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時分,宋徽宗、劉貴妃與張明遠、費無極、種浩、段和譽在延福宮說話。宋徽宗吩咐,如若非緊急事務,就算蔡京前來也不許打擾,藍從熙一一記下,不敢怠慢。片刻,屏退左右,宮女太監離去,掩上房門。宋徽宗、劉貴妃與四人暢所欲言。種溪去了畫學院,一路上喜樂無比。


    宋徽宗喜笑顏開,洋洋得意之際,笑道:“我大宋江山,到朕這裏,最為遼闊。就讓朕為你們說說看,好讓諸位了然不惑。我大宋幅員遼闊。北至代州,看那恒山鬱鬱蔥蔥,太行王屋,古來有名。列子作《愚公移山》便是說此間故事;南至思陵州,其地,望海而居,遙望南雲,可謂滄海桑田;西及西寧州,長河所在的湟水穀地,乃震懾吐蕃各部的咽喉所在。當年大唐文成公主進吐蕃與鬆讚幹布和親便是通過了這裏的日月山和青海;東至登州,乃山東蓬萊仙島之地,麵向大海,神仙境界,無出其右,我道家三仙坐道於此,豈不令人肅然起敬。傳到朕手裏的大宋江山,如此多嬌。太祖皇帝恐怕也望塵莫及。你們說,是也不是?”伸手輕輕摸著劉貴妃的手笑了笑。


    劉貴妃歎道:“多少年來,我大宋夢寐以求的開疆擴土。到陛下這裏才算大功告成,勢必名垂千古。”此言一出,張明遠等人點點頭馬上笑容滿麵。


    費無極嘴上在笑,心中卻冷笑,大宋國土比大漢、大唐小許多,有什麽可高興的,有什麽可炫耀的。


    張明遠、段和譽近前盯著幾個瓷碗發呆時。宋徽宗指著介紹道:“這便是天下第一的汝瓷。那汝瓷的天青色如妙齡少女出了沐浴水桶一般,實在妙不可言。”眾人憋著不笑。


    劉貴妃聽了這話,挽著宋徽宗的胳膊,破涕一笑,道:“陛下這般說話,實在好笑。”宋徽宗道:“朕這是妙趣橫生,免得言不由衷,說話蒼白無趣。”


    費無極道:“妙不可言,皇上解得很有趣。”張明遠問道:“請問皇上,汝瓷如何是天下第一?”


    段和譽道:“願聞其詳,還望皇上明示。”種浩道:“汝瓷,果然非同凡響。”歎了口氣。


    宋徽宗靈機一動,笑道:“朕說天下第一,自然是天下第一。”劉貴妃笑的前仰後合,張明遠四人也樂個不住。


    宋徽宗見四人興趣盎然,隨即攜劉貴妃,引眾來到幾個瓷碗跟前,指著瓷碗,一一解釋開來:“方才不過玩笑,即刻言歸正傳。汝瓷稱得上天下第一,自然有它與眾不同之處。要說汝瓷,有幾句話頗為獨道。正所謂:‘青如天、麵如玉、蟬翼紋、晨星稀,芝麻支釘釉滿足。’還有詩雲,‘雨過天晴雲破處,千峰碧波翠色來。’又雲,‘人巧久絕天難留,金盤玉碗世稱寶。’這汝瓷造型古樸大方,端莊而凝練,形神而兼備,清雅而肅靜,實在美輪美奐,令人喜歡。釉色如碧峰翠色,晶瑩剔透,明麗輕快,土質細潤,坯堅細膩,釉藥渾厚,清澈溫潤,通體完美。諸位且看,用瑪瑙入釉色,色澤自然獨特。釉色天青、粉青、天藍,也有豆綠、青綠、月白、桔皮。正因這入釉之物非同一般,故而使器具隨光變幻。這器具表麵蟬翼細紋的小開片,有‘梨皮蟹爪芝麻花’之稱。釉麵滋潤柔和,純淨如玉,看上去有種酥滑油爽之感,如若撫摸,就如細絹,素靜典雅,不在話下。有些釉色,大有不同。釉色中多布紅暈,或如晨日出海,或似夕陽晚霞,或同雨過天晴,或比高懸長虹。”


