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是停止了一般,骨女伸出的手停頓在空中,宋綾昭猛然起身卻突然停頓。


    這玉妖,到底多厲害,竟然有凝固時間的能力。


    突然間一陣濃霧在宋綾昭眼前散開。


    這霧很溫柔,如同山間清晨的霧。


    宋綾昭試著去拿寒芒劍,手邊卻空空如也。


    空中落下一塊玉佩,玉佩飄在半空中,是周水鳶的玉佩,他再抬眼看去。


    不對,那不是周水鳶的玉佩。


    後麵明晃晃的刻了一個昭字,可是他的玉佩已經丟了十九年了。


    宋綾昭回過神,那塊玉佩飄蕩在空中。


    那玉佩,是他的,他突然能理解為何當初在竹林小院時,萬俟蕪可以隨意進出他家令牌的結界。


    原來是因為玉佩在她身上,萬俟蕪的氣息被掩蓋,令牌將她認成了宋綾昭。


    濃霧散開,宋綾昭意識回籠,陡然清醒。


    他猛然看向萬俟蕪,她身後的骨女像是被定住了,玉碑中的張靜婉也一動不動。


    而萬俟蕪眉頭緊蹙,似極為難受。她的身後,還有有兩股力量在拉扯她的靈魂。


    萬俟蕪的意識中,大霧將她籠罩,她的身後巨大的鈴鐺上長起枯枝,梨花花瓣一片片從枯枝上落下。


    玉妖出現在她的身前,好奇的打量著她。


    “滋滋滋,是人非人,是妖非妖,是鬼非鬼,你這是什麽樣的際遇?成就了你這樣一個怪物。”


    萬俟蕪雙眸染上血紅,每走一步都極為艱難,她冷冷開口。


    “前輩,把我的魂魄拘來此地,是欲為何?”


    玉妖雙手負在身後,搖頭,無風,他的藍色發帶卻靈動飄逸,形成了風的樣子。


    玉妖道:“你是人亦是妖,現在卻是鬼,真是萬年未見,想必生下你的人已死於天罰,而你的妖丹早被身後的鬼器吞噬,我說的對不對?”


    萬俟蕪沒有說話,隻是冷著臉看著玉妖。


    玉妖搖頭歎氣:“不對,半妖那裏來的妖丹,真想把你關在這環玉洞中好好研究,可惜你身上因果太大,沾染不得,沾染不得!”


    “小丫頭,我再提醒你一句,這玉佩天下難尋,是至寶,剛好可以掩蓋你身上不人不妖不鬼的氣息,萬不可離身。”


    萬俟蕪看向半空中飄著的玉佩,是周水鳶和宋綾昭的宋家玉佩。


    玉妖歎氣,打了個響指,萬俟蕪的意識抽回。


    骨女也恢複正常。


    “你個死妖怪,把你的髒手拿開。”骨女已經向玉妖伸出了手,玉妖側身躲開。


    宋綾昭再抬頭看向驚醒的萬俟蕪,玉佩已消失,他垂下眼眸。


    凝固的時間,解除了。


    玉妖像是極為害怕骨女,連忙躲開,他手上幻化出一個玉盤。


    “小怨魂,你你你你,離我遠一點。”


    萬俟蕪拉住骨女,衝她搖頭,玉妖的實力恐怕比宋綾昭和她想象的還要恐怖。


    他們一起上,都落不著好。


    玉妖將玉盤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還有啊,別老喚我什麽妖怪妖怪的,我名玉殊。”


    玉殊說完衝萬俟蕪勾了勾手,示意她:“把你的手放上麵,送你一卦。”


