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對方的吃驚程度不比他小。


    在看到他整張臉的那一刻,白悅欣立刻就鬆開了自己挽著鄧良俊的手。


    隻可惜,嚴易顯然對她這多此一舉的舉動毫不上心,他眼神從頭到尾就沒有任何波動,隻是瞥了她一眼,似乎就像是在看窗外的風景似的,很是冷淡地轉回了目光。


    白悅欣心裏頭真是一百個不是滋味。


    她想方設法搭嚴易很久了,用了各種方式,公事合作、私人電話、加微信等等,居然沒一樣聯係上他。


    如果不是從章光熙那裏確認嚴易的確是有私人手機號碼,並且也是注冊了微信賬號的,她都要懷疑他這個人是不是完全沒有社交生活了。


    老實說,白悅欣有陣子特別熱衷於出席各種慈善晚會,為的就是期盼有一天能和上次天璽晚會一樣,再碰上嚴易。


    然而他這個人實在是太狠了,她花了那麽多心思,楞是連他半片衣角都沒沾到。


    然而他越是這樣,她就越在心中篤定,他心裏頭還惦記著她。


    現在的冷淡,一定都是裝出來的,不然何必做得這麽絕呢?


    他大概還是在怪她從前在嚴家落魄的時候拋棄了他。


    此刻恐怕隻有鍥而不舍才能打動他了,可是他……老實說,白悅欣實在有點後悔今天跟鄧良俊一起出來。嚴易一定是誤會了,不然臉色也不至於如此冷漠。


    有了嚴易這樣芝蘭玉樹在前,旁邊個頭剛剛一米七,身材微微發福,還有點啤酒肚的鄧良俊完全就被襯得跟個癩蛤蟆似的。要不是看在鄧良俊華夏高管的身份,白悅欣壓根連臉色都懶得給他一個。


    她身高一米六八,加上一雙七厘米高跟鞋,走起路來都是搖曳生姿,更顯得人身材修長,身姿挺拔,跟鄧良俊在一起,就像白雪公主和小矮人似的。


    有了王子,誰還看得上小矮人?


    其實鄧良俊何嚐又不知道她們這些女明星的心思?隻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大家各取所需,彼此誰也不用看不起誰。按往常情況來說,要是女明星一見到外人就從他臂彎裏抽手出去,和他撇開關係,鄧良俊肯定是要惱火的,不過他這會兒碰到了嚴易,急著上前去寒暄,反倒是忽略了白悅欣的小動作。


    “嚴總,好巧啊!”


    鄧良俊嗬嗬笑著,他眼神尖的很,一進店就看到了嚴易。


    兩人幾天前才在廣元見過,印象深刻地很。眼前這才是真的青年才俊,鄧良俊都自愧不如。


    嚴易朝他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鄧總。”


    “嚴總好興致啊,這是給女友選禮物嗎?”


    這個鄧良俊,家裏頭其實是有老婆的,不僅有老婆,還有孩子,一兒一女,也算是典型的成功人士了。走到他們這個地步,出門帶個漂亮女人就跟女明星出門帶個名牌包似的,早已不是什麽稀奇事。


    他絲毫也不覺得帶著個女明星出來買珠寶有什麽不對的,言談舉止之間,沒有半點身為已婚人士的自覺。


    嚴易是個潔癖很嚴重的人,生活上如此,情感上也是如此。包括如今廣元的用人要求也是如此,絕不聘用生活作風不正的高管,一旦發生類似醜聞,一律撤職。


    他自己以身作則,活得清心寡欲,跟個和尚似的,別人倒也不敢多說什麽。如今交了女友,也隻有連盼一個,別人更不會多說了。


    鄧良俊倒是聽說過廣元有這個規矩,不過他本人倒沒把這個放在心上,畢竟在他看來,規矩很多時候也就是說說而已,哪有男人不花心的呢?


