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無極走在蜿蜒崎嶇的山路上,環顧四周,伸手一指,喜道:“沒曾料想,玄空道長,才華橫溢,信手拈來。這地方果然風景如畫,你們瞧,那邊真好看。”


    明哲低頭經過一棵枝繁葉茂的柏樹,如此高聳入雲,也樂道:“你以為我家師父不會作詩?”


    張明遠越過一塊白色大石頭,笑道:“當然不會這樣想。”惠鬆踩過一塊野草覆蓋的小石頭,低頭道:“誰知道你們做何感想?”道空繞過一棵不老鬆,抬頭道:“怕是胡思亂想。”


    玄空嗖的一聲,張開雙臂,騰空而起,飛過一條嘩嘩作響的溪流,緩緩道:“管他們怎麽想,反正我們離開嵩陽書院了,陸九舟是中原武林高手,想必此番武林大會,他會參與其中。”眾人且走且談,心曠神怡。


    張明遠緊隨其後,過了溪流,笑道:“他是教書先生,恐怕早已神遊物外,不會到少林寺論道的。”餘眾隨之越過溪流。才算一段平緩山路,浮現眼前。


    費無極擺下手,笑道;“此言差矣,越是神秘越厲害,如此不顯山不露水之人,便是高手中的高手。豈不聞,‘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明哲道:“好好好,我知道,你費無極最有理。好也不好?”不覺笑了笑,伸手一指,費無極躲過,如若不然,二人又是逗鬧,孩子氣十足。


    道空笑道:“費無極,我且仔細看看你,你是真人還是假人?”走到費無極跟前,瞅著他的眼睛。


    費無極雙手叉腰,威風凜凜,伸手一指,不緊不慢道:“我倒想做個假人,好比那田埂上的稻草人,可假不起來。你看我有鼻子有眼,有耳朵有嘴巴,有胳膊有腿。活蹦亂跳的。”用手指頭,全身上下自己指了指自己,隨即破涕一笑。


    惠鬆清了清嗓子,鼓起腮幫子,緩緩樂道:“不要和小孩子玩,費無極這孩子氣,一般人真受不了。”近前拉過道空,站在一邊,二人對視一笑,都瞥了一眼費無極。


    張明遠見費無極勢單力薄,有些不大開心,就打圓場道:“一路而來,你們打打鬧鬧,說說笑笑,也是歡喜冤家了,此番到少室山,到少林寺,可非比尋常,不可叨擾了佛門清淨,那就是大大的罪過了。”使個眼色給費無極,示意他不可得罪於人,免得得不償失。費無極滿不在乎。


    玄空捋了捋胡須,笑道:“還是張明遠,知書達理,後生可畏。”頓時喜笑顏開。


    費無極聽了這話,自然一臉不悅,就自言自語道:“少室山,少林寺。這都是三個字的名字,有意思。”明哲好奇道:“有什麽意思?”


    玄空若有所思,緩緩道:“這嵩山上有許多寺院,不過隻有少林寺,名揚天下。”


    道空問道:“有什麽寺院?”道空問道。惠鬆納悶開來,笑道:“不就一個少林寺麽。難道還有其它寺院,不會吧。”


    玄空介紹道:“這嵩山上最有名的是少林寺,不過也有許多其它寺廟,比如,北魏會善寺、嵩嶽寺、永泰寺,少室寺。漢代建的太室闕、啟母闕、少室闕。”


    張明遠笑道:“玄空道長,方才我等下了太室山,目下又上少室山,不知這二山有何關聯?”說話間,看向玄空。


    玄空介紹道:“少室山包含的三十六峰,山勢陡峭險峻,奇峰異觀,比比皆是,是嵩山枝繁葉茂之地。少室山東麵與太室山相對。”


    費無極伸手比劃之際,一本正經道:“大娘子,小娘子,麵對麵。”眾人忍俊不禁。


    玄空哈哈大笑,捋了捋胡須,歎道:“走吧,前麵異常險峻,如若膽小如鼠,算不得英雄好漢了。”


    明哲不解,緩緩道:“什麽?險峻異常?”道空笑道:“如此陡峭,不知,路在何方?”極目望去,但見懸崖絕壁,映入眼簾,心下大吃一驚。


    費無極也舉目望去,歎道:“懸崖峭壁,好生了得,與終南山相提並論,也是厲害。”


    惠鬆不以為然,搖搖頭道:“我恒山翠屏峰才是懸崖絕壁,這算不了什麽。你們不可自以為是,一派胡言。”


    玄空環顧四周,饒有興趣道:“諸位且看,這少室山果然非同一般。諸峰簇擁起伏,蔚為壯觀。你們看這四處山勢,是不是很像幾幅畫。”


