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想惹怒的女子正在夢境中求生。


    隻是一旁的女鬼,快要被氣活了,若不是,若不是她不敢,非要上去嚇一嚇他,才甘心。


    周水鳶的手扶著馬車的門框,嚇人怎麽嚇的,她好像還沒學。


    回頭看了一眼在一旁閉目的萬俟蕪,還活著麽,死了她也沒看見鬼魂啊。


    宋綾昭見馬車中無人回應,就在這時,天空中一聲驚雷,竟然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周姑娘?”


    還是無人回應。


    見狀,宋綾昭從馬上直接躍到馬車上,與駕車的馬夫互換了位置。


    “周姑娘?”


    宋綾昭再次喚了一聲,依舊沒有人答應,連呼吸聲都微若可循。


    他微微皺眉,回頭看了一眼,貿然揭開馬車對女子名聲不好,又一聲雷響。


    “公子,看這模樣馬上就要下大雨了。”


    “星澤,你上前帶領隊伍再快一些。”


    “是。”


    宋綾昭看了一眼人群,全是太守府的人,其中還摻雜了他的幾個暗衛。


    擔心出變故,他抬手掀開簾子。


    刺骨的冷氣從馬車中傳出來,饒是他內力深厚,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巨大的冰盆後麵,身著嫁衣的少女雙眸緊閉,呼吸微弱,額上還還在冒冷汗。


    饒是見過不少貌美女子,宋綾昭也忍不住感歎,這周家長女,生的確實好看。


    這馬車中的溫度過於寒冷,不屬於冰塊降溫的冷,詭異說不出感覺。


    他剛要伸手去探她的脈搏,少女突然睜開雙眼,死死的盯著他。


    萬俟蕪剛剛從夢境中掙紮出來,便看到一雙眼睛盯著她,男人的麵容有些熟悉,說不清楚在哪裏見過,而那隻慫鬼則像個鵪鶉一樣,心驚膽戰的躲在一旁。


    看著向她伸過來的手,幾乎是本能,萬俟蕪一個起身,擋開手,伸手就往對方的脖子上掐去。


    速度之快,讓人措手不及,隻可惜,別人比她反應更快。


    宋綾昭側身躲開她的手,輕笑道:“姑娘好身手,在下略微懂一些醫術,不如我替你看看。”


    他輕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


    萬俟蕪收回思緒,強行將自己從夢境中脫離出來,她將手收回來,又恢複那副大家閨秀的嫻靜模樣,她佯裝微怒:“公子,雖你是迎親之人,但終究不是我夫君,是隨意掀開我的馬車簾子,恐怕有不妥吧。”


    “姑娘見諒,實在是來的時候顧慮不周,沒有個丫鬟婆子同行,是在下唐突了。”


    因擔心路上有變故,新娘子會有危險,隨行的全是軍中之人,或是太守府精心選出來的高手。


    宋綾昭說完便放下簾子退出馬車,有禮有節,挑不出一點錯處,繼續駕著馬車趕路,是一個合格的馬夫。


    萬俟蕪見狀重新閉目養神,她現在身體虛弱,需要補給體力,可惜活人的方式對她來說沒有一點用。


    周水鳶撫了撫胸口,嘰嘰哇哇的開始朝著她說著外麵駕車的男子,可惜,她隻是聽聽,一句話也沒有再說過。


    “轟隆……”


    天如同漏了一天,下起了瓢潑大雨。


    迎親的隊伍本就是一支小型的軍隊,在宋綾昭的吩咐下,就算大雨傾盆,依舊在天黑之前到達了荒廢的驛站。


    宋綾昭在昨日迎親的途中經過此處驛站,地勢偏僻,是處荒廢的官驛。


    馬車停下之後,宋綾昭接過星澤遞過來的傘,對著馬車輕聲喚道:“周姑娘,我們到了。”


    萬俟蕪蒼白的手掀開簾子,便看到大雨下,男人身穿青色錦服,腰間一條墨玉腰帶,大雨傾盆之下,更加顯得他氣質淩冽,那人撐著傘向看向她,讓她愣了一瞬。


    雨傘輕垂,見她出來,宋綾昭才慢慢抬高扇麵,向她伸手。


    “周姑娘,地上雨水泥濘,小心些。”