    他並不知道自己無形之中已經引起了嚴易的厭惡,還在孜孜不倦地跟嚴易套近乎。


    “嚴總真是有品位啊,剛才悅欣還在說喜歡這個什麽潘朵拉呢,不像我,俗得很,隻知道買黃金。”


    他一邊打趣一邊還看了一眼白悅欣道,“你說是吧?悅欣?”


    白悅欣臉色難看地點了點頭。


    嚴易實際上是一句話都懶得跟他說,伸手指了指剛才櫃姐極力推薦的一款手鏈道,“就這款吧,把你剛剛說的那幾個珠子都串上。”


    櫃姐推薦的都是最貴的珠子,嚴易一下子就選了十五顆,差不多要串滿一整串手鏈了,她高興得合不攏嘴,連忙點頭道,“好的,我這就給您包起來。”


    “我還有事,就不打擾鄧總和白小姐了。”


    他說的禮貌又疏離,鄧良俊熟知嚴易的性格冷淡,自然也沒什麽不滿的,笑容滿麵將他送到店鋪門口,就跟珠寶店裏的門童似的。


    白悅欣在一旁看著真是覺得慪死了。一方麵恨自己眼瞎居然跟了鄧良俊這樣的人出來逛街,另一方麵心裏頭又嫉妒,嚴易這手串買給誰的,不言而喻。


    這些寵愛,本來都應該是她的!


    嚴易一走,鄧良俊立刻就換了一副麵孔,趾高氣昂指使櫃姐道,“把最貴的拿出來我看看。”


    店裏開門做生意的,櫃姐誰也不敢得罪,雖然不齒這人人前諂媚,人後裝逼,但還是連忙根據他的要求將店中珠寶一一呈現,隻是笑容到底沒有剛才為嚴易推薦時那樣真誠了。


    白悅欣隨便挑了一款手鏈和手鐲,她心裏惦記著嚴易,當然看鄧良俊不舒心,沒過多久便找了個借口讓助理給自己打電話,說通告突然改時間,終止了鄧良俊“冬至之夜”的打算。


    再說嚴易這邊,他買完東西再開車去景悅公寓也不過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到公寓的時候,連盼還在慢吞吞包餃子。


    嚴易自己有鑰匙,自然沒再敲門,連盼自收到嚴易消息後便一直在留意門的動靜,聽見外頭門鎖響動的聲音,身子都跟著僵了一下,不過還是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包餃子。


    嚴易進門後沒出聲,站在走廊裏清咳了一聲,連盼這才回過頭去看了他一眼。


    “你來了。”她幹巴巴地說了一句,低頭擀麵。


    “嗯。”


    嚴易進門後,也沒走遠,就走到了餐桌旁,站在她旁邊,卻不說話。


    連盼本來還是很期待他過來的,結果他人來是來了,卻又跟個木頭人似的又不說話,她心裏頭氣性又上來了,擀麵杖在麵板上滾得咄咄作響。


    原本隻需擀成手掌大小的麵皮活生生被她壓薄了許多,變成原來大小的兩倍。無疑,這個皮廢了,要是拿來包餃子的肯定露陷。


    連盼隻好將這塊皮扔到了一旁,又捏了一小塊麵團重新擀。


    嚴易伸出兩根手指頭,把她剛剛扔到一邊的那塊餃子皮又拎了起來,故作不知問她,“這塊怎麽了?”


    這還用問嗎?


    連盼抿著嘴,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看它不順眼。”


    她一共和了好幾種餡料,這會兒剛好輪到包蝦餃,蝦米球被剝好了香菇丁以及其他蔬菜混合在一起,嚴易一看就是他喜歡的口味,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連盼和餡的手一頓,片刻之後,又重重將裝餡料的大碗放回了桌麵上。


    “砰——”


    大碗和木質的餐桌相互碰撞,發出一陣沉悶的撞擊聲,連盼放了碗轉身就回了廚房。


    案板上有點粘,她沒裝麵粉出來,這會兒要回廚房盛一碗出來。


    麵粉袋子在廚房低格下麵的儲物櫃裏,連盼彎腰裝了一小碗出來,才剛剛走到餐桌這邊,就發現她剛剛擀麵的旁邊,放了一個小盒子。


    白色的,上麵用黑色的細緞帶打了一個小蝴蝶結。


    她愣在那裏沒動。


    “幹嘛?”連盼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嘴上說的挺不客氣的,但神態語氣已經不自覺有點委屈,仿佛在怪他等到今天才知道過來哄她。