    此言一出,眾人拜服不已,讚不絕口。張明遠深以為然,費無極佩服有佳,種浩神情恍惚,段和譽也恍然如夢。一個個聽得入迷,好生了得。沒曾料想,宋徽宗滔滔不絕又頭頭是道。


    種浩問道:“皇上,不知這汝瓷如何製作而成?還望賜教。”拱手見拜,畢恭畢敬。


    宋徽宗道:“我大宋官瓷,在選料上,極其奢華,優質之極。均要經夏日曝曬、秋雨滋潤、冬雪冰浸和春暖軟化。然後碾磨粉碎,過篩成粉,水激池澄,掐取精煉瓷泥反複揉搓,使之化為‘繞指柔’,以達到製瓷之需。瓷泥有了,再各自加入瑪瑙、翡翠、珍珠的粉末,在模具上造型,窯火加以煆燒,自然就做出汝瓷來了。朕也曾去過不少瓷窯,見過工匠的技藝。如今細細想來,實在妙不可言。如若朕有空,很想親自去瓷窯製作一套瓷器,算是不枉此生了。這技法猶如腹中嬰兒出生,妙不可言。”


    劉貴妃對眾人介紹道:“陛下最喜歡這個,你們有什麽疑惑,隨意去問。陛下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費無極在“繞指柔”三個字上留了意,心想,莫不是一套武功絕學。此後我便獨創此武藝,名曰:繞指柔,好了。


    張明遠驚道:“這釉麵就美輪美奐了。”段和譽讚道:“本王聽說,瓷器最美在釉麵,釉麵美,瓷器就別具一格。”


    費無極道:“實乃一大學問。”種浩笑道:“釉麵開片,美輪美奐,不知有何妙境。”頓時喜笑顏開。


    宋徽宗道:“開片自然要流暢一些才好。梅花冰片最為獨道,正所謂,花片相疊,全器盛開,多達七層,真如梅花綻放。世所罕見,美不勝收。令人不可思議之處還在於,此梅花冰片真有冰清玉潔之感,此冰,遇水則冰融,冰狀梅花,若隱若現,水幹冰現,水滿冰隱。無處不有,神乎其神。”此言一出,眾人詫異萬分,沒曾料想,宋徽宗如此妙語,令人心曠神怡,神遊物外。


    劉貴妃笑道:“陛下,臣妾最喜歡梅花冰片,這般瓷器,看上去心曠神怡。別說喝茶,就是看上一眼也心曠神怡,氣定神閑。”


    宋徽宗道:“朕以後多送你幾件就好了,如今汝瓷中難得有極品,便好。”拉著劉貴妃的手,笑出聲來。


    劉貴妃拜道:“多謝陛下隆恩。”宋徽宗扶起,笑道:“免禮,免禮。如此客氣,便是見外生分了。”


    費無極道:“皇上如此如數家珍,我等自愧不如。”嘴上這樣說,可心中大喜,在‘梅花冰片’上停了下來,心想,梅花劍法,好名字。


    段和譽道:“天下第一,便是皇上了,我大理恐怕無人能及,本王也是自愧不如。”種浩笑道:“皇上日理萬機,還博學多識,知道這麽許多,微臣佩服。”


    張明遠道:“不錯,汝瓷果然名不虛傳,皇上解說也是別開生麵。”宋徽宗擺擺手,樂道,“切莫如此,朕也是略知一二,一知半解,還望你們明白。”


    劉貴妃道:“陛下何必過謙。如今我大宋,懂瓷器者為數不多,陛下便是為首者。如若以後陛下不愛瓷器,恐怕天下人間的瓷器就絕無僅有了。”


    段和譽讚不絕口,歎道:“素聞大宋景德鎮瓷器天下第一,看來汝瓷才是天下第一。”環顧四周,笑容滿麵。


    宋徽宗笑道:“各有千秋,不可一概而論。景德鎮瓷器實為天下人間之最,出產多,樣式多,也可流芳百世。而汝瓷卻不可如此。汝瓷乃賞玩之物,貴在精妙絕倫,稀世珍寶。恐怕後人不可追及,也未可知。”


    劉貴妃道:“汝瓷的確名揚天下,恐怕後人也未必趕上我大宋的半個手指頭。”點點頭,深以為然。宋徽宗眯眼一笑,深以為然,歎道:“愛妃所言極是。”


    張明遠又追問道:“不知龍泉瓷如何,還望皇上明示。”


    宋徽宗看著張明遠,微微一笑,道:“明遠,可見你心思縝密,龍泉瓷也想問個明白?朕就說說也無妨。龍泉青瓷之美,如蔚藍落日之天,遠山晚翠。湛碧平湖之水,淺草初春。是‘青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磐。’此乃文人墨客雅致所在。正所謂:含蓄、內斂、優雅、深沉。它靜默成景,卻又意境深遠。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張明遠聽了這話,對宋徽宗佩服不已。


