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黑氣覆上宋夫人的眼眸。


    周水鳶的模樣似真似幻。


    就這樣出現在院中。


    宋綾昭見狀,也不再打擾,他對萬俟蕪有絕對的信任。


    他默默的將所有丫鬟下人驅散,然後守在圓拱門前,雙手環胸看在牆上,目光深遠,不知道在思慮什麽。


    萬俟蕪向周水鳶招了招手。


    “阿鳶過來。”


    周水鳶全身散發著黑氣,不敢靠近宋夫人。


    看出她的局促和害怕。


    萬俟蕪伸手握住周水鳶的手腕,一道金色的光芒從掌心灌入周水鳶的身體中,她身上的黑色散去。


    宋夫人呆滯的轉身,好奇的打量著周水鳶。


    這副容貌與她有八分相似。


    瘋癲十幾年的女人好像突然清醒了過來,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


    她顫顫巍巍的伸出手,纖細的手慢慢去觸碰周水鳶的臉頰。


    “阿鳶阿,這是我的阿鳶。”


    萬俟蕪把桌子上的箱子打開,將裏麵的小籃子取出來,遞給宋夫人。


    “夫人,這是阿鳶給您的禮物,希望您能放下執念,好好……”過完餘生。


    宋夫人拿著精致的小兔子,泣不成聲。


    周水鳶有一瞬的茫然,手足無措的看向萬俟蕪。


    隻是她已經轉身,背過去,走到了宋綾昭的身旁。


    周水鳶輕輕將宋夫人擁入懷中:“別哭,也別內疚,我不怪你的。”


    聰明的宋夫人,見周水鳶這副模樣怎麽會猜不到?


    萬俟蕪來到宋綾昭的身旁:“給他們一點單獨的時間吧。”


    說罷便退出了小院。


    在外麵的石桌前坐下。


    看著裏麵哭泣的一人一鬼,她對宋綾昭說道:“對不起啊,沒有按照你的要求來。”


    宋綾昭也回頭看過去,一時感慨萬千。


    他道:“自從我歸家以來,從來沒有見母親清醒過。”


    “她就這樣一直渾渾噩噩的活在愧疚中。”


    “或許你說的對,欺騙她不是最好的選擇,我要謝謝你,阿蕪……”


    萬俟蕪沒有說話,喝著侍女給她倒的茶。


    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


    天色漸漸黑下去,萬俟蕪茶杯中的茶水已見底。


    她和宋綾昭都沒有去打擾周水鳶和宋夫人。


    不知道母女倆在說什麽,時不時聽見宋夫人的笑聲,她輕輕抬頭,不知道周水鳶什麽時候弄來了竹條,竟然在教宋夫人編織小兔子。


    宋夫人學的認真。


    每編一下都要抬頭去看一眼周水鳶,生怕這是一場幻覺。


    甚至眼睛都不敢眨,怕一閉眼,再睜眼,心心念念的女兒就消失在眼前。


    宋綾昭端來一盤點心。


    “吃點吧。”


    其實她不餓,但好心難拂,她還是撿起一塊點心嚐了嚐。


    宋綾昭道:“這是母親最擅長的點心,自從阿鳶失蹤後,就再也沒有嚐過了,下人做的,無論如何也無法複刻這個味道。”


    點心有些甜,有淡淡的桂花味道,是她喜歡的味道。


    萬俟蕪看了看笑的眯著眼的宋夫人,溫聲說:“等宋夫人的癔症好了之後,你便可以再吃到。”


    宋綾昭看著宋夫人和周水鳶言笑晏晏,愣愣出神。


    許久後他道:“母親不會好的,隻是片刻的清醒而已。”


    不知道周水鳶對宋夫人說了什麽,小院內突然傳來宋夫人的低聲啜泣聲。


    宋綾昭欲抬腳往裏麵走過去。


    她拉住了宋綾昭:“宋綾昭,阿鳶也是你的妹妹,她不會害宋夫人的。”


    宋綾昭頓住腳步。


    她繼續道。


    “你也要尊重阿鳶的選擇,你知道我剛剛見阿鳶的時候是什麽樣的麽?”


    這些事情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是第一次對宋綾昭提起。


    “阿鳶在弦月城門處被刨去了心髒,但是她一點怨氣都沒有,懵懵懂懂的看向世間,不好奇,甚至有點懼怕。”


    “這隻鬼,起初我是很嫌棄的,明明是枉死,卻一點點怨氣都沒有,唯一的一點鬼力都拿來給我做交易了。”


    “她甚至不想複仇,覺得殺了她的人是給了她解脫。”


    宋綾昭的拳頭慢慢握緊,背對著萬俟蕪,她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有些真相固然殘忍,但也不可能一輩子不說出來。


    她道:“宋綾昭,阿鳶她曾經為了不想轉生,不想來世做人,來和我做交易,好不容易讓她對世間多一點眷念,我希望你能尊重她的選擇。”


    “宋夫人也會尊重她的選擇。”


    周水鳶不是柔弱的菟絲花,不會一生都隨著攀附著她,或者宋家而活。


    她雖然柔弱膽小,但有自己的想法。


    或許她心中還是有怨的,怨當年費盡心機盜取她人生的周家。


    宋夫人趴在桌子上小聲啜泣。


    就在這時,周水鳶從宋夫人身邊走了過來。


    “哥哥……”


    宋綾昭眼眶已經泛紅,是愧疚,是虧欠。


    她雖然是魂魄,沒有眼淚,但依然能感受到她身上濃烈的悲傷。


    周水鳶很少喊宋綾昭哥哥,見他沒有反應,她繼續道:“哥哥,我想去祠堂看一看。”


    沒有等到宋綾昭有反應。


    宋夫人溫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阿昭,我帶阿鳶去。”


    宋夫人拭去眼角的淚,神色鎮定,若不是那一頭白發,這位婦人仍可見風華絕代之茂。


    萬俟蕪看著一家三口離開。


    宋夫人突然停下,回頭看過來:“黎姑娘也一起來吧。”


    萬俟蕪詫異的抬頭看向宋夫人。


    宋夫人的眼中清澈淡然,像是一個長輩般和藹。


    宋綾昭也朝她說道。


    “阿蕪,一起來吧。”


    見此,萬俟蕪也不好推辭。


    鎮國公府武將出身,滿門忠烈,全都是護西啟平安的大將軍,幼時萬俟蕪也曾經聽過鎮國公的威名。


    這滿門的武將,竟然出了一個異類宋綾昭,去做了文官。


    宋家祠堂,正氣浩蕩,周水鳶每走一步都艱難萬分。


    為了不讓宋夫人和宋綾昭察覺,她偽裝正常,魂魄卻瑟瑟發抖。


    就在這時。


    萬俟蕪握上周水鳶的手。


    妄生鈴的力量過渡到她體內。


    周水鳶一愣,感覺壓在魂魄身上的那股詭異的力量消失,她覺得魂魄一鬆。


    周水鳶感激的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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