    嚴易微微笑了笑,眼神掃向那個小盒子,目光充滿鼓勵,“你打開看看。”


    “我手上都是麵粉。”連盼低頭看了看自己兩隻小手,的確都是白乎乎的,指甲縫裏都是白的。


    她伸手在圍裙上蹭了蹭,隻是麵粉這東西有點粘性,一下子也蹭不幹淨,連盼正準備回廚房去洗手,嚴易已經先她一步,直接替她把那個黑色的蝴蝶結緞帶給撕開了。


    櫃姐打的是活扣,輕輕一拉,絲滑的緞帶就散開到了兩旁。


    “盒子是白色的,沒關係的。”


    連盼在原地頓了兩秒,才終於下定決定去拿那個盒子。


    就是很常見那種首飾盒的設計,需要用點力才能拉開。


    拉開之後裏頭是黑色的絨麵,黑色的首飾枕上靜靜躺著一條手鏈。


    蛇骨鏈身,上麵串了好多個小珠子,或粉或銀,很可愛。連盼隻是盯著它看,手指攏在盒子邊緣,卻沒有摸上去。手上有麵粉,如果伸手去摸,會粘到手鏈上,還會沾到這個漂亮盒子的黑色小絨枕上。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猶豫,嚴易伸手直接將手鏈拿了出來,沒等她同意,就套到了她手上。


    蛇骨鏈有彈性,幾乎是嗤得一下就滑到她手腕上去了。


    連盼左手手腕被他抓著,手鏈已然滑到了胳膊上,連盼下意識便想將手收回來——隻是她稍稍使了使勁,手腕那裏卻還是被抓得緊緊的。


    她心裏別扭,便用了另外一隻手去推他,結果手一張開,自己這滿手的麵粉全糊在了嚴易西裝上。


    深色西裝上,一個白兮兮的手掌印格外明顯。


    連盼別過眼去,也沒好意思看,誰知嚴易抓著她的手卻突然用力,連盼沒防備,整個人被帶得往前一撲,一下子就撲進了他懷裏。


    這下兩手都抵在他胸前了,他外套上又多了兩個白麵粉印子。


    “別抱我。”


    連盼鼓著臉,用力在他胸前推。


    然而她這幅樣子,又如何瞞得過嚴易?餃子餡都特意包他愛吃的,餐桌上還放著手機,手機殼上兩個白麵粉指印,想來都是怕錯過他的消息。


    嚴易心裏頭真是對她又愛又恨,這小東西,怎麽就這麽不聽話呢?


    “不抱你,我抱誰?”


    連盼紅著臉翻了個白眼,“你愛抱誰抱誰。”


    “你說的?”


    他作勢要鬆手,連盼才咬了咬下唇,嚴易兩手臂又頓時收緊,一下子就把她抵到了廚房的牆邊。


    “別跟我耍脾氣了,我難受死了……”


    他低頭說話時,神情語調無一不委屈,好像整件事情從頭到尾他就是個可憐兮兮的受害者似的。連盼氣不打一處來,瞪了他一眼,“誰跟你耍脾氣了?你才耍脾氣呢!大爺脾氣!”


