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抱著嚴青,也不知道把她放到旁邊的病床上,又小聲道,“她……來例假了。”


    護士小張正在調葡萄糖水,聞言頓時驚奇地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裏滿滿寫著“貓膩”二字。


    她這個人有點花癡,基地裏但凡過得上眼的帥哥她都知道,還在心裏默默排了一本帥哥譜,駱明遠一直在榜上。


    以前駱明遠每次來醫務室,小護士的態度都好得不要不要的,但是自上回中秋晚會,民族歌舞團的人過來以後,郭詩雨天天粘著駱明遠,小張現在對駱明遠的態度就比較冷淡了。


    基本上就是公事公辦,對待普通戰士那種態度。


    按小張的說法來說,她從來不粉有主的男人。


    駱明遠已經有主了,立刻就被她無情踢出了帥哥譜。


    駱明遠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就一直幹抱著嚴青站在旁邊。


    小張衝完葡萄糖水才注意到他來醫務室這半天了,居然還一直把人抱著,傻得跟什麽似的,她簡直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一直抱著人家幹嘛?欺負人家昏迷不知道狀況啊?”


    她這麽一說,駱明遠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嚴青放到了一邊的病床上。


    動作小心翼翼的,還用手護著她的後腦勺,好像生怕她磕到似的。


    小張瞧見,眼神狐疑。


    軍隊裏崇尚強者,駱明遠一直都是多項紀錄的保持著,在部隊人氣很高,喜歡他的姑娘不少,花癡的人也多,小張從前就屬於花癡的一員。


    不過在她的認知裏,駱明遠現在已經是屬於有主的人了,理應和別的女生保持距離。


    大庭廣眾的,他居然公然對自己漂亮的女學生獻殷勤,小張心裏不由得有些鄙夷,忍不住小聲嘀咕道,“郭詩雨還沒走呢,就抱著別的女生,有意思伐?”


    駱明遠耳目聰慧,何況小張聲音隻是有點小,還不至於聽不見,她這麽一說,駱明遠頓時大為不解。


    “這和郭詩雨有什麽關係?”


    小張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白天鵝天天跟著你,成雙成對的,你不會不想承認吧?”


    虧她之前還覺得駱明遠是條漢子!


    她一邊說話,一邊熟練地給嚴青吊了瓶葡萄糖,又剝了一顆大白兔,往嚴青嘴裏塞。


    醫務室裏比室外要陰涼很多,躺在床上,嘴裏有點甜味,嚴青幽幽轉醒。


    小張和駱明遠的對話還在繼續。


    駱明遠真是覺得很冤屈。


    “我什麽時候和郭詩雨成雙成對了?”


    “得了吧!你們天天吃飯不是一起?大家都看見了,團花都跟著你,你就偷著樂吧!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


    郭詩雨之前的確是對他表達過那個意思,但是駱明遠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人家如花似玉那麽一個姑娘,又是歌舞團的團花,能看上他這樣一個糙人,駱明遠覺得實在是委屈了人家,涉及姑娘家的名譽,他當然不會把這事往外宣揚。


    知道內情的秦風口頭也緊,所以外頭人也不知道。


    歌舞團這陣子呆在基地,部隊裏都是拿她們當貴賓招待的,所以這幫姑娘每到飯點,就是由相關人員帶到幹部食堂去就餐。


    歌舞團一共十六個姑娘,分給了十六個軍官,一人帶一個,分別帶去吃飯。


    按部隊夥食製度,非基地編製的人是不能到部隊食堂就餐的,需要額外付費。不過這個費用,其實還是基地裏出了,隻不過不用文藝兵們自己來付錢而已。


    駱明遠和秦風分別分到了郭詩雨和劉華芝,他們倆負責給兩個姑娘刷卡。


    其實指導員未嚐沒有一點亂點鴛鴦譜的意思,服役兵和士兵按規定不允許談戀愛,但是軍官是可以談戀愛的,不過需要書麵報告請示。


    j市基地裏除了醫務室和通訊室裏有幾個女兵外,其餘全是男的,戰士軍官一大把,多半都是光棍,解決軍官們的個人問題,已經成了基地裏好多領導的心病。


    文藝兵們又漂亮又溫柔,指導員特意把她們留到國慶再走,就是想創造這個機會給大家。


    其實郭詩雨喜歡駱明遠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也是為什麽郭詩雨被分給了駱明遠的主要原因。


    既然是上級的命令,駱明遠斷然沒有違抗的理,隻不過他所做的一切,也僅僅隻是服從命令而已。


    就是和秦風一起,到飯點了就帶兩個姑娘去吃飯,吃完飯就回來,僅此而已。


    隻是沒想到,竟然給外人造成了這樣的誤解。


    他原本是不想解釋這些的,一是覺得沒這個必要,二是怕傷害郭詩雨的名譽,八九十年代,風氣還比較保守,姑娘家的名聲很重要。


    駱明遠憋了半天,也隻是憋出一個我字,沒有繼續往下說。


    他搖了搖頭,表情有些無奈,正準備回頭看看嚴青狀況如何,一轉頭,就對上了嚴青那雙黑漆漆的眼眸。


    大美人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眉頭微蹙,額頭因為出了汗,還粘了幾縷發絲,襯得一張小臉好像都瘦了一圈似的,平日裏生龍活虎跟隻大魔王似的,這會兒看上去卻格外可憐。


    嚴青眼神幽幽,嘴巴裏還含著半塊糖,可憐巴巴地問他,“你什麽?接著說呀!”


    這一句話,幽怨也有,嗔怪也有,委屈也有,期待也有,什麽都有。


    人不舒服,說話自然是氣無力,最後一個呀字,拖了一點尾音,駱明遠心尖都忍不住跟著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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