    明哲道:“諸位看右邊,如旌旗環圍。”指了指前麵,眾人放眼望去,果然如此。惠鬆道:“諸位再看左邊,似劍戟羅列。”指了指,眾人仔細一瞧,的確有些意思。


    玄空笑道:“如此拔地而起,實在不可思議,鬼斧神工,莫過如此。”看向遠方,捋了捋胡須。


    張明遠摟著費無極的脖子,笑道:“無極,看看,那座山,好似猛虎蹲坐,千萬小心,不可驚醒了它,不然就麻煩了。”


    費無極道:“那邊,雄獅起舞,有沒有?”說話間朝張明遠後腦勺敲了一下,躲到明哲身後。明哲放眼一看,點點頭:“巨龍睡眠,是也不是?”說著叫出聲來。


    道空指了指,笑道:“怎麽看都像是,烏龜爬行,你們看,是也不是?”頓時點點頭。


    玄空讚不絕口道:“峰巒參差,峽穀縱橫,頗為壯觀。少室山果然名不虛傳,乃是藏龍臥虎之地,怪不得,少林寺要在此,乃是好地方。”眾人深以為然。


    費無極笑道:“嵩山雖大,也不過太室山和少室山舉世聞名。太室山以嵩陽書院做教書育人之地,少室山以少林寺做武林至尊,實在是天造地設,不敢想象。”


    明哲道:“好了,你小子頭頭是道,沒完沒了。別人說你胖乎乎,你倒踹口氣了不成?”不覺笑出聲來。


    玄空捋了捋胡須,緩緩歎道:“走,少林寺近在眼前了,我等不可逗留,以免大煞風景。”


    沒看見少林寺大門,卻有鍾聲早已轟鳴開來,嗡嗡作響,好生了得,蕩滌雜念,神遊物外,隻在一瞬間。那參天古木,直上雲霄,好似威風凜凜的甲士一般,護衛著古刹。


    玄空道:“到了少林寺,不可執意妄為,我等畢竟道家教派,不可讓江湖中人恥笑,你們可記下了?”轉過頭對眾人叮囑起來。


    眾人點點頭,費無極也點點頭,不過心裏不以為然,自己明明不是道士,隻是讀書人。


    玄空道:“敢問小師父,方丈空遠大師可在?”上前答禮,兩個小和尚正灑掃大門外麵,許多江湖豪傑絡繹不絕往裏麵走。今日難見香客,頗為蹊蹺。


    西紅柿看著玄空,緩緩遲疑道:“敢問道長,是何方高人?此番前來少林寺,有何貴幹?”如此明知故問,惹得眾人驚得呆了。


    “玄空道長,別來無恙,武林大會是你的主意,我華山派也來參加,還望指教?”眾人轉過臉去,原來是華山派掌門人趙世傑,後麵是六個弟子,一個個背著寶劍,氣宇軒昂,傲氣十足,好似華山屹立天地之間一般,氣勢不凡。


    小和尚笑了笑,隨即上前拱手道:“原來是玄空道長,此番武林大會皆道長主意,失敬失敬,久仰大名,如雷貫耳,裏麵說話,快請進!”


    玄空對小和尚笑道:“不忙,不忙,貧道與趙掌門說幾句話隨後再進裏麵也不遲,你且辛苦灑掃,貧道自便可好?”轉過頭,又對趙世傑答禮道:“華山派趙掌門,失敬,失敬。”小和尚點點頭,繼續灑掃去了。


    趙世傑問道:“你後麵是何方人士?”玄空介紹道:“三個弟子,惠鬆、明哲、道空。還有這兩位,乃是終南山太平先生李長安座下的弟子張明遠、費無極。”眾人一一見禮。


    趙世傑道:“你們也見過玄空道長?見過恒山派弟子和終南山弟子,快快見禮。”一語落地。他身後弟子對玄空行禮,對張明遠、費無極等人見禮。


    華山派弟子喜道:“莫非是出使西夏的,張明遠、費無極?”


    張明遠拱手道:“敢問你是?”趙世傑介紹道:“大徒弟,關風!”一人近前。白白淨淨,微微一笑。另一一人近前,對費無極笑道:“我是二弟子,葉雨!”


    費無極應聲道:“這名字聽上去,清清爽爽,葉雨?”葉雨笑道:“對,是我。”頓時露出白齒,微微一笑。


    張明遠仔細一看,才覺,這人與明哲長相酷似孿生兄弟,如何就分不清誰是誰了,原來明哲一身淺綠色衣衫,這葉雨也是一身一模一樣的顏色,實在頗為奇巧。


    玄空叫道:“你們兩個人,互相看一看,諸位也看看他們。”費無極目瞪口呆,問道:“明哲是誰?”


    趙世傑道:“葉雨在哪邊?”他們二人一個在右邊,一個在左邊,互相一看,好似在照鏡子一般,忍俊不禁,不在話下。


    明哲道:“天下人間居然這般神奇?”趕忙上前拉住葉雨。葉雨笑道:“我們何不結為兄弟?”明哲伸出手指頭,歎道:“好!”


