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我們倆明爭暗鬥了十多年,今天是該做個了斷了。”監獄裏,許婧隔著玻璃,跟林亦通話。


    “謝謝你在我最後的時光裏能來看我,但我不會原諒你的,這輩子,我不後悔遇見你,隻遺憾你卻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林亦眼睛一直看著許婧。


    如今的兩人,已經三十六七歲,褪去了二十歲出頭的稚嫩和青春氣息,臉上更多的是沉穩和成熟。


    “對不起,其實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是高高在上的少爺,如果你不是毒販的孩子,我們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可惜,你最後還是走上了你父親的道路。”許婧眼神裏滿是遺憾和惋惜。


    “你別提我爸,你沒資格。你不知道,我爸雖然誤入歧途,可是,他卻帶領我們全村的人過上好日子,我們村的人都沒有抱怨過他一句。那時候的生活條件真的太差了,你不會體會到當時的人有多麽渴望身上有幾塊錢。”林亦難以掩飾內心的憤怒。


    “你別激動,林亦。我知道我不適合提你爸的名字,可是,我挺佩服他的。我也能理解他當時的處境,隻是,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千千萬萬個家庭麵臨著妻離子散,家庭破碎。”許婧耐著性子解釋。


    “好了,今天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一些嗎?要是隻想說這些,那就別說了,你回去吧。”林亦不想聽許婧的這些話,在他心裏,這些都是廢話,道理他都懂,可是,他不希望在別人口中聽到任何有關他父親的評價,他起身想掛斷電話。


    “林亦,你等等!”許婧見狀,也跟著起身大聲喊道。


    “你還想說這麽?”林亦其實也不舍得掛斷電話,他清楚,這是跟許婧最後一次見麵,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被執行死刑。


    “你不是一直懷疑是我出賣了你嗎?其實,我從未出賣過你。當然,我知道是我手下的人告密,也算是我出賣你了吧。你也知道的,販毒是死刑,為什麽要走你爸……”許婧停住了話,她擔心再次提到林遠揚,林亦又會情緒激動。


    “是因為我不想活了,以前,我爸和我哥是照耀我前進的光,後來,變成了你。可是現在,我覺得我活在這個世界唯一的信仰也灰飛煙滅了!所以……”林亦平靜地說著。


    “所以你就鋌而走險,故意去背毒品?”許婧氣憤地說道。


    “嗯!”林亦看著生氣的許婧,心裏突然很滿足,他就當作是許婧在關心自己,當作許婧心裏有自己的位置。


    “你這個傻瓜!現在怎麽辦?”許婧捏緊拳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砰”地一聲,引來站崗的獄警過來巡視。


    “不好意思!”許婧急忙跟獄警解釋道。


    “許小姐,抓緊時間,還有十分鍾!你知道的,重犯是不允許探視的,我們也是看在老顧局的麵子上給你走了後門。”獄警希望許婧能小點聲,不然,被別人看到就不好辦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把握好時間的!”許婧拱手致謝。


    獄警點了點頭,又走遠了。


    “許婧,你是在為我擔心了嗎?”林亦不以為然,人之將死,心裏坦蕩蕩了。


    “唉,你是有文化的人,難道心裏隻想著情愛之事嗎?”許婧問道。


    “我都快死了,你難道騙一下我都做不到嗎?難道我就這麽不堪入目嗎?許婧,你快告訴我,我到底哪裏比不上那個四眼仔?”林亦憤怒地問道。“好吧,反正我們也沒去處,那就去找她說句謝謝再回去吧。”李維剛說道,他想著,從普府回來,張野應該回學校了,正好可以避開他。


    “那走吧,不過,既然是要道謝,那我們總不能空手去吧?要不,我們買點禮物給她?”方子暗示著。


    “送什麽呀?送朵花嗎?”李維剛問道,他可隻送禮物給許婧過,他不知道該送什麽合適。


    “可以可以,女孩子都喜歡花!”小飛笑道。


    幾人朝花店走去。


    “幾位買花嗎?”店員是個文靜的女生。


    “嗯!”李維剛看著琳琅滿目的花朵犯愁。


    “那是送心儀的女孩子,還是送朋友的?”女店員見李維剛舉棋不定,不知道要買什麽花,就主動問道。


    “送朋友!”李維剛脫口而出。


    “是同性還是異性?”女店員想具體了解清楚,再幫他選合適的花。


    “維剛,我覺得這個玫瑰花比較好看,要不就買這個吧!”小飛指著一旁開得正旺盛的一束紅玫瑰花說道。


    “對啊,我經常見別人送玫瑰花的,其他的也不怎麽好看,就買這個吧。”方子也湊近說道。


    “好吧,那麻煩你幫我把這束花抱起來。”李維剛好像也看到過有人送玫瑰花給朋友,感覺送玫瑰花才是大眾的選擇,應該不會錯。


    “好……好的,請稍等!”女店員似乎有話要說,但還是沒有開口。


    李維剛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隻顧著掏錢包,“多少錢?”


