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生在皇家,似乎就沒什麽正常親緣關係。


    今上與太後是半路母子,互相猜忌提防也就罷了。


    先帝與仁厚皇太後,血脈相連,照樣關係糟糕透了。仁厚皇太後烏雅氏,偏心養在膝下的先帝十四弟胤禵,對皇貴妃佟佳氏撫養長至十二歲才回到自己身邊的先帝,始終不親。竟然鬧出了在先帝即位時,烏雅氏死活不願意當皇太後的鬧劇。


    為帝者,乃天下表率,孝道不得有虧。故仁厚皇太後鬧得再難看,先帝也隻能捧著、順著。可孝道逼著先帝得捧著皇太後,又沒要求他捧著烏雅氏全族。


    與今上對待孝賢皇後母族子弟對比,便能很鮮明看出差別。


    富恒十九歲上手就是正六品侍衛,隨後不久升任頭等侍衛。沒兩年,出任正二品總管內務府大臣,又過一年出任戶部右侍郎。戶部剛板凳坐熱乎,就被皇上火急火燎又叫回了宮,二十三四歲就成了軍機大臣。


    而同樣才華橫溢、有勇有謀的兆惠,他二十三歲在幹嘛呢?他在先帝手底下,才剛剛以九品筆帖式的身份入值軍機處。


    瞧出來了吧?烏雅氏全族捧出個太後,是半點光沒沾上!不被先帝打壓就不錯了!


    仁厚皇太後自顧自的憐惜自己和小兒子,鬧得母族沒了前途後,才意識到大事不妙。她已和先帝撕破了臉,母族子弟的榮辱也就隻能係在下一位皇帝與下一位皇太後身上。


    “看來她便在死前將這紐帶關係都交給了皇祖母。”和敬公主在富察老夫人點撥後意識到,這烏雅氏,興許比皇祖母自己的母族還要更仰仗信賴皇祖母,畢竟他們在先帝那兒可是被打壓得不行了。


    “我會同你舅舅提起兆惠,他們二人共事過,由他向皇上提起此人,也不會突兀。” 富察老夫人拍了拍外孫女的手。


    “不,”和敬公主打斷了富察老夫人這“順理成章”的想法,“我會向阿瑪舉薦兆惠大人的。”


    這是自先太後留給太後的政治遺產,這是後宮女人們的政治遺產,那不更應該流向她這個公主手中嗎?


    和敬公主次日便帶著兒子慶佑,和一堆女兒家的畫像去了永壽宮,“來!幫我把畫像都掛起來,到晌午時,便遣了春蟬去養心殿問一聲阿瑪,便說我來了,他若得空,賞臉一同吃個飯!”


    衛嬿婉瞧她這個架勢,也知道她是有所圖謀,笑著打趣:“你來了,皇上哪舍得不來呀?隻是這宮裏又要傳我靠著你這個公主爭寵了。”


    “正好叫金玉妍收收她那狐狸尾巴!” 璟瑟對著衛嬿婉,還恢複了些活泛氣兒。她在公主府,那真是管完大的、管小的。


    額駙的親王之位靠她掙來後,帶來的政務也都落在了她頭上,她倒樂意額駙就做個擺設,別擋著她施展拳腳。


    小的這個世子之位雖然也得了封賞,可他若真是個草包,璟瑟也愧對祖宗。孩子還小正是啟蒙時候,她盯得緊,隻盼著再大些,像永琮一樣能交給先生管教了,才能省心。


    到了中午,皇上果然被請來了,一進門瞧著這屋裏畫展似的架勢,嚇了一跳!


    “這是作甚?哪來的這麽多畫像?”他的女兒他知道,向來是沒那個詩情畫意的性子,總不能突然愛上畫人像了?仔細一看——“這都是哪家的小姑娘被你搜羅來了?”


    “城裏有頭有臉的人家的女孩子都在這兒了!” 璟瑟笑嘻嘻看著阿瑪,她抱起慶佑,“你喜歡哪個姐姐妹妹呀?”


    皇上瞧著才三四歲的慶佑,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懂什麽!”


    “看個眼緣嘛!我難得回京,不趁早給他定下,好人家的女兒哪裏還輪的上我們慶佑。” 璟瑟有些委屈地說道。


    皇上一邊瞧著璟瑟委屈的小臉,到底是心疼自己女兒自己還是副大孩子的樣子,一邊又有些不悅璟瑟這是明裏暗裏暗示自己不願回科爾沁部風吹日曬嗎?


    衛嬿婉趕緊出來打圓場,對著這一個個幾歲小團子的小女孩們,還真細數起誰家孩子俊俏、誰家孩子打小聽說就有靈氣。還真好像是一副給慶佑挑福晉的模樣:“依臣妾說,還是該給慶佑選個武將家的女兒,性子相投。”


    “嘖,還是文臣家的吧,倆猴一樣淘氣的小孩湊一起,房頂都要掀了!”


    皇上樂了,“你倒是對自家孩子挺有自知之明啊!那便選個文武結合的,省得話不投機。”


    “哪有那樣的啊!” 璟瑟歎了口氣,“我昨日去舅舅府上,還與福晉提起此事,她也是如此說,該給慶佑選個既有文官之家端莊,又有武將之家大氣的姑娘。可實在難尋。福晉便提起,從前舅舅在金川之戰時,曾盛讚督辦糧運的兆惠大人文武雙全,不知這位大人家中有沒有合適的姑娘。”


    “兆惠?”皇上久未聽見這個名字,這才想起這人被自己送去山東查辦偽疏稿案,就安在山東當巡撫了,當是當挺好,他忘了把人調回來了。“他可歲數不小了,估摸就是有孩子,也比慶佑大不少吧?”


    “竟是位老大人嗎?我還以為是同舅舅一般青年才俊呢!”


    “倒也稱不上老,總歸是比你舅舅還要大上一些。”


    “那文武雙全,許還比舅舅性子沉穩些,若家中真有個小女兒就好了。”


    璟瑟看似無心之言,倒是叫皇上動了心思,傅恒這天天在他這兒上書要出征準噶爾,你說他錯吧?他半點錯沒有。他也知道準噶爾現下服軟,服不了幾日,早晚會有再鬧起來的一日。


    可這江南水患就不管了?能二嫁個公主,讓準噶爾再服軟一日是一日啊!


    若能叫個傅恒也服氣且沉穩的老武將回來,看全大局,勸一勸這毛頭小子,他就不用天天頭疼怎麽敷衍傅恒了。


    沒過兩日,進忠便傳來好消息,皇上準了兆惠大人回京,入值軍機處。


    很快,皇上便後悔了,這兆惠光長歲數,不長脾性啊!


    準噶爾一事,他搞明白了前因後果之後,竟然和傅恒統一戰線了!倆人都一個口徑,這不是二嫁不二嫁公主的事兒,別把注意力放在太後身上,這是準噶爾戲耍我大清!蔑視皇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傅恒更是挺身而出,奏請獨自辦理此役,前途都押上了。兆惠也請命協理北路軍務並總理糧餉事務。


    次年,兆惠便從駐守烏裏雅蘇台,變成了率軍平叛,圍剿反叛頭目。


    等兆惠與傅恒師克伊犁,並俘獲達瓦齊,帶回了端淑長公主後,這一切就又都變成了皇上的英明神武、力排眾議,才大獲全勝!


    當然,皇上心情好了,大功臣兆惠與傅恒也得到了應有的榮譽。皇上再次授傅恒為一等忠勇公。兆惠也得了著封一等伯,世襲罔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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