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舞會過後轉眼又過了一個月,眼瞧著天氣逐漸熱了起來,托比沙總覺得身上汗津津的,但即使一直在出汗,他也感覺不到夏天的炎熱。此時的他看著數個重臣遞交上來的諫書,氣得把諫書都丟在地上,給他扇風的內侍官不慌不忙地撿起地上的諫書,慢悠悠地放在書桌上。


    “陛下您別急,動怒不利於身體康健。”


    “你看看這些諫書,全部都是彈劾他巴勒托一人的!他……他竟然敢和卡帕的領主勾結,在卡帕私藏五百騎兵。他好大的膽子,這是要謀反嗎!”


    “您消消氣……”


    “我要如何消氣?先前波斯提亞卿就已經數次上書彈劾巴勒托打著改良修繕卡帕邊境城牆城堡原料的名義申請增加開支,實際上他中飽私囊,打算暗中貪下這些錢轉成養他那些私兵的軍餉!他是想幹什麽?拿著國家的錢去養他的兵?這是要造反嗎!”


    “巴勒托大人不會這麽做的……”


    “他是沒那個腦子幹這事,我倒想知道他是真的傲慢至此,還是底下有人慫恿他。來人,來人!給我傳喚索菲特進宮!”


    當索菲特接到托比沙的緊急傳喚趕到王宮時,她發現托比沙眼下烏黑,整個人氣得發抖,他撐著拐杖死死地盯著索菲特,索菲特見狀便忙不迭行了個禮:“陛下,貴安。不知陛下著急叫我過來有何事要指示?”


    “你……給我去查,查查巴勒托現在到底在圖謀什麽,他在卡帕是不是真的養了五百騎兵?”


    “明白了,臣立刻去查。”


    索菲特拜別托比沙的時候,她看到托比沙臉色發青,想來他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大好,便在出了王的寢殿以後請內侍官多關照王的身體,便離開了。


    自去年年中起,托比沙的肝就不大好,他總是動怒,身體便怎麽養都養不好,連帶著腸胃也開始不好起來,飲食逐漸調整為以麥粥為主。


    在沙蒂的引薦下,托比沙開始服用華帝國的藥師研製的丹藥,這也進一步掏空了托比沙的身體,他的精神狀態也開始變得不太穩定。


    近期巴勒托眼瞧著托比沙的身體狀況愈發糟糕,也生出了不敬之心,屢屢做出一些謀逆之事刺激托比沙,這一次傳出私藏騎兵的醜事,托比沙更是被氣得腦袋有些暈眩,在索菲特走後沒多久,托比沙就暈過去了。


    托比沙病倒了,這一傳聞在數天內就在貴族圈中炸開了,在這之後沒過多久,舉國上下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們有的對此漠不關心,有的巴不得這個冷漠多疑的國王趕緊駕崩,還有的故作噓寒問暖,想要確認這一傳聞的真實性。


    托比沙讓內侍官拒絕了所有的會客請求,隻允許索菲特和莉切絲探訪他,莉切絲這段時間也忙著侍疾,便沒把心思放在練劍上麵。


    —這一舉動讓托比沙每次醒來看到她就厲聲嗬斥,莉切絲不理解她關心父親的舉動為何會引得父親責罵,隻能在托比沙責罵她的時候跪在地上哭泣。


    索菲特帶著巴勒托的消息回來的時候,托比沙正半躺在床上嗬斥莉切絲,莉切絲正跪在地上不住發抖。


    “我說了很多次了,你不需要把這些時間浪費在照顧我身上,現在你應該抓緊練習,總有一天,你要拿著‘選定之劍’登上王位,延續尤比斯王室的榮耀。”


    “可是,父王,我不放心……”


    “你現在沒什麽應該擔心的事情!等你……等你完全掌握‘選定之劍’的力量,朝局的變動、那些泛泛之輩的異心,這些都不是事。”


    “可是父王,我擔心您的身體……”


    “我身體好著呢!你在咒我嗎?”


    “女兒不敢。”


    “退下吧。”


    “是……”


    當莉切絲走出托比沙的寢殿時,她看到了索菲特,在索菲特朝她行禮後,她說道:“你勸一下父王吧,父王這個性子我怕他身體吃不消。”


    “臣明白,隻不過陛下乃天之驕子,我等的勸告恐怕對他也沒用。”


    “你可以適當對外放出‘選定之劍’的消息,這樣巴勒托和他的黨羽應該會安分一點。”


    “好的,殿下。”


    索菲特看著莉切絲離去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但她並非感慨尤比斯父女的親子關係,而是在想當“選定之劍”的消息放出以後,另一枚炸彈怕是要很快就要引爆了。


    她走進寢殿,看著托比沙的臉色比前些日子更蒼白了些。她跪伏在床邊輕聲道:“陛下,貴安。”


    “你回來了,巴勒托的事……你查的怎麽樣了?”


