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汴河邊,張明遠眼裏含淚,感慨道:“方臘雖死,可江南生靈塗炭,這罪過,又要去怪誰呢?”


    種師道見張明遠如此,於心不忍,便輕輕拍了拍他後背,安慰道:“明遠,看到方臘要被處決,實在於心不忍,我等還是趕快回京兆府好了。”


    張明遠點了點頭,苦笑道:“皇上急匆匆召我們進京,原來就為了招降方臘?”


    種師道歎了口氣,仰天長歎道:“此番童貫得了勢,我看他要升官發財了。”


    張明遠緩緩閉上眼睛,歎息道:“蔡京如若還在朝堂,又當如何?”


    種師道笑道:“蔡京自然不會讓方臘活。”


    張明遠立馬睜開眼睛,緊鎖眉頭之際,問道:“這是為何?”


    種師道冷笑一聲,搖了搖頭,苦笑之際緩緩介紹道:“方臘要動搖國本,改朝換代,蔡京自然不能容忍。如若大宋江山社稷不穩,蔡京還能大權在握,豈不成了怪事?”


    聽了這話,張明遠動了動嘴唇,默然不語。


    種師道歎道:“如今秋高氣爽,又是一年中秋佳節,合家團聚,乃黎民百姓所盼。方臘一家人卻要結伴登上斷頭台,一同走上黃泉路,他們一大家子的男女老少,都難逃一死,實在令人痛心疾首。”說話間輕輕錘了捶自己的胸膛,不覺黯然神傷。張明遠聽了這話,神情凝重,欲言又止。


    “爹爹,明遠哥哥,你們讓我找的好苦,聽翰林院的官員說你們來東京看我來了,我從北京大名府,快馬加鞭,總算趕了回來。”張明遠正要安撫種師道,就聽一語襲來,二人回過頭,種溪來了。


    種師道趕忙擦幹眼淚,拉著種溪的手,問長問短。張明遠道:“我們來東京,是聖上旨意。去翰林國畫院找你,卻見不到你,沒想到你去了北京大名府。做什麽去了,快說?”


    種溪道:“還不是因為方臘。皇上要我為方臘畫像,說是將方臘列入賊寇名錄,予以登記造冊,還要留下畫像。我不想被那些方臘同黨視為眼中釘和肉中刺,故而自告奮勇去北京大名府辦皇差去了。徐兢大人帶著畫學生到北京大名府接待高麗出使我大宋的畫學生,我便跟了去。至於為方臘作畫之事,就由別人代勞好了,我是堅辭不受。我可不願招來滾滾罵名,自取其辱。”


    種師道趕忙捂住種溪的嘴巴,示意他不可如此口無遮攔,以免招來麻煩,畢竟汴河邊人頭攢動,難免有童貫的細作混雜其中,走來走去。張明遠環顧四周之際,果然看見有幾個人,正在斜對麵的垂楊柳下,不時偷窺著種師道等人。


    過了三日,大理寺審判後,宋徽宗親自用紅筆勾畫了方臘一幹人等的名字,予以處決。種師道和張明遠、種溪本想找個借口不去觀看方臘被處決之事,但宋徽宗偏偏不肯,一定要三人跟隨童貫前往,一睹為快。三人如何能躲得過,隻好硬著頭皮,不情不願跟隨童貫前往。


    方臘在法場臨刑前大罵童貫和宋徽宗,童貫道:“方臘,如今你是手下敗將,還有何話要說?”


    方臘冷笑道:“隻可惜沒能多殺幾個貪官汙吏,如若還有機會,就好了。”


    童貫問道:“此話怎講?”


    方臘道:“朕便把貪官汙吏割肉剝皮,斷手斷腳,取其肺腑,熬成膏油。定要讓他們亂箭穿身,血債血償。把他們五馬分屍,也難解朕心頭之恨!”不覺咬牙切齒。


    此言一出,童貫頗為震動,卻強自鎮定之際,淡然道:“你最恨誰?”


    方臘指著艮嶽的方向,笑的毛骨悚然,緩緩道:“自然是趙佶和朱勔了。”


    童貫一怔,納悶道:“本官剿滅了你,你為何不恨我。”


    方臘冷笑一聲,罵道:“你一個狗太監,也有臉讓朕恨。”


    童貫頓時一怔,愣了愣,緩過神來,吹胡子瞪眼之際,氣血攻心,怒不可止。若非身旁隨從扶住,怕要跌倒在地。


    那童貫隨從罵道:“你這反賊,安敢如此。”方臘緊鎖眉頭,麵不改色道:“隻求速死,想讓朕投降,癡心妄想。”


