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蕪唇角抽搐,她……真的說不了一點點。


    況且她是真不知道這玉佩為何會在她這裏,這要她怎麽說。


    見萬俟蕪愣住,宋綾昭也不說話,他勾著玉佩的繩索在手指上來回晃動。


    萬俟蕪眼睛都看直了,這萬一他爪子不穩玉佩掉下去了怎麽辦?


    真掉下去怎麽辦?這深淵下怎麽找?


    萬俟蕪的緊張全部被宋綾昭看在眼裏,他問。


    “阿蕪很喜歡這塊玉佩?”


    萬俟蕪別開眼:“也不是很喜歡。”


    “我還沒有問過阿蕪,芳齡幾何?”


    年紀?


    萬俟蕪眼眸垂下去,這又讓她如何說?


    十七,還是三十七?


    見她還是不說話,宋綾昭繼續說道:“實在是難以猜測,我觀阿蕪同阿鳶差不多大,卻比阿鳶老成許多,又懷有奇寶,一身的本事,想來經曆頗為豐富。”


    萬俟蕪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隻是愣愣的看著前方。


    月色灑在山林間,溫柔而柔和。


    玉佩重要麽,確實很重要。


    她點頭,聲音遙遠而空洞:“重要。”


    “可是長者賜下的?”向來心思敏捷的宋綾昭這次卻沒有多想。


    甚至還為萬俟蕪尋了一個借口。


    長者?應該也不是吧,萬俟蕪眉頭緊蹙,對這塊玉佩為何會出現在她身邊越來越好奇了。


    見她神情不對,宋綾昭繼續說道。


    “阿蕪不必自責,這玉佩既然在你手上那便是你的。”


    宋綾昭隨手將玉佩仍給她,仍的隨意,萬俟蕪心跳卻漏了半拍。


    這要是掉下去可怎麽辦。


    “夜深露重,早些休息。”宋綾昭說完,便起身離開。


    萬俟蕪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在看了看宋綾昭瀟灑不羈的背影。


    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這就給她了?


    她準備的一堆說辭一句也沒用上。


    萬俟蕪唇角勾起,莫名其妙的有一絲愉悅的感覺,她複活來了,除了吸收怨氣能緩解痛苦外。


    第一次是通過物件感覺到愉悅。


    想來還是這玉佩太珍貴了,畢竟是天外隕石雕刻的。


    萬俟蕪小心翼翼的將玉佩放在懷中,摘了一朵菊花放在手心。


    月亮下,她心中蕩起漣漪,可她眉間卻布滿疑惑。


    最後又慢慢把菊花握在手中捏碎。


    將菊花殘肢灑下斷崖,萬俟蕪的神色也恢複正常,淡漠冷靜。


    她抬頭看向月亮,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月華化成肉眼看不見的力量進入她的體內,融入到妄生鈴中。


    妄生與她,為一體,說她是妄生的主人,妄生強,她亦強。


    隻是妄生的力量,她能用出的不過百一,等到她強大了,妄生鈴自然能發揮出它應該有的力量。


    力量,是她現在必須的。


    她與姐姐,一體同胞,可如今姐姐………


    萬俟蕪拳頭慢慢握緊,若姐姐攔她,她該如何,殺了她?


    可她又能殺得了她麽?


    越想,那抹身影越是在腦海中消失不去。


    昨夜明亮的月亮並沒有換來白日的好天氣,相反白日下起了秋雨。


    秋雨帶著寒涼。


    張靜婉帶了一包袱的金銀,甚至還帶了珍珠美玉,唯獨沒有帶厚衣服。


    “阿蕪姐姐,你冷麽。”


    萬俟蕪在馬車中閉目養神,聽到她說話也隻是慢慢抬眸。


    沒什麽情緒的說道:“還好。”


    張靜婉縮著脖子,把馬車的窗簾拉的更緊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萬俟蕪一覺醒來之後,變了。


    本來有血有肉的一個人,好像把血肉給藏了起來的感覺。


    馬車帶起一地的泥水,宋綾昭心細,在六合鎮準備物品的時候就備好了蓑衣。


    不然他現在和張時岐就隻得冒雨趕路了。


    看到前方隱隱出現的城牆。


    宋綾昭拿著輿圖道:“我們到三穗鎮境內了。”


    那輿圖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做的,雨水落在上麵,竟然滾落下來,無法浸濕紙張。


    張靜婉伸出腦袋,四處張望:“我看看這三穗鎮長什麽模樣。”


    隻可惜她怎麽看,也看不穿雨幕。


    骨女出現在馬車中,張靜婉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她隻覺得太冷,將腦袋縮回馬車中。


    隻是,縮回來之後怎麽更冷了?


    骨女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粉粉的真可愛。”


    可惜張靜婉看不見也聽不見,她隻覺得冷,忍不住往萬俟蕪身邊靠。


    骨女見狀,笑笑,對萬俟蕪說道:“這鎮詭異,我出去看看。”


    萬俟蕪點點頭,她也沒準備瞞張靜婉。


    畢竟與他們同行,總要知道的,而且張靜婉又不是不知道。


    萬俟蕪點頭,也感覺到詭異,從它們踏入霧中,便感覺到了死一般的寂靜。


    那種寂靜,是一點生氣都感受不到的寂靜,甚至雨落在地上都隻能看見漣漪。


    聽不見聲音。


    如同失聰了一般。


    可,卻又能聽見骨女的聲音,讓骨女去查查也好。


    大雨變成淅淅瀝瀝的小雨。


    官道的兩旁種滿了柳樹,不像人種的,反而像是自然生長的柳樹。


    萬俟蕪拉開簾子,看到了路邊的柳樹,這柳樹極為怪異,柳枝垂在地麵上。


    可怎麽看,都怎麽像一個張開雙臂的人。


    而且,秋天的柳樹,應當是黃柳,這柳枝青翠欲滴。


    萬俟蕪的眉頭輕輕蹙起,這是宋綾昭的聲音傳來:“這裏有條小路,走這裏能繞開三穗鎮,穿過伍老山就能到蒼州。”


    張時岐負責駕車,聞言調轉馬車,從小路穿行。


    萬俟蕪透過雨幕去看三穗鎮,她感受不到怨靈氣息。


    不是鬼,那又是什麽?妖?


    不一會兒後,駕車的張時岐手心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那是緊張的,風裏,張時岐冷的縮了縮脖子。


    他內力深厚,應該感覺不到冷才是。


    張時岐有些局促的看向宋綾昭。


    隻是宋綾昭也不比他好到哪裏去,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像是感覺的不對勁,萬俟蕪掀開馬車簾子。


    問:“怎麽了?”


    宋綾昭淡淡說道:“迷路了。”


    “迷路?”萬俟蕪側眼看去,又看到了那詭異的柳樹。


    “沒事,張公子,讓我來吧。”


    張時岐點點頭。


    宋綾昭和張時岐換了個位置,他拿起馬車韁繩,調轉馬車從相反的行駛。


    不知道為何,馬兒來到此地後變得暴躁不安。


    張靜婉也湊著腦袋看。


    連呼吸都緊張起來。


    周圍的事物與剛剛並不一致,但一刻後,萬俟蕪又看到了那兩排柳樹。


    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宋綾昭的神情並不見慌亂,而且淡定的彈出寒芒劍,劍柄中飛出一隻銀蝶。


    張靜婉張大嘴,不可置信的看著蝴蝶消失在霧中。


    這一趟出行,給她帶來的驚喜太多了,但又覺得這一切很正常,仿佛曾經看到過。


    仿佛冥冥之中就該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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