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圍著的人越來越少,裴鶴川眼神陰鷙得可怕,收緊身側的雙手,他吐出胸口那股濁氣,大步流星打道回府。


    “雲笙,鶴川怎麽沒跟上來?”


    徐明娟頻頻回頭,發現裴鶴川上了路邊那輛吉普,發動引擎直接走了。


    趙雲笙麵不改色,“他來幹什麽?”


    “你們倆不是夫妻麽?我咋沒見到他在你這邊過夜?”


    回想起最近幾天,白天倒是見到裴鶴川來過,可到了晚上人就走了。


    倆人是不是鬧矛盾了?


    她作為長輩,能看出裴鶴川這個小夥子很不錯,家世雖然不清楚,但外形為人肯定萬裏挑一。


    “雲笙,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沒什麽過不去的坎,鶴川好不容易回來,你咋還把他拒之門外呢?”


    “他外形這麽出眾,往人群裏一站,已婚的未婚的都往他身上瞟,你得看緊點。”


    趙雲笙巴不得他趕緊走呢,聞言敷衍地回了句。


    “阿姨,我和他沒那麽簡單,他雖然是孩子的爸爸,但卻不是我的丈夫。”


    說完,她還給徐明娟拋了個媚眼。


    懂了吧?


    徐明娟恍然大悟,難怪呢,總覺得這小兩口很古怪,原來是未婚先孕……


    這年頭要是被知道,能被唾沫星子淹死,為了護著這丫頭,她得把這事兒爛進肚子裏。


    “不管咋樣,你也要抓緊給孩子上戶口。”


    趙雲笙不以為意,上什麽戶口?


    元寶跟著她姓呢,大名叫趙言舟,自然戶口也在她這兒。


    下午。


    裴鶴川匆匆回了裴家。


    在門口和同樣火急火燎回來的老爺子撞個正著。


    祖孫倆大眼瞪小眼,裴鶴川總覺得爺爺身上有股怪味。


    他爺爺才七十歲,還沒到大小便不能自理的地步吧?怎麽這味兒……


    “又去找那個小寡婦了?”


    老爺子開門見山,一句話氣得裴鶴川臉都黑了。


    “什麽小寡婦?我是他丈夫,那個孩子……”


    剛要把真相脫口而出,老爺子不耐煩擺擺手。


    “行了行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的事我管不了。”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解決。


    “你二叔呢?”


    “估計下班了,應該在家。”


    老爺子埋頭衝進家門,找到紀建民一頓指揮。


    “你們廠子裏的事兒我都聽說了,那個趙同誌,必須給我護好了。”


    “什麽人都敢傳她謠言?這不是欺負他們孤兒寡母?你好好查查,把那些個欺負她的全都趕走!”


    “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這種人德行有問題,留在你們廠裏也是禍害。”


    “……”


    老爺子以前都病懨懨的,和他們這些小輩說不上幾句話,這會兒倒是生龍活虎,雙手叉腰在辦公桌跟前走來走去,絮絮叨叨嘴巴沒停過。


    紀建民心說,老爺子還是護短啊!


    知道那小寡婦是大孫子的心上人,聽說被欺負了立馬找過來要給人家撐腰。


    看來,他那大侄女是徹底沒機會了。


    “好,爸你放心,我這邊已經在查了。”


    半個小時後。


    紀安怡姍姍來遲。


    她剛跨進家門,就發現客廳的氣氛很不對。


    麵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她探頭探腦進去,隻看到了坐在客廳裏看報的裴鶴川。


    他就那麽氣定神閑坐著,修長的手指拿著報紙,垂著眉眼,明明什麽表情都沒有,可紀安怡就是覺得天都塌了。


    她本想扭頭就走,可大哥肯定發現她了,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進去。


    “大哥?”


    裴鶴川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麽冷靜地看著報紙。


    紀安怡躡手躡腳地換了鞋,掛好身上的包,偷看大哥,發現他已經目光沉沉看了過來。


    她心頭一跳,嚇得渾身發抖。


    心說大哥不會是專門等自己的吧?


