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綾昭嗤笑一聲。


    他道:“我姐姐是皇後,父親是超一品的大臣駐守邊關。”


    “西啟是一個西啟,而不是分西和啟,天下二主的局麵,遲早要結束,不然對西啟而言,就是改朝換代了。”


    “我們宋家本就跟天子一條線上,早就站在了崇安公主的對立麵了,平靜也不過是她假意維護的平靜罷了。”


    宋綾昭再次想到宋綾鳶出生時,欽天監批命,此女貴不可言,將來可結束西啟天下二主的困局。


    天子大喜,故封為祈樂郡主。


    他再次抬眼看向萬俟蕪,恐怕當時命星交錯,他們批的,不隻是宋綾鳶的命。


    阿鳶早已亡故,那最有希望的便是一開始就冒領宋綾身份的她。


    宋綾昭眼神意味深長。


    他從萬俟蕪身邊走過,打開自己的房門,他正色道。


    “阿蕪,帶你去中州,是我之決定,不管怎麽樣,我會護好你的。”


    萬俟蕪一愣。


    她抬眸,剛好能看見宋綾昭開門的身影。


    陰影中,他的身材修長,君子獨立不慚於影。


    萬俟蕪說不上是什麽感覺,隻覺得他們應該吵一架的。


    宋綾昭明明知道她利用了他。


    明知她居心不良。


    不過那又如何,又不是隻有她居心不良,他們不過互有所圖罷了。


    次日,天清氣朗。


    宋綾昭一大早就被知府叫走了,萬俟蕪連他麵都沒有看到。


    張靜婉蔫蔫的在院子的小塔上躺著。


    “好熱啊,這什麽破天氣,明明是秋天了,下雨像過冬,放晴了又比夏天還熱,辰時冬,午時夏,還是我們六合鎮舒服啊,四季如春。”


    張時岐在一旁擺弄秋千:“你要懷戀,回頭我送你回六合鎮,對了義父前日傳信說我們的貨物已經達到中州,店鋪也尋好了。”


    張時岐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向六合鎮報平安。


    她翻個身,嘟噥道:“知道了,我才不要回六合。”


    阿愁給萬俟蕪打著扇子,為她祛除秋老虎的燥熱,小桌上擺了一副棋盤。


    萬俟蕪手中握著一枚黑子,卻遲遲沒有落下。


    張靜婉突然湊過頭來:“阿姐,你在下去麽?教教我唄。”


    萬俟蕪心中思緒萬千,不知前路如何,宋綾昭雖說會護著她,隻是她不需要什麽人護,她自己能護住自己。


    思緒被張靜婉打斷,她抬頭,輕聲說道:“可以來試試,來,坐對麵去。”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喧鬧聲。


    房門被一腳踹開。


    張時岐“咻的”拔出劍,阿愁也起身看向外麵。


    門被打開,張時岐和阿愁攔下侍衛。


    萬俟蕪和張靜婉抬眼望去,隻見一群侍衛簇擁著一位華服女子走來。


    那女子麵容豔麗卻透著一股高傲,是安右若,安右一的雙生妹妹,崇安公主的寶貝女兒。


    嗬~真是不幸啊,這一路上,不是遇見她兒子,就是遇見她女兒。


    晦氣。


    萬俟蕪輕聲說道:“阿愁,是貴客,上茶吧。”


    阿愁退後,擔憂的看了看萬俟蕪。


    “我要見昭哥哥。”安右若打量著她,眼中滿是不屑,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本郡主勸你莫要再耍什麽心眼。”


    “噗……”


    萬俟蕪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手中的旗子落下:“如你所見,阿昭哥哥不在。”


    安右若冷哼一聲:“你是什麽東西,阿昭哥哥也是你能叫的?”


    安右若的身後,跟著一個不辨男女的麵具人。


    萬俟蕪微微側目,目光剛剛好能看見那人手中捏著一顆紅色的珠子。


    萬俟蕪又放下一顆旗子,聲音古井無波:“你都能叫,為何我不能叫,且我人在這兒坐著,您說我是什麽東西?”


    她突然看向安右若,勾起一絲冷笑:“我啊,自然是這裏的女主人。”


    “放肆。”


    安右若的身旁,是之前在鳴玉閣遇見的綠衣婢女,聽見萬俟蕪的話,她正準備上前,教訓教訓萬俟蕪。


    隻是張時岐坐在石凳上,不苟言笑,卻又顯得痞氣十足。


    他一隻手杵著劍鞘,一隻手伸出劍攔住綠衣婢女。


    聲音冷淡毫無起伏:“再往前,我的劍就不管你是男人女人了。”


    綠衣婢女頓住腳步,不甘心的回頭望去。


    安右若帶來的所有侍衛“唰”的一下 拔出劍。


    氣氛刹時緊張。


    張靜婉有些擔憂的看向張時岐,這麽多人,也不知道他和阿愁能不能對付這麽多人。


    萬俟蕪換一隻手,淡漠的放下一顆白棋。


    阿愁端著茶出來,見到如此劍拔弩張的情形,未有半分緊張或是詫異。


    她將茶放在石桌上,然後又回到了萬俟蕪身邊站定,將所有的外人都當做了空氣。


    這便是星字暗衛的底氣?


    “郡主想必也站累了,不如來喝杯粗茶,等等昭哥哥,或許……”


    她頓了頓,淡淡的瞥了一眼臉色越來越黑的安右若,繼續道:“也可以來下兩局棋,或許昭哥哥晚上就回來了。”


    “大膽賤奴,誰允許你這樣和殿下說話的。”綠衣婢女怒罵。


    她說什麽了?難道得低聲下氣才行?可笑……


    阿愁丟了一顆棋子,正中那婢女的膝蓋。


    婢女慘叫一聲,半跪在地上。


    阿愁冷聲開口說道:“我們三小姐是公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怎麽一個奴婢都能冒犯了?”


    安右若抬手示意眾人莫要衝動,眼神陰冷地盯著萬俟蕪。


    “既然昭哥哥不在,那我便改日再來拜訪,隻是改日,這位姐姐也要在啊。”


    安右若說完瞪了半跪在地上的婢女:“綠衣,回吧。”


    “是。”


    綠衣顫顫巍巍的起身,跟在安右若的身後,退出小院。


    浩浩蕩蕩的侍衛也隨著離開。


    她們小院地處偏僻,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


    張靜婉前去關門的時候,門口擺著一盆白色的菊花,她扭頭問。


    “阿愁姐姐,是你放的菊花麽?”


    阿愁在收拾沒有飲用的茶杯,聞言道:“什麽菊花?”


    張靜婉又看了一眼,覺得怪異,起身將菊花搬開了一些。


    奇怪的是這菊花比普通的重了些許。


    萬俟蕪還在用左手和右手一起下棋,仿佛安右若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張靜婉重新坐在她的對麵,抱著白棋罐研究棋盤。


    “阿姐,這祈寧郡主怎麽這樣就走了?”


    萬俟蕪從她手裏拿過罐子,掏出裏麵的白棋,低聲說道。


    “她盛裝而來,是為了見心上人的,不是來和我吵架或是爭個勝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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