    她將手搭在宋綾昭的手心,借他的力量從馬車上下來,若是以前,或是今天之前,她絕不會依賴任何人,隻可惜這身體實在虛弱。


    周水鳶喜歡黑夜,她圍繞著宋綾昭打量了許久。


    “喂,你說他怎麽就不是那病秧子趙懷書?他長得真好看,嫁給他也不算吃虧。”


    “可惜了,我死了……”


    雨很大,宋綾昭的雨傘傾斜,沒有一滴雨落在她的衣服上,隻有衣擺避無可避的染上泥濘。


    萬俟蕪深呼一口氣,有些後悔將周水鳶帶在身邊了,真聒噪啊,這慫鬼就應該封印在她自己的身體裏,等替她尋回心髒,再渡她去投胎轉世。


    然後,祝她下輩子投個好胎。


    萬俟蕪抬頭看了一眼官驛,雜草叢生,裏麵有幾間破敗的房屋,擋擋這大雨應該還是不成問題,迎親的隊伍整齊有序的冒著雨打掃驛站。


    她看見有幾人拿出絲線將驛站圍了好幾圈,上麵掛滿細小的鈴鐺。


    “這是牽絲鈴,蠶絲和鈴鐺隱入黑暗中,若有人闖入,整個驛站的人都會知曉,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保護姑娘安全,必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她點點頭,這些鈴鐺將整個驛站圍得嚴嚴實實,輕輕觸碰就會發出響動,好東西。


    “多謝。”


    “姑娘客氣,隻是宋某有一事想問問姑娘,聽說周姑娘四歲之前被弦月城城主夫人相救,那姑娘是否還記得四歲之前的事?”


    萬俟蕪頓下腳步,宋綾昭比她高出許多,她仰著頭去看他,似乎想看穿這個人。


    隻是宋綾昭勾唇一笑,淡然看著她,好似隻是在聊家常。


    她垂下眼眸,這人本就生的好看,還對她笑,真是妖孽。


    “公子有所不知,我小時候大病了一場,四歲之前的事情,都已不記得了。”


    “嗬~是麽?”


    “這是自然,對了,今晚我住哪裏?”


    宋綾昭抬手指了指中間的廂房:“周姑娘,這間屋子星澤提前打掃過,前後左右都有安排有高手,定能護住姑娘安全。”


    “多謝。”


    裙子濕了大半,腳上的繡花鞋也被雨水打濕,不過她不在乎。


    從傘下離開,萬俟蕪在侍衛的矚目中踏進了房間。


    見人進入房間,星澤來到宋綾昭前身。


    “公子,已經全部埋伏好,若凶手現身,定能抓住。”


    “嗯。”宋綾昭看著萬俟蕪淡定的關門,若有所思,他也擔心這凶手非人。


    星澤有些不解的問:“隻是公子,你為何會確定凶手一定會來呢?”


    “趙懷書的未婚妻子皆死於非命,無一例外,弦月城到達梧州,需要兩日時間,辰時從弦月城出發,以迎親隊伍的速度,次日酉時(17:00-18:59)才能到達太守府,那麽今夜我們必須要找地方停留,這裏是唯一的可以休息的地方,凶手一定會在次地動手,所以這是新娘也是誘餌。”


    宋綾昭查過,趙懷書的前麵幾任未婚妻,皆在成婚前死於非命,也就是凶手必須要阻攔趙懷書衝喜成功,亦或是單純的針對新娘。


    不管什麽原因,都不會允許新娘在明日到達梧州太守府。


    宋綾昭再看了一眼萬俟蕪緊閉的房門。


    “星澤,這周姑娘應是知曉我們拿她做誘餌的事,隻是,真的有人明知道自己是誘餌,很有可能會死,卻很淡定,甚至連心跳都不曾快幾分?”


    星澤搖搖頭,不解。


    “傳言周家長女不受待見,從小被關在周府不曾出門,這種鎮靜不符合深閨女子的表現。”宋綾昭看向星澤,吩咐道:“你今夜返回弦月城,將三日前發生的事重新調查一遍,事無巨細。”


    “是,隻是公子,這裏……”


    宋綾昭依舊撐著油紙傘,看了一眼星澤,星澤連忙閉嘴,轉身騎著馬,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他握著油紙傘的手慢慢握緊,依舊盯著萬俟蕪的房間。


    阿鳶的玉佩在她身上,會是她殺了阿鳶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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