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指揮,私自行動,原地俯臥撐二十個!”


    駱明遠話音剛落,班級裏迅速發出了一陣哄聲。


    至少在眼下,大家並不覺得嚴青做錯了什麽,駱明遠此舉根本與刁難嚴青無異。


    聽見人群的不滿,駱明遠直接冷笑了一聲。


    “有意見嗎?”


    他灰色銳利的眼珠掃過人群,“還有誰想憐香惜玉的?都可以站出來,每人二十個俯臥撐!”


    戰場上隻有士兵,沒有男女。


    他這麽一說,大家瞬間都不吭聲了。


    班級裏有的人才剛剛做完了一百個俯臥撐,連手都抬不起來了,還有的人,知道自己連一個也做不了,他們並沒有替人出頭的本領和實力。


    嚴青咬著牙,直接原地臥倒,一聲不吭,開始做俯臥撐。


    她原先是早產兒,出生時在保溫箱裏住了好一陣子,那時醫療條件不發達,因為早產的緣故,她患上了嚴重的哮喘,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都跟瓷娃娃似的,一直被圈在家裏,老太太從來不允許她出門。


    後來長大了,身體好一些了,嚴大爺特意請了散打教練來教她,目的倒不是想讓嚴青習武,主要是希望她能多鍛煉鍛煉,強身健體。


    可惜的是,嚴青這人有個毛病,除了吃,學啥都不精,故而這散打也是隻是練了個三腳貓,最多隻能自保。


    不過因為從小習武,就算練得一般,嚴青的運動量其實是比一般人要強很多的,對付練家子沒什麽勝算,但是對付普通人,也還過得去。


    在不發哮喘的時候,她的身體素質還是很不錯的,至少比一般的女生都要強很多,這二十個俯臥撐對她來說,算不上太難。


    吭哧吭哧二十個俯臥撐完畢,嚴青滿臉是汗,從地上爬了起來,“報告教官,二十個俯臥撐做完了!”


    駱明遠掃了她一眼,淡灰色的眼珠裏看不出什麽情感,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如既往地嚴肅,“歸隊!”


    嚴青歸隊以後,正式的訓練就開始了,果然,和想象中一模一樣——極其枯燥無味。


    就是反反複複地練習,不停稍息,立正,跨立,敬禮。


    一整天都在練習這個。


    9月份的天氣,換別的地方,或許已經有了一些早秋的涼意,但j市地處中國南部,又靠海,是典型的亞熱帶季風氣候,9月的天氣,幾乎和盛夏無異。


    南方紫外線強烈,一整天下來,嚴青一張白皙的臉蛋已經直接被太陽曬成了粉紅色。


    她臉上曬傷了。


    稍微碰一下,就疼得要命。


    眾人幾乎是像機器人一樣,反反複複在訓練場上重複這四個基本動作,大家已經麻木了,唯一盼望的就是每隔一個小時的十分鍾休息時間。


    終於,晚上6點的哨聲吹響了。


    這是結束訓練的哨聲。


    駱明遠最後喊了一次立正,稍息,命令班級就地解散。


    他話音剛落,嚴青迅速就脫了帽子,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大家都散了,隻有她一個人這麽大咧咧的坐在原地休息,周年年連忙伸手去拉她,“青青,你快起來!”


    嚴青拿著帽子直扇風,根本就不想說話。


    她實在是太累了,現在隻想坐一會兒。


    人群四下散去,隻剩嚴青和周年年還在訓練場上,駱明遠遠遠看著刺頭一樣的嚴青,眼睛頓時眯成了一條線。


    他的目光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周年年被盯得渾身發毛,不停推嚴青的肩膀,“青青,快點起來,教官在看我們!”


    嚴青個子高,體重理所當然也比周年年重上許多,周年年不過一米六三左右,也沒什麽力氣,嚴青刻意耍賴不想起來,她當然拉不起來她。


    駱明遠一直盯著這位“大姐頭”,嚴青的回答自然也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訓練時間,他是教官,非訓練時間,他就屁也不是!”


    嚴青是背對著駱明遠坐的,雖然她麵前對著的隻是訓練場上的空氣,但是駱明遠直覺嚴青這話擺明了就是說給他聽的。


    他站在訓練場上,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嚴肅,隻有微微收緊的嘴角,暴露了他不悅的情緒。


    秦風剛剛解散了自己的小新人隊伍,過來找駱明遠。他們這種特種兵,耳力眼力都是好得要命,雖然是從遠處走過來的,但是嚴青說的話,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一邊聽學生吐槽駱明遠,秦風一邊忍不住笑了。


    他和駱明遠是老相識了,別人從他那張鐵臉上看不出什麽,但秦風可是能從他這些細微的表情察覺出他的情緒的。


    活閻王現在很不爽。


    秦風笑嘻嘻朝遠處望了一眼,地上不遠處坐著一個個子頗高的女生,拿著帽子不停在扇風,雖然是背對著他們的,但他架勢,擺明了就是在指桑罵槐,生怕他們不知道似的。


    “喲,遇到刺頭了?”


    剛才國際班一群人在那兒拚命喊加油,他們可都是聽見了。


    有錢人真是事兒多,別的班級學生都多聽話啊,一個個跟小雞仔似的,就國際班這群人,想著法兒就要上天!


    駱明遠冷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教官們的耳力好,周年年可不是,她沒有聽到駱明遠的反應,但不知怎麽,後背上卻越來越難受。


    仿佛一千根針紮似的!


    她有一種直覺,教官肯定聽見了!


    不然她後背不會跟針紮似的這麽難受!


    “青青,我的祖宗,你快起來,再晚一點,食堂就沒飯了!”


    一聽說沒飯吃,嚴大小姐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抓起帽子扯著周年年的胳膊就往外跑,“你怎麽不早說!”


    周年年:……


    我早說你聽嗎?!


    兩人迅速飛奔倒食堂,果然,去得晚,食堂已經隻剩下一些剩菜剩飯了,而且米飯已打完,主食隻剩下饅頭。


    兩個南方的姑娘,隻能一人拿了倆饅頭,就著剩菜剩飯下咽。


    饅頭出爐有一會兒了,一冷就有點硬,嚴青吃了幾口,一口沒下去,差點沒噎死。


    不過兩人都累了一天了,肚子確實餓得厲害,就是再普通的飯菜,此刻都是頂飽的東西,進了部隊基地可沒有小賣部之類的,這頓不吃恐怕就得等到明天了。


    所以兩個人都還算默契,沒有說話,就在悶頭吃饅頭。


    吃完了飯回宿舍的路上,嚴青和周年年走在後麵,就看到前麵有個嬌小的女孩坐在路邊樹林的石凳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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