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瞳術的加持下,聶陽在盛博倫的身體裏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


    “天呐……”


    那仿佛不是人體,而是一座規模龐大的的城市,機械元件是建築,血管筋脈是高速公路,彈性秘銀化成車流,整座“城市”自行運轉,有條不紊。


    大多數古武者都能通過將真氣聚集到雙目上,借此提高視力和五感,看穿敵人的靈氣波動。


    但對於擬態者這種不依靠靈氣體係的人,他們就沒辦法了,畢竟此法隻是輔助秘術,而不是透視。


    聶陽能夠看清彈性秘銀的走向,全都要歸功於瞳術。


    “嗯?這是?......”


    仔細觀察,他還有更驚人的發現。


    那些彈銀有著格外統一的方向,全部朝著盛博倫的腳下奔赴,然後輸出體外,通過台階運送到泥沙之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脈絡,猶如參天大樹的樹根一樣,深深紮進地下數米。


    “原來如此,【災墟震變】是通過腳底釋放彈性秘銀,再控製自然界中的泥沙和金屬元素,達到‘地刺’的效果,牛逼。”聶陽忍不住感歎道。


    如果推斷沒錯,隻要攻擊盛博倫的下盤,便可以切斷他與自然環境的聯係。


    搞清楚原理之後,聶陽頓時有了信心,他不再一味的躲避地刺,而是選擇主動攻擊,化作一道流星衝出了廢墟的邊緣。


    “簌——”


    相比廢墟裏那錯亂繁雜的地形,空曠的海水中更適合他發揮出全部實力。


    拳風破開暗流,在路過的痕跡留下線狀白浪,狠狠地朝著盛博倫的身上砸去。


    一道突然升起的泥牆適時出現,擋下了這道強勁的攻擊。


    可那貫臂拳哪是這麽容易就能防住的,恐怖的暗勁兒透過龜裂紋,在水中形成了一個飛速旋轉的氣旋,繼續向前前方攻去。


    盛博倫看出了聶陽的意圖,也沒有躲避,而是用滿身鎧甲硬扛下了這一擊。


    隨後,他召回泥牆,同樣選擇近身搏鬥。


    因為從小在國外進行長期訓練的緣故,盛博倫的格鬥技巧比井樂還要熟練三分,再加上身材高挑、體態勻稱,所以動作大開大合、威猛生風。


    兩人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纏鬥在了一起。


    海中不比基地裏,沒有鏗鏘的打鬥聲,也沒有金屬碰撞的火花,但兩人動作攪動起來的波浪和氣泡,卻更加的直觀地展現出戰鬥的激烈。


    這是一場電影級別的視覺盛宴,特效堪比國際大片,僅憑畫麵,就可以聯想出其聲勢之浩大。


    很難相信,深海萬米之下,兩個人類沒穿任何護具,正在上演一場現代科技與傳統武學的殊死較量。


    泥沙湧動,眼下的一方海域變得無比渾濁。


    盛博倫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在擬態聯盟中的地位,當初盟主選擇讓他去荒島上保護少主,絕對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他對彈性秘銀的控製,已經達到了極為駭人的地步,從容應對聶陽的同時,還能分心來操控地下的金屬來協助作戰。


    地刺“嗖嗖”地斜指天際,偶爾會有出門沒看黃曆的深海動物遭殃,被地刺尖端送上了本不屬於他們生活圈子的高度。


    七八十個回合過後,聶陽氣喘籲籲,滿頭的大汗與海水融為一體。


    盡管他一直在找機會攻其下三路,可盛博倫卻十分狡猾,控製泥牆格擋在周圍,根本不給他機會。


    沒辦法,聶陽與擬態者的戰鬥經驗實在太少,再加上海水的阻力影響了貫臂拳的發揮,所以隱隱被壓了一籌。


    “看來,情報上對你的描述過於誇張了。”盛博倫的語氣帶有一絲失望,揮動附滿泥黃色臂鎧的拳頭持續攻擊。


    由砂礫礁石凝聚而成的彎曲石柱,宛如一條條黃金巨蟒,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獠牙,吞噬著前方的一切。


    相比之下,聶陽的身形顯得十分渺小,像是被人類捉弄的瓢蟲,在樹枝搭建的圍牢裏困住了身形。


    盛博倫戲謔地仰天大笑,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別記恨我,你是王嶄的左膀右臂,所以,我必須除掉你。”


    彈性秘銀在其體表如波紋般蠕動,將海水轉化為氧氣,供給身體。


    “陽哥,快使用天罡霸氣吧!”微型補給站中的柴浩焦急萬分,怒聲的呐喊著,也不管能不能傳到對方的耳朵裏。


    他不能理解,為何聶陽一直保留實力。


    兩個月前與段傲戰鬥時,聶陽明明釋放出無比強大的天罡霸氣,像是超級賽亞人一樣,可此時此刻,為何他卻遲遲沒有動靜?


    隨著戰鬥的愈加激烈,柴浩再也無法在這裏安安靜靜地做個看官,於是按動後頸,想要開啟擬態出去幫助聶陽。


    可按了半天,擬態卻無半點變化,像是睡著了一樣,完全沒有動靜。


    仔細檢查一番,這才發現,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處缺口。


    毫無疑問,那是剛剛與盛博倫戰鬥時候留下的傷,導致擬態的神經元無法與彈銀產生聯係。


    由於戰鬥太過緊張,他一直沒有注意自己的傷勢,直到現在才發現,可惜,已經遲了。


    柴浩腦海中“轟”的一下。


    就連平時掛在嘴邊的“我c”都忘了說。


    他當然知道,後頸那個位置……是彈銀移植的核心部位!


    一旦受損,可能此生再也無法喚出擬態!


    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這個事實,趕緊重新嚐試驅動擬態,可結果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彈性秘銀就如同一潭死水,任他如何努力,都激不起一點水花。


    柴浩心裏空空的。


    隨之而來的,是甬上雲端的落差感,是席卷全身的心痛,比“路明非被陳雯雯拒絕”的時候還要心痛。


    就像天賦異稟的運動健將被鋸掉了雙腿,就像叱吒股市的金融大佬突然負債累累,就像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明跌落人間。


    他知道,屬於自己的科技之夢,結束了。


    失去了擬態,他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黃毛小子,既沒有自己父親那聰慧的經商頭腦,也沒有同齡人的學習天賦,可以說,純純是來人間湊數的。


    柴浩癱坐在地上,再也沒了心思去關注補給站外的戰鬥,整個人像一個紮了釘子的輪胎,被抽走了精氣神兒。


    還記得當時自己覺醒了序列擬態【迅捷靈蟲】之後,被各大勢力爭相邀請的場景,就連擬態聯盟都不止一次拋出橄欖枝。


    那時的他,被包裝成了一個聚光燈下的天才。


    此刻的柴浩,隻覺得可笑。


    盛博倫剝奪的,不隻有他的擬態,還有他的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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