    “一塊一支,這束花有九支,共九塊錢!”女店員仔細說道。


    李維剛把錢遞給人,接過花就走了。


    身後的方子和小飛捂嘴偷笑,女店員似乎明白了什麽,微笑著送幾人出門。


    到了普府大門,李維剛敲門跟下人說找小花。那個下人認出了李維剛,急忙去叫小花。


    “什麽?你說李維剛來找我?怎麽可能?他怎麽會來找我?”小花好像在做夢,根本不相信李維剛會來找自己。


    “不信你去門口看看嘛,我還看到他手裏捧著一束玫瑰花……”下人說著。


    小花一聽,立馬放下手裏的活,迫不及待地衝去門口。


    氣喘籲籲地到了門口,看到李維剛真真切切地站在那裏,手裏的紅玫瑰格外耀眼。


    她調整呼吸,晃悠悠地走了過去,刻意冷酷地問道,“你找我?”


    “小花姑娘,這個送你!感謝你當初照顧婧姐!”李維剛一句話就把話說完,將手裏的玫瑰花遞了過去。


    “你今天來就是為了感謝我照顧許小姐的?”小花看著這麽漂亮的花,原本的欣喜變成了失落。


    “是啊,當時沒有好好感謝過你,現在補償一下。”李維剛的手還在空中停留,一直伸著手。


    “用紅玫瑰道謝?嗬嗬,真諷刺!不用謝!”小花很想拒絕,可還是接了過來。好歹,這次自己喜歡的男孩送的花,不管是出於什麽理由,她都不舍得拒絕。


    “那我就當作你接受我的道謝,那你去忙吧。”李維剛的任務已經完成,打算離開,他轉身想叫身旁的兩人回家,可一轉身,發現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站在門口。


    “方子,小飛!”李維剛大聲呼喊。


    “你這個傻瓜!這你還不明白嗎?他們是故意跑了的!”小花駑嘴說道。


    “他們幹嘛跑了?真不夠哥們兒!”李維剛撓頭怒罵。


    “李維剛,世人都明白的道理,在你這裏,就什麽都看不到!這花我不要了,你拿回去送你婧姐吧!哪有人送玫瑰花道謝的!”小花流下眼淚,把花重重地砸在李維剛懷裏。


    “小花,我做錯什麽了?你能說清楚一點嗎?”李維剛接住花,皺眉問道。


    “對不起,小花,我剛才沒有考慮這麽多。如果我剛才的舉動傷害到你,我跟你道歉。的,對不起!”說著,李維剛給小花一個九十度鞠躬。


    “林亦,我會幫你想辦法,盡量判你個有期徒刑,要是不行,以後你的每個忌日,隻要我許婧還在世,我一定會給你燒紙錢的!”許婧說不了違心話。


    “沒有為什麽,就是突然不想抽了。”許婧不想說。


    “好吧,那也好,抽煙對身體不好。”張野把煙放回煙盒,又放進兜裏。


    “吃飽了嗎?不夠的話再來一碗!”許婧喝了一口湯,問一直看著自己的張野。


    “夠了,但一碗麵好像不夠作為補償!”張野開玩笑道。


    “是嗎?那你還想吃什麽?我請你吃就是了。”許婧也覺得一碗麵才幾塊錢,確實算不上補償。


    “嗯……我想去看電影!”張野想了想,開口道。


    “看電影?不怎麽喜歡看電影……那如果你確實想看那就去吧。”許婧自覺理虧,隻好將就張野。


    “好!”張野拉起許婧的手就要走出麵館。


    “你等等,我還沒結賬呢!”許婧急忙喊道。


    付了錢,走出麵館,許婧回公司開車。電影院離這邊有點遠,兩人隻好開車出去。


    “婧姐,你這是要出去嗎?是不是要去約會啊?”老六看著不遠處的張野,衝許婧開玩笑道。


    “約什麽會啊,看電影而已!”許婧直白道。


    自從答應自己,以後不再觸碰感情,許婧對身邊的人都隻有友情。對張野亦如此!