    葉雨也伸出手指頭和他拉拉勾,笑道:“一言為定。”一時間,兩人孩子氣,好生了得。眾人喜樂無比。


    “玄空道長,諸位都等你了。”一語落地,眾人再看,原來這少林寺方丈空遠大師早已走了出來,他身披袈裟,紅光滿麵,白須飄飄,自然和藹可親,渾身上下,一股浩然之氣,四處溢出。


    玄空拱手笑道:“大師見禮了。此番前來,我等也算久別重逢。”趙世傑應聲道:“空遠大師,近來可好?”近前馬上答禮。


    空遠捋了捋胡須,神情肅穆道:“趙掌門,你那日走後,老衲覺得,你說的頗有道理,我少林寺不可碌碌無為,玄空道長主持武林大會,老衲也要有所作為,不然對不起少林寺的曆代方丈了。”


    玄空拱手笑道:“素聞空遠大師武藝高強,‘萬佛朝宗’,天下第一。‘佛光普照’,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空遠搖搖頭,笑容滿麵,緩緩道:“老衲最厭惡大打出手,還是天下太平的好。習武也是被逼無奈,如若賊人不襲擾少林寺,老衲寧願自廢武功,吃齋念佛,度化世人。”


    玄空、趙世傑謙讓之際,笑道:“裏麵請。”空遠道:“諸位裏麵請!”眾人緊隨其後,前行開來。


    “少林寺!”費無極抬頭再看一眼那大門匾額,頓時念念有詞。明哲來拉費無極,笑道:“走啊,呆頭呆腦,看什麽?”


    費無極猶豫不決,笑道:“你是葉雨還是明哲?”葉雨道:“我是明哲。”明哲笑道:“我是葉雨。”


    玄空對空遠耳語道:“大師,孿生兄弟模樣,又一模一樣的衣衫,今日不好分辨了。”


    空遠轉過身去,捏著佛珠,捋了捋胡須,目光如炬,依然笑容滿麵,拱手笑道:“原來如此,這可難為老衲了。老衲可分不出這個,神仙還差不多。”


    葉雨追上趙世傑,笑道:“少林寺果然高手如雲。師父等等我。”明哲撓了撓後腦勺,歎道:“來到少林寺,才知道,我有一個‘兄弟’。”


    玄空道:“何不早說?為師以為你是孤兒了。”朝明哲腦袋,輕輕敲了敲。趙世傑低下頭去,緩緩歎道:“葉雨的確是孤兒!”


    張明遠目瞪口呆,不覺淚光點點,歎道:“果然如此。”費無極大驚失色,心下難過起來,自言自語道:“孤兒---孤兒---”


    道空見狀,揉了揉眼睛,歎道:“我也是孤兒。”惠鬆仰天長歎道:“你們不必如此。”


    費無極望著遠方,歎道:“你們可知孤兒的滋味?”張明遠也看向遠方,緩緩道:“孤兒的滋味,嚐一嚐就知道了。”


    玄空搖搖頭,緩緩道:“真是麻煩了。好端端,如何一模一樣的,天下人間果然有許多煩惱。你們就不要孤兒個沒完沒了了,貧道也是孤兒,你們知道嗎?”不知者以為玄空道長在開玩笑,卻不知,玄空道長的確如此。張明遠和費無極也以為自己是孤兒,同病相憐,不在話下。


    眾人走進少林寺院落,各大門派早已聚集在大雄寶殿之內,列座於後麵的大堂之內。少林方丈空遠大師對玄空等人一一介紹開來:


    “衡山派掌門人李浩然!”


    費無極看去,這人居然也是綠色衣衫,相貌堂堂,乃是青春俊傑。一把折扇拿在手間,風流倜儻,不在話下,可謂英雄少年。玄空當年遊曆江南,有幸登上衡山也到過武陵源,乃是澧陽郡,慈利縣地界。李浩然家師撒手人寰不久,他接管衡山派大小事務不久,書生意氣,一目了然。不過掌法不可小覷,乃是南嶽神掌的集大成者,可見他家師對他十分器重,把平生所學都傳授於他。此時此刻,麵對各大門派,心中似有些許惆悵,也有些許緊張,難免沉默寡言起來,隻好靜觀其變,向前輩討教學習,乃是此番前來之意。小時候又得到玄空的關愛,故而對玄空道長尊敬有佳。還記得那年,玄空拜訪衡山派,下山看到李浩然哭哭啼啼是個小孩,詢問之際,果然是個棄子,也是玄空可憐於他,故而為他指明出路,他才有了今日這般出人頭地的機遇,對玄空道長,感激不盡,不在話下,自然要來參與武林大會,再次感謝玄空道長的大恩大德。


    “廬山派掌門人錢紫川!”


    張明遠看去,此人是個中年男人,果然一身紫衣,彬彬有禮。此人與少林寺空遠和終南山李長安頗有交情,與玄空道長算是初次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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