    萬俟蕪和宋綾昭這才往玉盤看去,上麵刻有複雜的五行八卦圖文。


    萬俟蕪沒猶豫,將手放在玉盤上,注視著玉盤的變化。


    玉殊的東西,果然詭異,那玉盤底下開始轉動,萬俟蕪卻一點也感受不到玉盤有異動。


    宋綾昭和骨女,包括玉殊都緊張兮兮的看著玉盤。


    玉碑中的張靜婉伸著腦袋,但根本看不見,泄氣的跺腳。


    突然,玉盤中突然冒出一股紅霧,卻與骨女的紅霧不一樣。


    這霧猩紅,更像萬俟蕪身後撕扯她魂魄鬼手的顏色。


    甚至還有淡淡的腥臭味。


    玉殊伸手試圖將鼻尖的氣味扇走,他盯著玉盤的走勢。


    他眸色突然變成銀色,泛著銀芒,他淡淡說了一句:“你執念完成之日,便是身死道消,魂飛魄散之時。”


    宋綾昭猛的抬頭,看向玉殊:“前輩,此言何意?”


    玉殊眼眸不再空洞,恢複正常,他收回玉盤,隨後淡淡看了宋綾昭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對著萬俟蕪說道。


    “這石靈既然已經被雕刻成鈴鐺,又被你們所得,那就是你的東西了。”


    骨女憤憤不平,倒也沒再說什麽。


    萬俟蕪看著手上鈴鐺,輕聲道謝:“謝謝前輩。”


    玉殊突然炸毛:“你謝我做什麽。”


    他指向宋綾昭:“你謝他啊,要不是他比試給贏了去,送了你,沾染了因果,你以為我樂意送你啊。”


    玉殊說完,又蹲在一旁黯然神傷:“我的天劫啊,我的保命石靈啊……”


    萬俟蕪唇角抽搐,有些無語。


    宋綾昭眉頭緊蹙,一直在思考玉殊的話,幾次想開口,都被玉殊岔開話題。


    最後默默的抱著寒芒站在一旁,他眼眸垂下,讓人看不清情緒。


    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萬俟蕪瞬間有些無語,這環玉洞裏的情形實在是太抽象。


    一個低眉不語。


    一個被困在玉碑中,癡呆呆的看著玉殊。


    還有一隻很討厭男人的鬼,時不時和玉殊拌兩句嘴。


    玉殊呢,那麽厲害的大妖,被骨女追的滿洞跑。


    或是蹲在角落傷春悲秋。


    這環玉洞中,不知時間幾何,不知日月交替。


    什麽心境的妖才能在這洞中日複一日的修煉,換作她,可能在無盡歲月中早就瘋魔。


    她很懷疑,玉殊將她們留下,是因為無聊。


    骨女追累了,在萬俟蕪的身後喘氣。


    玉殊蹲在角落,白了萬俟蕪一眼:“你的這個鬼,太不講道理了。”


    萬俟蕪抬眸看玉殊,他不是打不過骨女,隻是不願意出手,而且她從來沒有說過骨女和她的關係,卻被玉殊一眼忘穿。


    她聞:“前輩,之前在張家擄走靜婉姑娘,作亂張家,也是因為石靈?”


    “不然呢,這小女孩薅走了我的石靈,還把它丟在一堆汙石之中,讓我沒有辦法找到,我本來張抓她來問問的,誰知道她太能哭了,太能鬧了……”


    所以,並不是他們之前所猜想的,想霸占張靜婉的身體。


    她繼續問:“之前環城河中,我墜河也是前輩的手筆?”


    玉殊快炸毛了:“不然呢不然呢,你你你帶著我的石靈還不允許我抓你了?”


    骨女的怒火突然就起來了,環玉洞中突然陰氣森森:“就是你這糟心玩意,讓我們主仆將洗了個冷水澡……”


    萬俟蕪扶額,早知道不問了,反正她早就猜出來。


    玉殊呼的站起來:“你你你別逼我動手哈,要是敢把你那些汙穢的骨頭弄進我的環玉洞,我我我……”


    “你什麽你……”骨女的身後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骷髏身影,是她的法相。


    玉殊瞪大雙眸,喉嚨滾動,像是在思考打還是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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