    “恐怕正如您的猜測一般,巴勒托大人在卡帕東北部的男爵領養了五百騎兵,此時已經操練起來了。”


    “大膽!你……你傳下去,巴勒托·提爾馬特,居其位不謀其事,首鼠兩端,罔顧聖恩,私藏騎兵,意圖謀反。把他的兵權和五百騎兵收回來,革職削爵,帶回王城關押!”


    “好的,陛下。”


    “還有……他的黨羽有多少?”


    “現在至少有十位負有爵位的貴族支持他。”


    “好……很好!那麽,參與到私藏騎兵的黨羽,和他一樣,全部削爵處分!還有,把‘選定之劍’的消息放出去,必須讓這些人知道,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天選之王。”


    “好的,陛下。”


    “下去吧。”


    說完,托比沙便闔上了雙眼,他感覺他確實有些累了,巴勒托的事情令他煩心,莉切絲的不作為更是令他惱火。當他疲累的時候,他總是在想他還能堅持到什麽時候,至少在莉切絲上位之前,他得把那些存著異心的人給鏟除掉,至少要讓莉切絲上位以後能快速把控好自己的親信。


    想到這裏,他歎了口氣,把身體埋在被窩裏,陷入了沉睡。


    在托比沙下達口諭後過了一個星期,索菲特就帶著王城的騎兵團和自己的暗衛去卡帕壓製住了巴勒托,在巴勒托被押到大牢後過了不到半個月,他手下近乎半數黨羽也被押到大牢陪巴勒托去了。


    當消息爆出來的時候,了解內情的人看著權傾一時的巴勒托也逃不過王的製裁,紛紛夾著尾巴做人,不了解內情的人看著曾經托比沙的左膀右臂都被他自己放棄了,不禁感歎托比沙的刻薄寡恩。


    在那之後又過了一星期,王城內又傳出了莉切絲公主殿下手握神之聖器的消息——那是一把非人能鍛造的聖劍,聖劍中蘊藏著可以一擊轟掉一座城邦的力量,隻有被主選中的人才能使用那把聖劍,而莉切絲公主便是那位被主選中之人。


    一開始大家對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存疑,但在那之後沒過兩天,迪瓦特主教從紮斯提亞斯的教區薩瑟克趕了回來,證實了這一傳言的真實性。


    一時間,眾臣都盼著那位被主選中的莉切絲公主繼位後的光景,那些蠢蠢欲動的貴族們也暫且安靜了下來。


    索菲特在傳出這一消息後就一直在打聽眾貴族的反應,並和希爾文暗中傳遞。


    當索菲特的信件送到希爾文手中時,希爾文正在和迪瓦特主教喝茶。


    迪瓦特主教看著希爾文的反應,攤了攤手說道:“那把劍我看過,說實話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聖劍的事情我也不好和教皇稟告,莉切絲公主本就是王儲,特地證實那把劍的權威性似乎也是多此一舉,我不明白您為何非要讓我幫忙宣揚此事。”


    “主教大人,我這可是在為您著想。公主殿下持有聖劍的消息可是王城放出來的,這說明放出消息是陛下的旨意,這時候放出公主殿下持有聖劍的消息本就是為了平複民意和臣心。


    這時候您若是出言證實聖劍的權威性,那您和教會的地位將會進一步提升,如果陛下駕崩,您再為公主殿下戴上王冠,貫徹君權神授的理念,那您想,以後教會的地位不就和繆斯王國一樣舉足輕重了?”


    “您說的在理,像您這樣虔誠的信徒如今是不多見了。”


    “感謝您的支持。”


    迪瓦特主教用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他清楚希爾文肯定還在盤算些什麽,也隱約覺得最後莉切絲不會那麽順利地繼位。


    但希爾文在前段時間幫著教會地位開始走上坡路的時候又接濟了薩瑟克,讓薩瑟克的教徒溫飽問題得到了解決,再者說,希爾文為他描繪的未來確實很有誘惑力,也有理有據令人信服,他很難不出言支持。


    想到這裏,他不禁出言問道:“您說的這些……真的能實現嗎?”


    麵對主教似乎隻是為了求一個安心的發言,希爾文笑了笑,她答道:“至少,我能保證,為下一任女王陛下戴上王冠的人一定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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