    她還沒來得及問,裴鶴川已經放下報紙。


    “跪下。”


    兩個字擲地有聲,蘊含威壓。


    紀安怡心下一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她還是慢吞吞跪下。


    仰起頭,眼睛都紅了,哽咽問。


    “大哥,我,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我……”


    裴鶴川反問,“你自己做了什麽你不清楚?紀安怡,是不是你昨天去廠裏煽風點火,唆使那些職工汙蔑你嫂子,嗯?”


    紀安怡瞪大眼,怎麽樣沒想到大哥發火居然是為了那個狐狸精?


    “大哥,我沒有汙蔑,是那些職工自己說的親眼所見,我也沒有煽風點火,那個趙雲笙敢做不敢當,她自己被欺負了憑什麽怪到我頭上?”


    說完她還振振有詞,甚至為裴鶴川感到不值,開始拉起了紅線。


    “大哥,趙雲笙名聲毀了,根本配不上你,你別再和她糾纏了!敏敏表姐到底哪點不好?你為什麽不肯正眼看她?”


    裴鶴川氣笑了,陰森的眸子裏盛滿了慍怒。


    “事到如今你還狡辯?你知不知道你的詆毀足以摧毀一個人?那些流言能害死人你不知道?好歹高中畢業,這就是你學到的知識?”


    他猛然站起身,盯著她嗬斥。


    “看來這麽多年,二叔二嬸沒有把你教育好,既然如此,我不介意代勞。”


    他環顧四周,一眼鎖定靠在牆角的手杖。


    那是裴奶奶平時杵著走路的,被打磨得很是光滑,一米多長,嬰兒手腕這麽粗。


    真要打在身上,不死也能去半條命。


    紀安怡瞪大眼,淚流滿麵。


    “大哥,大哥,你怎麽為了個外人教訓我?我沒有錯,大哥……”


    看她這會兒還在嘴硬,裴鶴川掂量下手杖,沒到跟前,樓上就傳來江雅心急如焚的詢問。


    “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跟在她後麵的,還有滿臉擔憂的紀建民。


    夫妻倆匆匆從樓上下來,江雅見狀大驚失色。


    “鶴川,這是怎麽了?我們安怡做錯什麽了?”


    紀建民也看著他,似乎想要他給個說法。


    裴鶴川也不回答,隻看向紀安怡。


    “你來說,把你做的好事一五一十告訴你爸媽。”


    紀安怡擦擦眼淚,對上爸媽看來的眼神,不敢隱瞞。


    把她怎麽從劉萍那兒聽到的消息,還有怎麽告訴給裴奶奶的都說了一遍。


    聽得紀建民那是怒火中燒,臉上青筋暴跳。


    裴鶴川追問,“告示欄上那些不是你寫的?”


    “不是我,大哥,我不知道什麽告示欄……”


    昨晚雖然她參與了討論,但她知道這事兒八成是江雅做的。


    可那畢竟是自己親媽,她怎麽能把人給供出來?


    “可能就是那個姓劉的寫的呢,不也是他在廠裏亂傳的嗎?”


    紀安怡不敢看他,低著頭隻顧掉眼淚。


    紀建民咬牙切齒,“你混賬!這麽多年的書,你都讀到狗肚皮裏去了!”


    “那個趙同誌是你大哥看上的人,也就是你的嫂子,你爺爺都承認的長孫媳婦,輪得到你瞧不上?”


    “你還到處胡說八道,害得人家名譽受損!我平時是這麽教你的?你這個逆女!”


    紀建民怒罵過後仍不解氣,伸手抄過裴鶴川手裏的手杖,掄起來直接朝著紀安怡打過去。


    “我打死你這個臭丫頭!這麽多年的家教都白教了!”


    別看紀建民平時脾氣溫和,也不經常動怒,可真要發起火來,那就是能讓孩子們記一輩子。


    兩棒子下去,紀安怡已經疼得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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