    劉貴妃道:“文人墨客最喜歡這個,龍泉瓷最符合雅趣。”張明遠、種浩、段和譽,三人聽得如癡如醉。


    沒曾料想,宋徽宗實乃天生奇才。惟有費無極心中不覺苦笑,好一個文人墨客,搞這些東西,實在是吃飽了撐的。


    段和譽道:“陛下,此番到東京給您帶來了幻戲樂人,頗為有趣,比東京雜耍要有意思,還望皇上笑納。”


    宋徽宗樂道:“段王每次到東京,都讓朕龍顏大悅,實在高興之極。”


    劉貴妃語重心長道:“大理國與我大宋世代友好,才乃江山社稷洪福齊天。還望段王告訴大理國臣民,我大宋子民也與大理國臣民,親如一家。”


    段和譽點點頭道:“皇上所言極是,貴妃娘娘如此語重心長,本王自然心領神會。”


    張明遠一怔,問道:“幻戲樂人?”費無極道:“聞所未聞。”也搖搖頭。


    種浩環顧四周,喜笑顏開道:“聽家父在世時,提及,沒齒難忘。素聞大理國遠在西南,靠近吐蕃。吐蕃本就神秘兮兮,大理更是神秘兮兮。有如此幻戲樂人,可謂不難想象。隻是這幻戲樂人乃大理王室所有,段王忍痛割愛也是煞費苦心了。”


    段和譽感覺種浩話裏有話,就笑道:“明遠、無極、種浩,以後如若有機會,何不去我大理國走一走,看一看,這神秘兮兮就水落石出了,是也不是?”


    張明遠道:“這想法早就有了,隻是目下去了西夏,又去了遼國,如若再去大理,家師這邊不大方便,他老人家畢竟上了年紀。需要照顧!以後如若有機會,一定去大理走一走,看一看。”


    費無極道:“我等有一個心願。”種浩笑道:“什麽?莫不是走遍天下?”費無極道:“所言極是,西夏、遼國、大理、吐蕃、西州回鶻、高麗、安南。”


    宋徽宗心中失笑道:“莫非明遠在提醒寡人不成?朕答應過,他們出使西夏歸來,當論功行賞。不過他們又出使了遼國,又是功不可沒。兩件功勞,朕必得大大的獎賞。上次雖說給了他們玉佩,但遠遠不夠。朕還說在宣德門為他們接風洗塵,迎接他們凱旋而歸,結果他們到了東京,朕也沒能兌現承諾。如若朕變成言而無信之徒,豈不是大大的冤枉?”想到這裏,歎道:“明遠出使西夏和遼國,勞苦功高,無極和種浩,還有種溪,你們的功勞,朕銘記在心。本想著在宣德門為你們接風洗塵,不過去年朕太也忙碌,為迎接列國使節,忙得不可開交,還望你們見諒。等過幾日,朕自當論功行賞,兌現承諾。”


    張明遠、費無極、種浩誠惶誠恐,齊聲跪拜於地,歎道:“為陛下分憂,心甘情願,論功行賞,大可不必,陛下美意,我等心領了。”宋徽宗輕輕搖搖頭,笑出聲來,一言不發。


    見張明遠等人與宋徽宗,互相謙讓,段和譽笑道,“明遠、無極,你們不願接受皇上的論功行賞,那應該要接受本王的盛情相邀了?豈不聞,大理三月好風光。我大理國三月時節,風景如畫,美不勝收,猶如仙境,還望諸位去大理國走一遭。”費無極問道:“如何美法?”


    段和譽搖搖頭,笑道:“不能說,不必說,不可說。”宋徽宗問道:“此話怎講?”劉貴妃笑道:“段王也賣關子,真是孩子氣。”


    張明遠和費無極、種浩齊聲道:“但說無妨,不必神秘兮兮,吞吞吐吐,藏著掖著,好不爽快。”


    段和譽馬上回答:“皇上可知‘身臨其境’四個字?貴妃娘娘自然也懂得,‘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之理了,是也不是?”


    宋徽宗道:“身臨其境,果然妙不可言,所言極是。”劉貴妃道:“這‘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之理,自然妙不可言。”


    張明遠點點頭,笑道:“如若不是來東京,也難以體味身臨其境。”種浩笑道,“身臨其境用在大理國,想必也妙趣橫生。”


    段和譽笑道:“京兆府也不錯,終南山也不錯,可看慣了北方,也需要去南方走一走,想必會有不同感受。”


    費無極依然追問開來:“大理國如何美法?段王何必小家子氣,說說看,可好?”


    段和譽破涕一笑,道:“諸位可知,百聞不如一見的道理?”眾人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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