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張張的,像什麽話。”趙庸怒吼一聲。


    喜婆忽的跪在地上:“老爺……少爺少爺……沒了。”


    “什麽沒了。”


    趙庸麵色不好,可能壓根沒想到能娶親成功,太守府的賓客並不多。


    空氣中有一瞬間安靜,風刮過,萬俟蕪的蓋頭就這樣毫無征兆的被風吹落,隻是沒有人注意到她。


    當然除了宋綾昭。


    蓋頭落下,一雙死氣沉沉的雙眸映入她的眼簾,那人隻匆忙看了她一眼,便追隨人群而去。


    宋綾昭放開她的手,快步上前。


    她打量周圍的環境,掛滿紅綢,卻陰氣森森。


    不像新婚,反而有一種陰曹地府的詭異感。


    宋綾昭見人還未跟上,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可惜,什麽也沒有看到。


    “周姑娘,你不上去看看?畢竟那可是你未來的夫君。”


    看宋綾昭笑的模樣,她莫名其妙覺得不爽,笑著回應:“是嗎,那可是你未來妹夫。”


    說罷便繞過宋綾昭往前走。


    宋綾昭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瞬。


    四下無人,一道黑色身影來到宋綾昭身邊。


    “公子,趙懷書死了。”來人聲音冷漠,不似星澤。


    “怎麽死的。”


    “挖空心髒,血流而亡。”


    宋綾昭頓住腳步,猛然看向前方紅色身影。


    他回頭看向星棋。


    星棋隻覺燥熱的空氣都冷了許多,硬著頭皮回答道:“我昨日就盯著他,剛剛不知道為何,趙懷書的房間升起迷霧,我趕到時,他已經死了,死的無聲無息。”


    “他母親可有查到。”


    “沒有,隻知道他母親在生下他之後就失蹤了,但有傳言他母親是難產而亡。”


    “嗯。”


    星棋見自家公子麵色不太好,試探性地問。


    “公子,鳶小姐那邊……”


    “去弦月城,查詢清楚周家長女周水鳶十八年來的所有經曆。”宋綾昭看向天空,夜色將近,他繼續道:“你且在弦月城等待,待我兩日後來接阿鳶。”


    星棋一瞬抬頭,疑惑但卻沒拒絕:“是。”


    ……


    萬俟蕪隨著人群趕到的時候,在房門外就聽到了一聲又一聲的哀嚎。


    “兒子,我的兒子啊!”


    向來圓滑,久經官場的趙庸癱坐在地上,哭得像小孩。


    周圍仆人跪了一片。


    無人敢出聲,滿屋掛滿的紅綢顯得格外的諷刺。


    她上前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和站在趙庸身後的人一模一樣,人剛死,心不在,魂魄無依。


    鮮血染紅了半張床,趙懷書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胸前一個巨大的窟窿,還冒著溫熱的鮮血,心髒不知所蹤。


    見到她進來,趙庸抹了一把眼淚,陰狠地看著她。


    “是你,是你這個妖女,我兒那麽多未婚妻都死了,為何你沒有死。”


    “是……你克死了我兒子。”


    ???


    萬俟蕪有些無奈,好歹也都做到了四品官,怎麽會這麽無知?


    “來人,將這個妖女抓起來。”


    她剛要說話,被一道聲音打斷,回過頭去,夕陽的餘暉灑在宋綾昭身上,有些耀眼。


    “趙公,這可怪不得人家。”宋綾昭靠在大門處,雙手抱胸:“這姑娘一路上皆與我同行,還有趙公派出去的侍衛,她可沒時間加害令郎。”


    趙庸從地上站起來,搖搖欲墜,仆人連忙扶住他,這個老人,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宋綾昭,別以為你從中州而來,我就怕你,別忘了我的官職還在你之上,梧州天高皇帝遠,你別想為所欲為,你和這妖女一道而來,你且說說她為何健健康康的,我兒為何被挖心而亡。”


    宋綾昭嗤笑:“趙公,您家前七任兒媳,皆在成親前被人挖心而亡,你不找凶手,卻來冤枉我們,實在是冤枉且不合理啊!”


    趙庸已經瘋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獨子慘死在眼前,任誰都接受不了。


    太守府的府兵將趙懷書的房間圍了一個圈。


    宋綾昭身後閃出一道身影,提劍攔下那些府兵。


    萬俟蕪心中感歎,好身手,她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有人在暗處。


    她看向趙懷書的魂魄,它坐在床榻上看著自己的屍體,再看向自己的父親,一臉茫然。


    多半和周水鳶死亡一樣,都不知道如何而死。


    宋綾昭上前幾步,站在萬俟蕪身邊,她嫌棄地往一旁挪了一步。


    坦然地接受宋綾昭的審視。


    宋綾昭懶得和她計較,隻是看著趙庸冷聲說道:


    “趙公,令公子突遇這樣的事,我也很難過,不過確實和我們沒有關係,昨夜我們也遇到了襲擊。”


    趙庸看向宋綾昭,神情不為所動,不過,府兵倒是退到一旁。


    “你說。”仆人給趙庸拿來了一把椅子,他就坐在趙懷書的身旁,抓緊了趙懷書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趙庸頭發比剛才白了許多,眉眼間也變得滄桑。


    “昨日我們在驛站確實遇見襲擊,食心妖,它確實是來取周……周姑娘的心,隻不過失敗了而已。”


    砰~


    趙庸將仆人送來的安神茶摔至宋綾昭的腳邊。


    宋綾昭臉色瞬間冷下,而她實打實地被嚇了一跳,將放在趙懷書魂魄上的眼神收回。


    趙庸:“宋綾昭,你別想敷衍老夫,你的意思是那什麽食心妖殺了我兒,它為何要殺我兒,我兒生來就有心疾,它拿我兒心髒有何用,分明是這妖女,她死了,我兒自不必死。”


    趙庸說得理所當然,萬俟蕪忍不住嘲諷。


    她笑道:“太守大人這想法實在是……天真,您的意思明知道你兒子訂婚之人會暴斃,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尋找八字相符合之人衝喜,是不把人命當命嗎?”


    想到那些十幾歲的小姑娘,今日還在她的馬車中,怒火難以壓製,她嘲諷道:“怎麽,你兒子的命是命,她們花兒一樣的年紀死於非命,就是活該嗎?而如今我沒有死,就是我有問題了,沒有替你兒子擋了劫,便成我的過錯了?”


    她語氣溫柔,不急不緩,卻讓人心生寒意,讓趙庸一瞬無言,甚至感覺到刺骨的寒冷。


    “胡攪蠻纏,你既嫁了我兒子,便是他妻子,他既然死了,那你便殉葬。”


    “嗬~我怎麽沒有聽過西啟還有讓人殉葬的規矩。”


    “這裏是梧州,我說有,那便有。”


    趙庸抬手,輕輕揮了揮,府兵一擁而上,星澤攔下一部分,宋綾昭沒有動,冷眼掃過那些準備攻擊他們的府兵,冷聲說道:“趙公,若真要動手,我怕你這一府的家兵今日都要為你兒子殉葬了。”


    “你。”趙庸氣得發抖,但不可否認,宋綾昭說得沒有錯,幾年前便聞名中州驚才絕豔的天才少年,少年成名,他在梧州也素有耳聞,如今更加的深不可測,讓人無法看穿。


    萬俟蕪忍不住輕笑:“是嗎?且不說我們沒有拜堂,不算夫妻,可殉葬?你問問你兒子敢要麽?”


    她的眼眸看向趙懷書的魂魄,那魂魄似乎是聽懂了他們在說什麽,連忙搖頭,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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