    童貫長舒一口氣,定了定神色,歎道:“本官欽佩你是條漢子,再說與你一個快死的人斤斤計較,豈不可笑?”不多時,有人對童貫耳語說朱勔來了。


    童貫尋思道:“這下可有好戲看了,世人皆知,方臘犯上作亂,那口號便是‘誅殺朱勔’。”想到此處,笑而不語。見童貫如此,種師道和張明遠、種溪默然不語。


    朱勔見了方臘,笑道:“你個十惡不赦的賊寇,居然謀反,自立為帝,對抗朝廷。如今成為階下囚,乃是罪有應得。聽說你打著一個旗號造反,說什麽要誅殺本官,把本官嚇了一跳。如今你倒是再揚威耀武看看,恐怕你沒有機會了,天生一副做賊的骨頭。”


    方臘啐了一口朱勔,冷冷的道:“隻恨朕貽誤戰機,如若不然,定會殺到東京,剁了你這狗賊,替天下苦難的黎民百姓,伸張正義。”


    朱勔揚起袖子,用手指頭指著方臘的鼻子,厲聲厲色道:“你這賊寇,死到臨頭,還敢自稱皇帝,乃是賊心不死。”


    方臘一口咬住朱勔的手指頭,隻聽殺豬般慘叫聲直上雲霄,原來朱勔的手指頭被方臘狠狠地咬住了。


    侍從近前,用木板拍打方臘的嘴巴,啪啪作響,朱勔才隨即抽出手指頭,那手指頭早已被咬破,紅血流出來了。方臘嘴角浮腫,血肉模糊之際,笑道:“狗賊,別高興的太早。朕做鬼也不放過你,你的下場會更慘,童貫的下場,也是人頭落地。趙佶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他會死無葬身之地!”此言一出,震驚四座,童貫大怒,朱勔氣急敗壞。


    童貫一聲令下,刀斧手近前,方臘一家老小和心腹愛將盡皆被斬殺,天上卷下一場大風,刮得人睜不開眼。種師道神情肅穆,張明遠心如刀割,種溪眼裏含淚。


    離開刑場,童貫和朱勔一前一後坐著大轎從戴樓門進城沿禦街向北,路過宣德門,繞到東華門,再進宴殿升平樓,宋徽宗設宴嘉獎,又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升童貫為太師,改封楚國公,由此童貫權勢更盛。種師道和張明遠、種溪也坐在殿內,舉杯痛飲,心中卻五味雜陳,心如刀割。


    宋徽宗道:“太師如今勞苦功高,朕本想讓你休養生息,可完顏阿骨打那邊,進軍神速。如若我大軍遲疑不決,就怕幽雲十六州為女真人所得。”


    聽了這話,種師道歎道:“陛下,西軍討伐西夏,橫山一戰,便元氣大傷。如今南征方臘,又是筋疲力盡。如若再揮師北上,恐怕不合時宜。”


    張明遠也勸道:“陛下,大軍南征北戰,雖說士氣高漲,可趁熱打鐵。但伐遼之事,要謹小慎微,如若準備不妥當,後患無窮。”種溪道:“陛下,如若墨水不夠,還要寫字,那力道就不夠了。”


    宋徽宗不以為然,笑道:“明遠所言極是,就是要趁熱打鐵,一鼓作氣。不怕疲勞,才能百戰百勝。這大軍如若懈怠,那可大失所望。就好比琴棋書畫,這筆墨紙硯之間,就要一氣嗬成,哪有寫到精彩絕倫之處,停下筆墨的道理?種溪,你畢竟是區區一個畫學生,哪裏懂得大家風範,你還要多加勤學苦練才是。至於登峰造極和爐火純青,恐怕你為時尚早。”


    種師道聽了這話,氣得微微抖動胡須。張明遠和種溪也麵如土色。找個借口,三人盡皆離去,宋徽宗也不挽留,任由他們離開。


    童貫見宋徽宗如此火急火燎,好大喜功,便奉承道:“微臣何嚐不知,故而日夜思量此事,心急如焚。陛下所累者,也是微臣所慮者。剿滅方臘,不過是小試牛刀。北上伐遼,實為大顯身手。陛下不必擔憂,微臣當竭盡全力,為陛下分憂。”


    高俅道:“太師如今的確勞苦功高,南征歸來,又要北戰。如此南征北戰,東征西討,勞苦功高。”童貫擺了擺手,笑而不語。


    李邦彥道:“可不是,童大人如今是童太師,這絕非沽名釣譽,實乃名正言順。能者多勞,便是如此。如若太師不是棟梁之才,如何替陛下分憂。可見太師的本事,實在是首屈一指,無出其右。如若沒有童大人,官軍便群龍無首了。”


    梁師成最會察言觀色,見宋徽宗一臉不悅,立馬笑道:“李大人所言極是,不過我大宋如今能有如此國運昌盛,便是三個緣由了。”


    朱勔道:“陛下,這緣由微臣也心知肚明,不過還要問太師才好。”宋徽宗道:“是哪三個緣由,但說無妨。”


