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雪蓮大劇院的時候,是上午的8:50。


    劇院外的停車場停的車寥寥無幾,如今的劇院像是一個無用的擺設,每年這裏也不會有多少的演出,與其說這裏是表演藝術的,倒不如說這些幾乎天天閑著的劇場才是用來真正的欣諷藝術的,每次走到劇院裏看見欣賞藝術的人是如此的寥寥無幾,許則言每年看著那麽多路上的音樂班、樂器班、舞蹈班、武術班裏麵有那麽多的孩子,他都會陷入一種思考。


    那些從小學習藝術的人,一定真的熱愛他們終日相伴的藝術麽?那些學習樂器的人,自己又聽得懂自己演奏的曲子的內涵嗎?那些學習武術的孩子,有真正的可以保護別人、又或者是保護自己了麽?


    “與其說表演,倒不如說是讓表演的孩子的家長們自己掏錢買票,來一場自我滿足的慰藉罷了....”許則言嘲諷的看著許延明“你說對吧?爹。”他挑了挑眉毛,像是在反擊一樣。


    “你還是小孩,你懂什麽?多一個才藝就多一個出路,這都是人生的加分項。”許延明神色有些不快,慢慢的勸誡著,教育許則言道,許則言也懶得辯駁,反正這也是常態,他並不覺得一個天天的聽著巴赫與瓦格納的人真正的去懂古典音樂,也更不會懂什麽叫做巴洛克音樂,相反他覺得一個哪怕天天聽不到音樂的人,對音樂的熱愛與敬畏也足以超過很多整天學著音樂的人。


    許則言的目光集中在這個劇院本身,他的建築風格與設計更吸引許則言,他一直在腦海裏想象著美好的王國,該是什麽樣子的,人類的烏托邦會是什麽樣子的呢?柏拉圖的理想國實際麽?正當他對自己的知識和現實產生了一次又一次交鋒之時,他忽然聽到了許延明的聲音。


    “行了,別看了,去買點早飯吧。”許延明慢慢的摸出一根煙,悠哉悠哉的點上,他緩緩地的摸出錢包細細的選擇了一番,摸出一張五十元“多買點,記得給你妹買瓶奶喝。”他說完就把錢包裏的錢再次細細數了一遍,發出了一聲哀歎。


    “行。”許則言懶懶的回應著,同時對老爹豐富的表情表示著一絲絲的稱讚“好顏藝!”


    “那就快去吧,早點回來。”許延明看著他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不由得有點上火了,拍了拍許則言的頭,聽見許則言發出“啊—”的一聲,他才略微的揚了揚嘴角,但就算這樣也隻得到了許則言死豬般凝視著的眼神,他臉上帶著無奈“好吧,看來我應該讓你自己來的。”隨即在他的注視下,許則言一臉睡意的出發了,他嚴重的懷疑許則言是不是掌握了什麽與周公溝通的方法。


    劇院裏像是一個堂皇的殿堂,又感覺有點像大型的大學教學樓裏的一個又一個豪華的階梯教室並串聯在一起。


    許延明慢慢的打量著這一個又一個劇場,那龐大的劇場裏幾乎可以容納近五百餘人,這是一個中等規格的劇場,盡管他知道這些劇場放在這裏,也隻能放在這裏,k市空有一個舞台,現在的時代藝術永遠等不來充足的聽眾。


    他也不知道許則言到底是從哪裏看的這麽多的東西,他說的卻也有那麽些道理。


    許延明慢慢的走過,看著牆上的一幅幅藝術界的名人畫像,甚至還有梵高、畢加索、丟勒這樣的畫家。


    “您好,先生,歡迎來到雪蓮劇院。”隻見一個中年男人微笑著和許延明打招呼,許延明也很詫異,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熱情來自於什麽。


    “我叫龐振華,是這個劇院的工作人員。”中年男人笑了笑“別擔心,先生,我就是有點激動,因為你也知道的,現在欣賞藝術,來看劇目演出的人太少了,因此這裏平時也沒有什麽人,待得也有點壓抑了。”


    “你們這裏還有幾個工作人員啊?看著也有點...太荒涼了吧?”許延明道。


    “除了看門的大爺和清潔工人,一整個劇院也就三四個員工了,劇院的院長自己也不願意來了,拿著薪水就出去瀟灑了,我們這幾個也就開始輪班了。”龐振華扶了扶自己的圓框眼鏡“您來這裏是看表演的是吧?不過今天還挺熱鬧,晚上有三場表演,還有一場是劇樂團的呢,挺專業的,聽說還有幾個協會的過來看。”


    “這麽聽你一說,咱們的藝術還真是慘淡啊...”許延明有些歎氣。


    “在這個時代快速發展的今天,越來越多的東西都被電子設備取締了,越來越多的文化也被取締了,也許用不了多久,藝術會成為人類的遺產了吧。”龐振華笑了笑“本來我以前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學學才藝什麽的,後來發現沒什麽用,孩子不喜歡這些也沒有用,即使是有才藝在這個社會也用不上,如果我帶她遷居國外的話我才打算讓她接觸藝術。”


    “真是令人失望的話語啊...”許延明歎了口氣,他慢慢的看著滿臉失望的龐振華,覺得這個人還算是懷著點對藝術的喜愛的,要不然從他的抱怨來看,早就應該辭職了吧。


    他看著老婆帶著女兒到了三樓,他慢慢的歎了口氣,對自己腦海裏構建的女兒的揚名的理想打消了,然後草率的跟龐振華道了個別,去樓上找孩子。


    “伯伯,三個白菜肉的餡餅,兩個胡蘿卜雞蛋的包子,嗯,要四杯豆漿,兩杯加糖的!”另一邊,才買完早飯的許則言慢慢的向著劇院走去,他一隻手拿著手機看著動漫,一邊悠哉的啃著餅往回走,他沒心沒肺的啃著餅,看著天空萬裏無雲。


    天空是如此的明朗,萬物的光與輝每天都會興盛與衰落。


    縱使明亮如太陽,也會黯淡下去著西沉。縱使如同長夜般的陰冷,卻也會迎來破曉的時刻。


    許則言沒注意這些,他從不看自己的影子,也許是他小時候怕影子的毛病現在也還沒有改好?


    他從不回頭看影子,也就不知道自己被太陽映照著,背後的影子會被拉開的多麽長,就像自己最討厭的那些東西一樣,無限的放大,像是恐懼、像是那些哀傷一般,讓他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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