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蕪做了一個夢,夢到有一條開滿了山花的小路,有一隻手牽著她往前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後來那隻手帶著她停了下來,她抬頭望去,發現前麵不遠處站了個白色的影子。


    朦朧清雅。


    她微微一笑,滿心歡喜提著裙擺向他跑去,可當她跑到他之前站著的位置時,那個人卻又不見了。


    不知為何,看著掌心的那一片虛無,昔蕪突然覺得有些失落。


    臉上有濕潤的感覺,她抬手摸去,觸碰到一片水澤。


    她……竟然哭了麽……


    那一瞬,山花爛漫卻盡數凋謝。她忽而無所適從,這時,她方才隱約聽見,有人在叫她……


    不,不是叫她,他喚的是阿璟……


    阿璟是誰……我不是阿璟……我是……我是誰……


    “你,就是阿璟啊?”


    “不……我……我的名字……叫做昔蕪……”腦袋著實有些疼,跟宿醉似的。昔蕪敲了敲腦袋,兩眼朦朧的看向身後,身後是一名紅衣女子,看不清容貌,卻讓昔蕪始終感覺,自己和她在哪裏見過。


    “那……你有是誰?”


    “我……”那女子柔聲道:“我是阿璟……我……就是你啊……”


    “你在說什麽,為什麽我聽不太明白?”


    “因為,你忘記許多事情,也包括我啊?”


    昔蕪走近幾步,想要看清這名女子的容貌。好不容易她離她近了,抬手揭開那層麵紗,昔蕪卻看到一張滿是疤痕的臉。而這張臉,正是她人皮之下的那一張。見到自己的臉在別人身上,跟照鏡子似的,昔蕪倒抽一口涼氣,後退幾步,卻被一塊石頭絆倒,摔在地上。地上那些尖銳的小石子嵌到她的皮肉裏麵,掌心一陣疼痛。


    這一疼,倒是將昔蕪給疼醒了。


    她迷茫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描金繡著上古地圖的輕容紗帳子。


    這帳子著實眼熟,轉念一想,如此玄妙破財的好寶貝,大概也隻有七夜這麽一朵奇葩拿來裁剪裁剪之後做了帳子。


    意識到自己是在七夜床上,昔蕪便安心多了。想著自己一定是被七夜救了回來,便又再一次閉上眼睛,準備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麽離淵這個臭道士也會在七夜房間裏啊!而且竟然坐在她睡的這張床旁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看到離淵,昔蕪條件反射的掙紮了下,不料卻扯動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別亂動。”離淵就勢將她扶起,給她背後加了塊枕頭墊著,抬眼看想昔蕪道:“可是口渴了?”


    昔蕪被離淵此番嚇得不輕,揣著被子怔怔點了點頭,離淵笑了笑,轉身便走到桌子那兒,給昔蕪倒了杯茶。


    手裏捧著離淵遞過來的熱茶,看著那些白氣,昔蕪歪著頭,看著離淵,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我還沒有得救,現下還是在做夢?!”


    離淵搖搖頭,輕聲道:“沒有,你現在已經安全了。”


    昔蕪還是想不通:“那你怎麽會在這裏?”


    “若不是執劍長老將你抱來,等本君找到你,也隻能給你收屍了!”回答昔蕪疑問的,自然是大搖大擺跨門進來的七夜。七夜走到窗前,抬手在昔蕪的腦門上搭了一下,挑了挑眉輕笑道:“呦~恢複的還不錯嘛~”


    “還是有點疼,聖君,你是不是為了報私仇,趁我不省人事的時候又偷偷給了我兩刀子?!”昔蕪皺眉,定定看向七夜。(.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七夜不惱,哼了一聲,道:“不在你身上挖兩窟窿,那噬魂蠱難不成要從你鼻孔裏麵逼出來啊!”


    \"奇怪……\"昔蕪抬手摸了摸胸口,並沒有想象中的疼,於是她再一次仰頭看向七夜問道:\"聖君,你不是說我法力低微,如今全靠胸口那塊石頭撐著嗎?我那塊石頭被蘇素挖走了,我怎麽……\"


    \"怎麽沒死是吧?\"七夜挑眉。


    \"嗯!\"昔蕪點了點頭,等待七夜的下文。


    七夜甩了甩袖子,斜她一眼道:\"花花,這才剛醒哪來的那麽多廢話。\"


    昔蕪怏怏噤了聲,稍微動了動,發現全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幾乎是連手臂都太不起來。試著聳了聳肩膀,昔蕪小聲道:\"我這到底睡了有多久啊……\"


    \"七日。\"