    童貫道:“梁大人提出,我來說,恐怕不妥。”朱勔道:“那就要請教梁大人了。”


    高俅道:“我也明白了。”李邦彥道:“高太尉明白什麽了?我看你不明白。”


    梁師成道:“這三大緣由,我等心知肚明。其一,列祖列宗的保佑。其二,陛下的英明神武。其三,童大人如此忠臣良將。”


    朱勔道:“說來說去,還是皇上洪福齊天,才有如此國運昌盛。”


    宋徽宗笑道:“爾等溜須拍馬罷了,言歸正傳,北上伐遼,迫在眉睫。剿滅方臘之際,就聽說天祚帝早已望風而逃,不知所蹤。沒曾料想女真人如此能征慣戰。”


    童貫道:“陛下,正所謂,‘兵貴神速’這完顏阿骨打的確聰明過人。看來當初的確小瞧他了,總覺得遼國地域廣大,想攻城掠地,並不容易。沒想到金軍所向披靡,勢如破竹。”


    朱勔道:“此番伐遼,軍耗巨大,還要舉國之力,方可支撐。”李邦彥道:“隻恨方臘賊寇犯上作亂,偏偏把江南搞的烏煙瘴氣。”童貫道:“可不是,朝廷賦稅過半皆來自江南,尤其蘇杭一代。”


    高俅道:“方臘造禍,導致百萬生靈塗炭,黎民百姓流離失所,此賊罪孽深重,人神共憤,其罪當誅。”


    宋徽宗道:“方臘之事,暫且告一段落。雖說江南遭遇浩劫,可我大宋國力雄厚,武力充沛。成都府和京兆府,還有泉州、雄州,賦稅大可支撐此番北伐。”


    童貫道:“不錯,陛下所言極是。成都府與大理國接壤,大理人到成都府做買賣,也交稅。京兆府有不少西域商人,賦稅綽綽有餘。”


    高俅道:“泉州的海船,雄州的馬隊,銀子錢源源不斷。再過幾年,方臘造禍就慢慢愈合了。”


    宋徽宗道:“收複幽雲十六州,乃我大宋夢寐以求之事。爾等要竭盡全力,不可怠慢。”


    正在此時,蔡攸進來道:“陛下,微臣從泉州歸來,賦稅都征調進京了,隨時聽候調用。”


    宋徽宗喜道:“童愛卿,朕命你統率十萬大軍北上巡邊,你就擇日啟程,趕赴太原府和雄州,替朕分憂,意下如何?”話雖如此,可眼神依然憂心忡忡。


    童貫見狀,便安慰宋徽宗,擲地有聲之際,信誓旦旦道:“敢不盡心竭力、全始全終。必當鞠躬盡瘁,為國盡忠,為陛下效犬馬之勞。不是微臣誇下海口,等我王師一到,幽雲漢民,必會簞食壺漿,夾道歡迎。不戰而屈人之兵,便是再好不過了。”


    宋徽宗喜樂無比,眾人隨聲附和,又是歌功頌德,盡皆爭先恐後,在宋徽宗跟前誇誇其談,大表忠心。


    被宋徽宗勒令辭官的蔡京得知童貫加官進爵的消息後,氣得渾身發抖,咳嗽不止。蔡攸卻在自己家中請了巫師做法詛咒蔡京早死。蔡京的耳目眾多,得知不孝子蔡攸如此,蔡京便一病不起,老淚縱橫之際,眼睛越來越模糊,說話也含糊不清,一個月內暴瘦開來。


    巴結蔡京的地方官,眼下隻好見風使舵,紛紛將禮品送到童貫府邸去了。登門求見童貫的官員,絡繹不絕。


    夜深人靜之時,都在小巷子裏排隊等候。童貫為了掩人耳目,便租了酒家,讓外地官員住店等候他的接見。見到地方官時,童貫故作姿態,嚴詞拒絕。但地方官將禮品放下,童貫便喜得眉開眼笑,夜不能寐。


    這日,宋徽宗單獨召見張明遠抵達延福宮,見到張明遠,便笑道:“明遠,你那日早早離開了大慶殿,朕心中很是掛念。剿滅了方臘,朕心中大喜,黎民百姓也歡呼雀躍,總算太平有望了。你卻悶悶不樂,不知為何?你與朕乃是情同手足,但說無妨。”


    張明遠道:“陛下,在您意欲派我前往江南征方臘之前,我便說了。對付黨項人和契丹人,我義無反顧,心甘情願。但對大宋子民痛下殺手,我於心不忍。”


    宋徽宗愣了愣,黯然神傷,歎息道:“朕知道,你不必說了。還記得你那一次也說過,收複幽雲十六州,你和無極會竭盡全力,是也不是?”


