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將晚,夕陽的餘暉斜灑在城牆上,他們得趕緊出城了,要不然城門就會落鎖,到時候就出不去了。


    市場裏的商販們也開始忙著收拾攤位,準備結束一天的忙碌。


    他們要從西市穿過整個城區,才能從東門出城,這條路不算短,還是要耗費些時間的,文淵抬頭看了看天色,“都買齊了,虎墩墩兒,稍微快著些。”


    “嗯呢,安心啦,淵哥兒,肯定能趕在落鎖前出城的。”


    雖然如此說著,但困頓還是抽了一下騾子讓它再出把力。


    回到家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今天買了一車的材料,全都搬進來屋裏來,具體要怎麽搞,都要文淵來跟他們兩個去講。


    土炕中間放了一張矮桌,上麵點了兩盞油燈,昏黃的燈光映照著三人的臉龐,顯得格外溫暖。


    現在還是秋天,但在北方,到了夜裏已經很涼了,三人各自披著被子,圍坐在矮桌旁,聽著文淵的講解。


    文淵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他詳細地規劃著接下來的每一步行動。


    “明天的事情很多,滿打滿算我們隻有4天半的時間了,所以,這幾天都要辛苦些。”


    文淵說,他堅定的眼神來回看著二人,這時候,必須要有決心。


    “淵哥兒,你說怎麽幹,俺都聽你的。”


    困頓憨憨地說道,他向來是不會思考的,他隻聽文淵的,文淵說幹什麽就幹什麽,他從不問為什麽,也不管對錯,他覺得文淵說的都是對的。


    “淵哥,你說的那些泥爐子真的能行嗎?”


    施紅溪心裏還有些沒有底兒,她看著文淵,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放心,肯定行。”


    文淵鄭重地說道,他必須要給出信心,讓施紅溪安心。


    煉鋼鍛刀技術在這個時代已經相當成熟,如果走尋常的路子,別說5天,就是500天,他都不可能超越別人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技術積累。


    因為當下社會,已經能煉出熟鐵和生鐵,所以,要得到鋼,其實並不算難。


    這三樣東西,說白了,主要化學元素都是鐵,區別就在於含碳量的不同。


    含碳量低於百分之0.02的是熟鐵,高於百分之2的是生鐵,位於中間的就是鋼,當然了,鋼其實是一種合金,除了碳還有其它東西。


    但文淵並不怕,因為他擁有別人沒有的優勢,那就是見識,什麽修驢蹄子釘馬掌那都是天天看的,還有鍛刀大賽、巴鐵修車,這都是必學科目。


    他要做的是更新鋼鐵材料,改善鋼材性能,即便是楚國的冶鐵炒鋼很發達,也絕對比不上後世顯微鏡下的新材料。


    有些事,就是隔著一層窗戶紙,你知道就會,但如果不知道,想要研究發明出來,難如登天。


    最簡單的就是肥皂香皂這種東西,但凡化學課上沒睡覺,聽老師講了那3分鍾,你就學會了。


    但如果沒聽,想要造出來,恐怕無異於癡人說夢。


    這鍛刀賣刀不是個長久的生意,也就是應應急,所以,文淵在考慮是不是可以準備這一個香皂的買賣。


    不管是肥皂還是香皂,歸根結底就是脂和堿的化學反應,但也不僅僅是脂肪和強堿的皂化反應,細節還是很多的。


    火堿和油脂進行皂化反應,食用鹽氯化鈉小顆粒促進析出,酒精促進混合、促進反應,這幾樣東西都能買到,不需要從頭製備,最多是進行一下精加工,比如酒精,就可以直接買現成的低度酒進行蒸餾。


    文淵之所以不用草木灰,是因為草木灰是鉀堿,進行的皂化反應得到的肥皂它是軟的,跟橡皮泥一樣,怎麽用?隻有火堿這種鈉堿進行的皂化才是硬的。


    但要想高端,就要再添加點東西,比如添加花朵精油,所以,就需要蒸餾器了,酒、花露、精油,蒸餾原理都差不多。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一口吃不了一個大胖子,還是先把眼前的事兒解決了再說其它。


    三個人就這麽說了半夜的話,才和衣而睡。


    困頓睡在桌子一側,文淵和施紅溪睡在另一側。雖然條件簡陋,但他們的心中都很安心滿足。


    天一亮,施紅溪就早早的起來開始做飯。因為要幹體力活,所以吃飽飯是必須的。她熟練地生起火,熬了一鍋熱騰騰的粥,香氣四溢。


    “淵哥,虎墩墩,快起來吧,我飯都做好了。”


    施紅溪的聲音清脆悅耳,她站在屋門口兒,看著還在熟睡的兩人,心中充滿了溫柔。


    文淵伸展胳膊,打著哈欠伸著懶腰,困頓也有樣學樣。


    “好,馬上就來。”文淵鼓足勇氣,一下子坐了起來。


    兩人洗漱一番,這才坐到石桌前,就著昨天的烙餅,呼嚕呼嚕的喝起了粥。


    “慢點吃,鍋裏還有。”看著困頓的吃相,施紅溪眉毛都彎了起來。


    “淵哥,那些無名異買來是幹嘛的啊?”施紅溪對於文淵買了一堆的藥材還是不解,趁著吃飯的功夫好奇地問道。


    目前文淵能搞到的鍛刀材料,自然是高錳鋼了,其實這就是個不錯的選擇,高錳鋼的元素也好獲得。


    主要就是鐵碳錳,其他的磷硫都隻能算是雜質,要嚴格控製含量的。


    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怎麽得到錳,無名異無疑是個好選擇,雖然是礦石類藥材,但它的本質還是錳礦石。


    楚國的醫書本草圖經就說了,無名異這東西去瘀止痛,消腫生肌,治跌打損傷,金瘡,癰腫。


    還別說這石頭還真是金瘡藥的成分之一,而且,藥店有售。


    文淵微微一笑,放下扒拉幹淨的碗,“那個無名異啊,可是好東西,那是煉鋼用的,有了它,就能煉製出更好的鋼。”


    “那月石呢?也是煉鋼用的嗎?”施紅溪蹲在文淵邊上,雙手托著下巴,好奇的眼神始終沒離開文淵。


    “奧,那個不是,那個是鍛刀的時候才用的。”文淵耐心地解釋,“月石能讓刀的質地更加堅韌。”


    所謂月石,同樣是礦物類藥材,其實就是硼砂,外用清熱解毒,消腫,防腐,同樣是金瘡藥的成分,同樣的藥店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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