    “哦哦,隻是看一場電影!”老六故意把電影二字說得很大聲。


    “不信?走啊,一起去?”許婧皺眉道。


    “嗬嗬,不去,我還是陪菲菲吧。”說罷,老六縮回大廳。


    “對哦,菲菲差不多快生了吧?這幾天要多留心一點。”許婧不忘交代。


    “知道了,你就放心去玩吧,這些事你不用總操心的!”老六已經對許婧這個像媽媽一樣的姐姐無語了,難道就不會多操心自己的後半生嗎?


    電影看的是愛情題材的,是張野選的劇。許婧隻顧著買票,買水和零食。反正她又看不懂,張野想看什麽就隨他。許小姐,我當然可以跟達黑公平競爭。這次的車禍,我也有責任,不管以後,葉醫生跟誰在一起,我都會祝福的。”範吏閔很大度。


    “好!既然範醫生都這麽說了,我當然讚同。不過,我和範醫生是不同的兩種人,要怎樣公平競爭?”達黑疑惑道。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以,要不,紫萱,你來提提要求?”許婧把問題拋給葉紫萱。


    “什麽啊?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內心的想法,我怎麽提?”葉紫萱說道。


    “這樣吧,大家都收起自己的優勢,把短處展示給紫萱,看紫萱能接受誰……”許婧提議。


    “不……”大家異口同聲否定。


    “唉!那我也不知道了!”許婧搖頭。


    “順其自然不好嗎?我不太相信一見鍾情,我更喜歡日久生情!”葉紫萱淡淡地說道。


    “嗯,我覺得這樣可行!”範吏閔右手托腮,表示支持。


    “我也支持!”達黑見狀,也跟著附和。


    “婧婧,你在替我操心,你怎麽不替自己操心?”葉紫萱故意瞟了一眼李維剛,意思是,許婧和李維剛的事都還沒解決,幹嘛要操心自己?


    “葉小姐,我和婧姐會是一輩子的家人。”李維剛笑著說。


    “解決了?”葉紫萱好奇道。


    “嗯,維剛現在還小,不考慮成家的事,那就放一放。眼下,我覺得你的事更重!”許婧說道。


    “我的事也不重要!順其自然吧!”葉紫萱擺擺手。


    這道題,似乎無解。又好像需要時間來解決。


    幾人沒再糾結這個問題。不過,可以感受到,範吏閔和達黑暗自湧動的較量。


    範吏閔在天黑前離開,他是想留下的,這樣的話,明天可以跟葉紫萱一起上班。可看著達黑那不善的眼神,他還是決定隱忍。他受過高等教育的影響,不會乘人之危。要競爭,就得公公平平,等達黑恢複健康,再出擊!


    達黑則在葉紫萱麵前裝出一副很難受的樣子,一臉哀傷地說道,“紫萱,你說,我會不會從此殘廢了?”


    “不會,醫生已經說了,你隻是骨折。休息一段時間,等骨頭恢複原位就行!”葉紫萱邊安慰,邊給達黑研磨藥粉。


    上次的藥,還沒來得及製作。


    “辛苦你了,紫萱!”達黑在一旁,道謝。


    “沒事,你看,因為這幾天沒有敷藥,疤的顏色又變深了!”葉紫萱看了看達黑的臉,責怪地說道。


    電影廳內大多數也是情侶,兩個人一對對地坐在椅子上,有的舉止曖昧,有的過分親昵,看到劇中部分的時候,大家越大激動起來。


    離許婧兩人兩排位置的一對情侶,顧不上後排人的情緒,當場就親吻起來,後排的幾個男同胞也躍躍欲試,隻聽到女生們的呢喃聲。


    張野也想學學前麵的大哥,他假裝伸懶腰,把手擔在椅子後背上,然後想要摟住許婧。


    許婧卻突然打了個噴嚏,她前傾身子,彎著腰,張野撲空!


    “嗯,這裏的空氣不太好,我感覺我的鼻炎犯了!”許婧直起身,揉著鼻子說道。


    “嗬嗬,是嗎?我也覺得有點悶!要不你喝口水,電影才放了一半,現在走就走點浪費錢了。”張野怕許婧說要中途離開,他先把話堵死了,這麽好看的電影,這麽曖昧的氣氛,許婧硬是沒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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