    張明遠點了點頭,緩緩道:“陛下,我自然不會食言,自當信守諾言,為國為民,馳騁疆場,鞠躬盡瘁,在所不辭。”


    宋徽宗拉著張明遠的手深情叮囑道:“明遠,大軍即將開拔,北上伐遼迫在眉睫,此番收複幽雲十六州易如反掌。你可要替朕分憂才是。據探,遼國天祚帝逃入了夾山那深山老林,如驚弓之鳥。耶律淳又年老體衰,孤掌難鳴,幽州城唾手可得。如此天賜良機,難能可貴。如若錯失良機,豈不是大大的遺憾?‘海上之盟’早已板上釘釘,如若不是方臘造反,耽誤了時辰,幽雲十六州早就回歸我大宋了。如今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大宋,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若讓女真人攻占了幽雲十六州,便後悔莫及。”


    張明遠聽了這話,也是喜出望外,笑道:“原來如此,便是千載難逢的天賜良機。”轉念一想,又擔驚受怕道:“不過我聽說耶律淳手下也是精兵強將,豈不聞‘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宋徽宗一臉不悅,歎了口氣,緩緩道:“莫非我大宋是馬,遼國如駱駝?如此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豈不可笑?明遠不可孩子氣。”見張明遠麵露難色,又強顏歡笑一番。


    張明遠道:“耶律淳定會做困獸之鬥,對我大宋是收複失地,可對遼國來說,便是保家衛國的頭等大事。他們豈有不殊死搏鬥之理?”


    宋徽宗擺了擺手,笑道:“完顏阿骨打的女真人,區區幾千人就打得天祚帝抱頭鼠竄。我大軍幾十萬人,莫非還不如女真人不成?再說女真人和我大軍南北夾擊,契丹人又怎會占到什麽便宜?契丹人如何抵禦兩麵夾擊?他們恐怕是分身乏術,回天無力了。再者朕讓童貫向遼國發布招降榜文。在幽雲十六州世居的中原黎民百姓必定會感激涕零,淚流滿麵,盼望王師抵達,到時候,一呼百應,滅亡遼國,指日可待。攻占幽雲十六州,易如反掌。”


    張明遠聽了這話,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但總覺得凡事不可掉以輕心。畢竟戰場瞬息萬變,雖說不曾帶兵打仗,可也看過不少兵書戰策,也聽幹爹種師道談論過帶兵打仗之事,驕兵必敗,乃兵家大忌。宋徽宗見張明遠一言不發,便以為說服了張明遠,心中甚喜。


    又與張明遠同進禦膳,且笑且談,夜色漸深,宋徽宗留下張明遠,一同在延福宮留宿一晚,二人在月光下,走在池水邊。回想起曆曆往事,張明遠又想起師父和師叔,宋徽宗安慰再三,也眼裏含淚。張明遠一言不發,看到月光鋪滿水麵,好似師父與師叔在水中微微一笑。宋徽宗再三勸慰,張明遠心如刀割,淚流滿麵。


    張小寶在府邸門口左顧右盼道:“怎麽還不見明遠?這臭小子,那日隻是到了門口,沒說幾句話就走了。”說話間提心吊膽,就等著張明遠回來。


    原來張明遠到了東京就來看望張小寶,隻因公務繁忙,就匆匆離去,未曾進府邸去,隻是離開後,托人送來一些禮品。


    “張小寶,不必等了,宮裏傳出話來,皇上留下他過夜了。”張小寶轉過頭,原來是種師道,身旁是種溪,種溪挽著種師道的胳膊,二人走到跟前。張小寶笑道:“你們父子二人,還是當年的模樣,令人羨慕嫉妒。”


    種溪道:“寶叔,如今你們父子相認,隻是明遠哥哥又不是小孩子,才不會和你撒嬌。”


    種師道笑道:“聽聽看,溪兒就是嘴巧,如此一說,溪兒便是小孩子了。撒嬌便天經地義了不成?”張小寶也破涕一笑。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傳了過來:“誰在撒嬌,豈有此理?”


    張小寶叫道:“明浩,好孩子,來來來,見過你種師道爺爺和種溪叔叔。”


    種溪糾正道:“寶叔,他叫我哥哥才對。明哲是明遠的弟弟,我叫明遠哥哥。明哲怎能叫我叔叔?”


    明浩道:“大哥哥不想被我叫叔叔,並非我哥哥明遠,隻是你不想做叔叔,想做哥哥。怕我把你叫老了不成?”眾人哄堂大笑。


    一個笑容滿麵,眉清目秀的綠衣女子走了過來,叫道:“笑什麽呢,爹爹,明遠哥哥回來沒有?”


    張小寶笑道:“明紅,還不見過你種叔叔和種溪哥哥。”明紅見禮,種師道和種溪也回禮,眾人一同進府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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