無的看過來了一眼。


    還沉浸在欣賞之中的沈言回過神來,半天摸不著頭腦。


    顧辭同學看他幹什麽,難道他剛才的措辭有錯的地方嗎?


    但是他明明就是照著文獻上說的啊......


    雖然心裏還是覺得自己是沒有說錯的,但是沈言還是停住了嘴。


    其實他還想說的是這件衣服的再改者的眼光實在是不怎麽樣,這麽完美的腰封,怎麽能就隨便改改邊角就搭在了這件衣服上。


    此時的沈言在心底已經是認定了兩件衣服是同一件了,畢竟當時因為腰封的問題,他看這件衣服看了好久。


    要不是才開始學繪畫不久,以腦海裏對江薑那條禮服的記憶,他完全能一分不差的畫下來。


    雖然現在看來兩件衣服其實是同一件,但這著實是改得慘不忍睹,暴遣天物的感覺。


    即便不是學的設計,但沈言也能看得出來參差。


    或許是這位二改設計師太過注重被人看出來的問題,整條禮服的改造都是盡可能的朝著原本裙子的反方向風格去改動。


    原版是偏古典一些的設計,裙子也是古代襦裙的修改升級款,相較漢服而言會更便捷也更華麗。


    而且在裙子主體上偏下擺大約四五十厘米位置全都被暗紋覆蓋,顯得古典高雅,而被改後直接變成了現時比較流行的泡泡袖和公主裙設計。


    但裙麵上又是朵朵巨大的薔薇,像是專門為了用於遮蓋住原本的暗紋設計。


    在全部改成流行元素設計後,偏偏好像那人又看出來了這條腰封的價值似的,明明並不搭配,但就是不舍得遺棄,稍微在形狀上改了改給添上作為腰封。


    ......


    “但是......”


    那人還想說什麽,但是剛抬頭就看到沈言投屏到牆麵上的畫麵。


    裏麵的人雖然沒有露臉,但去參加過江薑成人宴的人一眼就都能看出來這正是江薑。


    圖片裏的人被截掉頭部,隻剩下身上穿著的衣服。


    “至於我說的這些,證據就放在這裏,不相信的可以自己對比看看,我可以很肯定的說,隻要是手工的,怎麽說都是能看出細微差別的。”


    似乎是猜到了那假衣三人組還想找些什麽理由狡辯,沈言直接先發製人,把證據放了出來。


    前段時間江薑成人禮上穿著的禮服照片通過沈言腕表投屏在牆壁上。


    從圖片上也是可以看出來沈言是真的有在雲錦繡上下功夫。


    隻是一張平平無奇的圖片,唯一的亮點也就是占據整張圖片的衣服,在別人眼裏看來可能隻會讚歎一聲好看,換了不識貨的可能還欣賞不來。


    但沈言的反應卻很不一樣,他的注意力不在衣服是否好看上,而是落在衣服有些細節處的設計上。


    幾乎每處有雲錦繡法的地方都有標記和筆記。


    還有沈言一開始說的團雀處的失誤,也被標記了出來。


    旁邊的注釋上寫了很多關於花鳥刺繡的資料,最開始的一條還是在七月份,也就是在江薑生辰宴的那天。


    沈言開始研究的第一天就發現了這裏的問題,隻是看著注釋上的標識,那個時候的沈言應該還隻是有個疑問。


    “雖然和周遭環境很融洽,但為何會隻在這一處有草團。”——來自沈言七月二十一日的記錄。


    “初步猜測是設計者故意添加,為了遮蓋失誤處。”——八月一日。


    八月一日注釋旁邊有個小圓點,當沈言腕表上的指引掃到小圓點時自動彈出了被折疊的一係列參考文獻和其他刺繡作品圖片比較。


    可見這十天的沈言做了充足的學習,最終才做出了這一判定。


    還有裙擺處的暗紋、袖口上的刺花......


    每一處細節都留下了沈言自己的見解,他是真的有在認真的比較學習,也就是因此才能一眼看出張思朵身上禮服的問題。


    看著眼前的投屏,周圍的人最先注意到的還是沈言手上的腕表。


    “這就是沈氏第二代手環嗎,我記得第一代的好像沒有這個投屏指引的功能。”


    “沒呢,發布會上說是今年十月份國慶的時候出,現在還在內部首測階段,沈言作為沈家的人,這優先體驗權還是有的。”


    “好吧,我還以為已經出了呢,一代我買了用好久了,就等著二代出新的能看看進階版。”


    “哈哈我也是,想等二代出來買新的,原來用的一代就退休給我弟用算了。”


    “......”


    好在對手環的討論隻有一小會兒,大家的注意力主要還是落在投屏的圖片上。


    對著投屏圖片和張思朵身上的那件比較,人群又開始嘰嘰喳喳起來。


    “好像是誒,這裏怎麽可能這麽一樣,繡娘姐姐們怎麽可能能保證每次刺繡作品的每一針一線都落在相同的地方,有蹊蹺......嘖嘖...肯定有蹊蹺。”


    “尤其是那些被著重標點的地方,都不是像不像的問題了,明顯一模一樣好不好。”


    “還真是,你看看這個圖案,還有這裏......就是一樣的。”


    “咦~沒想到張家是這樣的,搶不到壹禾的專定就算了,還去收人家二手的......”


    周圍人脫口而出的話像是驚雷一般,把呆愣著的張思朵給炸會神了過來。


    然而沈言接下來的話才更是讓她辯無可辯。


    “不出意外的話,這條裙子的背部上襟和裙身交接的地方是有一道口子的。”


    眾人的目光順著掃過去,張思朵把腰封掀起一些,果然,一道四指長的口子顯現在眾人眼中。


    但是怎麽隱蔽的地方,看張思朵自己的好像都不知道的樣子,沈言又怎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


    看出來了眾人眼裏的疑惑,還沒等沈言開口,江薑適時站了出來,“因為那道口子是我切蛋糕的時候不慎被桌子邊的毛刺給扯破的,當時在現場並且離中心比較近的應該都清楚。”


    “雖然當時劃破的是偏中上的部分,但是裙子本身是古典款。”


    古典款,裙身設計和漢服類似,長度遮住了腳踝,但是張思朵身上這件長度就挺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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