    \"啊?這麽久啊!\"昔蕪滴溜著眼珠在房間裏轉了一圈:\"那這些天聖君你睡哪兒啊?\"


    七夜忍住怒氣,心想著不和體弱多病的渣渣一般見識,瞪著昔蕪,一字一頓地說了兩個字:\"閉關!\"


    \"閉關多沒意思。\"昔蕪笑的格外燦爛:\"為什麽不去喝酒?\"


    \"……花花……\"聽出昔蕪的話裏有話,七夜咬牙,半隻眸子瞬間暈染上些許血色,他陰測測地望向昔蕪道:\"你丫要是還想活著從這個屋子給我走出去,從現在開始,最好給我閉上你的鳥嘴!\"


    七夜生氣起來,後果可是十分嚴重的。昔蕪自有記憶開始便已經從旁觀者的角度有了這個認知,再看七夜的眼睛,足以證明這句話絕對不是開玩笑。是以,當七夜讓昔蕪閉嘴時,昔蕪便乖乖的閉起了嘴巴。


    七夜消了氣,眼中的瞳色也不再是鮮豔的紅。七夜瞅著昔蕪一張慘白的白菜臉,擺了擺手,頗為嫌棄的對她說道:\"能下地的話就趕緊回自己屋裏躺著去,本君這些日子困的很,也該好好睡個美容覺了。\"


    說完,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確定沒有眼紋之後,才又將目光投向昔蕪。


    昔蕪在心中腹誹了一句德行,便轉眼看向一旁,被她與七夜冷落了許久的離淵。她抬起手臂,伸到離淵麵前晃了晃。


    離淵一雙眼睛,與以往的冷傲冰霜不同,顯得有些疲憊。看那些細小的血絲,倒像是好幾宿沒有好好休息了。


    昔蕪歪著頭望向離淵,拿眼睛點了點自己的手臂,示意離淵扶她下榻:“勞駕搭把手。”


    昔蕪道:“整整七日都讓本姑娘睡在陪葬品裏,不做惡夢才怪捏!”


    天知道,七夜聖君這房間裏,蓋的,躺的,泡澡的,擋蚊子的,甚至就連昔蕪隔山岔五打碎的杯子,都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法器。而上古流傳下來的東西,譬如七夜床榻上罩著的紗帳子,大多都是某位上神神墓裏的隨葬品。


    說實話,讓昔蕪呆在這裏,一個人的時候,她還覺得瘮的慌呢。


    離淵扶著昔蕪的手站了起來,對於離淵的順從,昔蕪很是滿意。剛準備給他哥好臉表示一下,哪知笑容還沒扯開,就被離淵打橫抱了起來。


    突然的失重,讓昔蕪在小聲驚呼的同時,雙手也順被搭上了離淵的脖子。這一動,扯到傷口昔蕪又是淚眼汪汪地一頓亂叫。


    她掐了一把離淵的肩膀,麵上有些惱怒的紅。她道:“……我不過是讓你扶我起來,你!你抱我做什麽?!”


    離淵衝此時正笑得一臉曖昧的七夜點了點頭,便闊步大搖大擺地抱著昔蕪出去了。期間,麵對昔蕪不痛不癢地動手動腳,離淵隻是用淡淡一句:“你能走麽?”便將昔蕪想說的話,全部咽了回去。


    “出家之人不近女色!你抱著我算什麽?肌膚之親你知不知道!”


    “修道者和出家人,原本就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不知為何,離淵突然很想逗她,於是他微微低頭,衝懷裏的昔蕪粲然一笑,挑起了一邊的眉毛。離淵道:“你可聽聞雙修?”


    溫熱的氣體柔柔撲到昔蕪臉上,她一時被咽的說不出話來,隻得冷哼一聲,轉臉將燒紅的臉頰埋進離淵的懷裏。原本隻是不想讓他看見她的窘迫,哪裏知道現下的姿勢卻是顯得愈發曖昧了。


    昔蕪被離淵一路抱著回到自己在榴花林後的小屋子,離淵小心翼翼地將昔蕪放到榻上,又細心給她掖了被角。此間,昔蕪一直是盯著離淵的腦袋瓜子看,直到做好這一切,離淵抬頭,正好對上了昔蕪一雙月半彎的眼睛。


    四目相對,昔蕪再一次覺得有些窘迫。她慌忙轉開眼睛,轉頭看向別處。


    紅著臉憋了半餉,昔蕪才有些結巴地小聲說了聲:\"……謝謝。\"


    離淵的嘴角勾勒起一道清淺的笑意,囑咐了句你好生歇息,便離開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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