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綾昭看見萬俟蕪有些緊張的模樣,他突然覺得有些莫名的好笑。


    “不如你聽聽我的?”


    萬俟蕪一愣,不解的看向宋綾昭。


    “我阿姐在宮中總是夢見一斷頭女子,我雖會一些術法,有神器傍身,但卻無法對付魂靈。”


    “所以你是想我去……收怨靈?”


    “是。”


    “可是,中州有國師府,這種小事也不需要不遠萬裏來找我吧。”


    宋綾昭輕笑一聲:“個中緣由,錯綜複雜。”


    萬俟蕪思索了一瞬,點頭同意:“可以。”


    “黎姑娘,還有一事,我母親因為當年阿鳶的事,已經瘋魔,此事你便以阿鳶的身份回中州,母親那裏,還請代為安撫,除了她心中魔障。”


    “沒問題。”


    看了看已經消失在天際的魂靈,不知道是不是宋綾昭的錯覺,竟然覺得萬俟蕪麵色紅潤了許多。


    “黎姑娘可還有事?”


    她搖搖頭,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安撫亡魂得到魂靈給的報酬,沒事了。


    “我送你回去。”


    看著不遠處的竹林小院,其實倒也不必送。


    好意難拂,她聳聳肩,隨便他去。


    竹林小院門口,萬俟蕪撐著傘回頭,透過雨幕看到宋綾昭,華服已經濕了大半,肩膀也被雨水打濕,他那把傘是周水鳶幼時所用,他撐著那傘,顯得滑稽卻不可笑。


    “宋公子到了,回吧。”


    宋綾昭輕抬傘麵,看向細雨籠罩的小院,輕聲開口,像是在說給她聽,又不是:“從今天起,你就叫宋綾鳶,忘了你以前的名字吧。”


    轉身的萬俟蕪一頓,她以前的名字,忘?


    連姓都不敢提,又何況名。


    萬俟蕪許久沒有說話,久到宋綾昭看著她的背影準備轉身離開時,才聽到她輕聲開口:“好。”


    可不知道為何,宋綾昭總感覺她的背影被濃濃的悲傷和絕望籠罩。


    他歎氣,一切如他所願,卻也沒有預想的開心。


    宋綾昭說道:“周家父女還被關押,姑娘什麽時候有空,一起審審吧。”


    “好。”


    她知道宋綾昭的話不是說給她聽的,順著目光看向竹林小院,這是說給周水鳶聽的。


    宋綾昭希望她帶上周水鳶一起。


    生來金枝玉葉,卻死於十八歲,總要給她慘淡的一生一個交代。


    推開房門,她突然想到什麽回頭看著宋綾昭的背影。


    “宋公子,等等。”


    萬俟蕪上前,步伐較快,雨水打濕了她的裙擺。


    宋綾昭回頭看了一眼,低頭看向她已經浸濕了大半帶著泥濘的衣裙,微微皺眉。


    “你的令牌,多謝了!”


    “無事,雖是八月,秋雨還是帶了些涼意,姑娘回吧。”


    萬俟蕪沒說話,隻是把傘遞給了他。


    “嗬~行吧,這把傘還是小了一些。”


    將傘與她交換,宋綾昭轉身離開。


    萬俟蕪撐著傘回到小院,傘柄上還留有他的餘溫,不知道為什麽,這點溫度卻好似會燙人,燙的人心尖溫暖。


    可她卻很煩躁。


    將傘放好,萬俟蕪重新躺下。


    小塌上還有一方手帕。


    這手帕不是她的東西,更不可能是周水鳶的東西。


    萬俟蕪將帕子揣在懷中,想不通就懶得想了,偏過頭看窗外的雨。


    她記得她記得她的魂魄被束縛在梨花樹上,掙脫不得,原本以為會躺個一年半載的,沒想到,隻受了五天的折磨。


    二十年啊。


    七千三百多個日日夜夜,日日受靈魂碎裂之苦,每一日都被她刻在心間,解脫不得。


    她突然將那把帶水的傘踹到地麵。


    她看著傘滾到地麵,翻轉幾個圈之後散開,她很想上去踩上幾腳,又懶得下榻。


    周水鳶從玉佩中鑽出來,看著把頭埋入手臂的萬俟蕪,有些不解的問。


    “阿蕪,怎麽了。”


    “沒事,見不得太耀眼的人。”萬俟蕪聲音帶著濃烈的鼻音。


    周水鳶打量著她,仔細看,確認她沒事後飄在她身後:“誰呀,耀眼的人那麽多。”


    萬俟蕪起身半倚靠在小榻上,白了周水鳶一眼,神情冷淡。


    “阿鳶,我昏迷的時候……”見周水鳶眼神閃躲,她止住話頭:“算了……你兄長叫我們明天一起去看周家父女。”


    “哦,你和兄長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阿鳶,謝謝你。”


    周水鳶神情愣住,輕笑:“謝我做什麽呀!”


    她沒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周水鳶,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周水鳶摸摸脖子說道:“我四歲時被周家夫人所救,我以為我親生父母不要我了,我是被丟棄的孩子。”


    “可到現在我知道,我有愛我的兄長,惦記我的姐姐,還有因為我瘋魔的母親,和思念成疾的父親,原來我也不是沒人喜歡,隻是……如今我這副模樣,就算想去見見家人,我也不敢讓他們看見我,阿蕪,你能替我看看他們麽?”


    萬俟蕪定定的看著她,好半天才說道:“阿鳶,我去中州是有所求。”


    “那你會害宋家麽?”


    她搖頭。


    “那就是了,宋綾鳶,原來我叫這個名字呀,真好聽。對了,你才醒來又出去,我給你守著你睡個好覺。”


    睡覺……


    她眼皮輕抬,看了一眼周水鳶,輕聲道:“不用守著,你想出去逛逛也行,別嚇著人。”


    “我可以出去?”


    “自然。”


    “我不是不能離開玉佩麽?”


    “誰說的?”


    周水鳶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這不是你說的嗎?”


    萬俟蕪別過頭,不看她的眼睛。


    “嗬~去玩吧,周家範圍內都可以,別嚇著人。”


    周水鳶唇角勾起,開心的飄起來,要出門的瞬間回頭看向她,指著桌子上的竹編小籃子說道:“阿蕪,你回中州的時候能不能把這個帶回去?”


    順著周水鳶的視線望去,她點點頭。


    “對了,以後你就是宋綾鳶了,哥哥也是你的哥哥了。”所以雖然他很耀眼,能不能不要討厭他,最後這句話周水鳶沒有說。


    她像風一樣飄出去。


    萬俟蕪嗤笑,左右也睡不著,索性爬起來看看竹籃裏麵的東西。


    她昏迷的這幾天,這慫鬼就做這玩意了?一個個的小兔子編織得栩栩如生,下麵居然有一個竹子編織的小人,上麵一個歪歪扭扭的“蕪”字,看來是給她的了。


    還有一個,看著有點眼熟。


    宋綾昭??觀看衣服的樣式是有點像的。


    這丫頭,要是不被害,離了周家,這個手藝她也能活得很好。


    其它的是一個一個的小兔子,有大的,有小的,看來是想委托她送給家人的。


    萬俟蕪心中觸動,宋家兄妹兩……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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