    她那張小嘴本來一貫都是香甜柔軟的,這陣子卻跟開了掛似的,罵起人來嘚啵嘚啵沒個停,嚴易貼在她身上,早已想得不行,不管她嘴裏還在嘟嘟說些什麽,低頭就湊上去,直接堵住了那張粉嫩的嘴。


    連盼一句話被噎回肚子裏,別提多難受了,眼見他又來這招,買個禮物說點好聽的話就想蒙混過關,她立刻伸手在他胸前亂掐起來。


    嚴易恢複飲食後,一直便有按時鍛煉,胸前早已練得硬邦邦的,小腹上也是,刻意繃住時,連盼一塊肉都掐不起來。


    連盼氣得隻好改掐為拍,不停在他胸膛上亂拍。


    嚴易含住了她的舌頭不說,手掌居然得寸進尺地伸到衣服裏去了。


    自上回解了一回前扣後,他立刻就get到了新技能,並迅速將其運用到了十分熟練的地步,衣服一散開,他兩手運作,連盼嘴裏的聲音瞬間就有點變味了。


    兩人在冰箱旁吻了半天才散開,連盼臉頰酡紅,氣喘籲籲的,轉過身子去扣自己內衣扣子,憤憤罵他,“流氓!”


    嚴易舔了舔嘴,人顯然還有些意猶未盡。


    好幾天沒見她了,這都算克製的,要不是等會還要回老宅,他現場就想把她給辦了。


    “奶奶叫我們回老宅那邊過冬至和元旦。”


    連盼扣好了扣子回轉身來,嚴易這才解釋了此行的目的。


    其實連盼今天準備的餃子皮很多,本來就是打算送一部分到老宅過去給嚴奶奶吃的,爺爺住的太遠,羊角村又偏,所以才沒打算送。


    連盼嗯了一聲,但是心裏頭又想到上回跟他說的事還沒個定論,又被他這樣那樣地給糊弄過去了,心裏頭還是有點不高興。


    “那走吧。”


    嚴易看她似乎還打算繼續包餃子,便伸手扯了扯她的胳膊,“把這些都帶上,帶回老太太那邊去包,別在這裏做了。”


    其實老太太今天隻是問了他元旦的安排,叫他元旦去祖宅那邊過夜,倒並沒有說今天就叫他過去。


    嚴易拿了個令箭,自然是能放多大就放多大了。


    這幾天連盼老是躲著他,不是考試就是這個那個的,長一點的相處時間都沒有,嚴易也有點無奈。


    就算要和好,也點有點時間“深入交流”才行啊。


    連盼沒想到他才來就要走,而且還是帶著她一起走。她滿手麵粉站在原地,“我是不是要準備一下?”


    “沒什麽好準備的。”


    說話間他已經進了廚房,從櫥櫃裏掏出了好幾個透明的大保鮮盒,站在一旁有條不紊地開始裝已經包好的餃子。


    時間不早了,再拖一會兒估計天就要黑了。


    連盼沒辦法,隻好和他一起,把幾份餡料也都裝進了保險盒裏,其餘的餃子皮就隻能先都收進了冰箱。


    他人是來了,就是不提上回她說的開店那件事。


    連盼手裏抱著兩盒生餃子,坐在副駕上,想到他剛才的孟浪舉措,心裏頭又有點生氣。


    自己怎麽就這麽不禁撩呢?


    她一個人生悶氣,嚴易用眼角餘光察覺到她的臉色,她那點心思,全寫在臉上了,他豈會不明白?


    這麽軟乎一個人,強起來卻跟頭牛似的,他表情也有些無奈。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了,還在路上的時候嚴青就在打電話問他們什麽時候到,等兩人回到老宅時,家裏的客廳裏已經和連盼剛才一樣,餃子都包上了。


    連盼帶過來的幾盒餡料剛好派上用場。


    老太太年輕時也是包餃子的一把好手,嚴青這邊就有點慘不忍睹了,餃子簾上那些鼓鼓的不規則麵團一看就是她的作品。


    連盼瞧了一眼也覺得有些不忍直視。


    師傅在古代可是吊打全禦膳房的啊,怎麽到現代,半點天賦都沒有了?


    兩人一起進來,連盼當然是立即洗手,加入了包餃子大軍,嚴易過來瞅了瞅,隻用旁邊和餡料的筷子扒了扒,特意將嚴青那一堆奇奇怪怪的餃子扒到了一邊,和連盼小巧整齊,形狀可愛的餃子分開。


    “我不吃這個,別和盼盼的一起下鍋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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