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反觀那些瀛匪,卻是背靠背肩連肩,即便被我們一分為二,也依舊陣型穩定。”餘生說完後看向陳讓,陳讓低頭想了想後,說道:“這一點我也注意到了,或許我們應該研究一套實用的陣法,一套好的陣法會讓我們在戰場上少死很多人,可我們的時間太緊迫了,這些日子單單是練兵就耗費了我大半心思。”


    餘生聞言了然,他並沒有怪罪陳讓的意思,於是繼續說道:“好,既然這樣,陳讓大哥你還是負責對他們的訓練,兵刃與陣法一事可以交給我與靈丹。”


    隨後他又將目光看向鄭靈丹,又道:“鐵匠一事,還請靈丹兄弟費心了。”


    鄭靈丹點頭應下,“明日我就帶你去拜訪那位大師。”


    第二日鄭靈丹早早來到城主府,隨後與餘生一起去見了臨海城中有名的鍛造大師——唐應龍。


    這位大師已經年過古稀,但須發皆白的他精神卻依舊矍鑠,高大的身材沒有絲毫佝僂的樣子,看向二人的眼神依舊神采奕奕。


    唐應龍握著餘生二人帶來的瀛刀,將其放在陽光下仔細打量著,良久後才皺眉道:“這種材質聞所未聞,老夫鍛刀幾十年,的確從沒見過此等材質。”


    餘生聞言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問道: “師父可有辦法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從中發現一些什麽。”


    唐應龍聞言立刻回答道:“若給我時間的話,我有仔細將這瀛刀中的所有材質一一分離出來,可你們呢?”


    由於之前二人已經將來意告知了唐應龍,所以唐應龍早已得知他們急需一批強大的兵刃。


    “需要很久嗎?”鄭靈丹問道。


    “順利的話一年半載吧。”唐應龍平靜地回答道。


    二人聞言都有些無奈,“有沒有什麽稍微快一些的法子?老爺子,您也知道,我們的時間太緊迫了。”


    唐應龍看著瀛刀沉思了一會兒後,才又問道:“你們大概繳獲了多少像這樣的瀛刀?”


    鄭靈丹想了想後回答道:“百十來把還是有的。”


    隨後二人便見唐應龍點點頭,對他們說道:“那都送來吧,雖然我無法保證這個辦法能夠鑄造出多少兵刃,但現在這是唯一不耗費時間的法子了。”


    “老爺子,您的意思是將這些瀛刀都融了?”


    “對。”唐應龍點點頭,“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再加入些別的,但是質地堅硬度上就沒有保證了,不過比你們現在用的這些破爛貨製式長刀肯定還是要好上很多的。”


    餘生微微歎了口氣,最後還是采納了這個事辦法,這是眼下唯一行得通的法子了。


    “那這費用?”餘生試探著問道,自打決定來這裏打造兵刃之後,餘生最犯愁的便是這資金問題,他心裏已經打定主意要回城主府好好跟賈強斡旋一陣了,在他想來如此出名的鐵匠手筆,肯定不會便宜。


    誰料唐應龍卻擺擺手,大方道:“這個不是問題,等鑄造完了以後,你們就補給我點兒材料費就可以了。”


    二人聞言頓時驚訝地看著唐應龍,卻見唐應龍笑道:“老頭子我也不缺這點錢,再說了,你們所行之事本就是為了臨海,我身為臨海的一員,理應貢獻屬於自己的力量。”


    這番話令餘生十分感動,臨走前餘生衝老鐵匠恭敬行了一禮,並說道:“餘生謝過老先生。”


    唐應龍回禮後同樣說道:“我代臨海城人,謝過餘大人。”


    告別唐應龍後,餘生與鄭靈丹一同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路上鄭靈丹笑著對餘生說道:“餘大人雖然來臨海的時間不算長,可卻深得人心,這麽些年了能遇到您這麽一位為消除匪患盡心竭力的好官,真是臨海的榮幸。”


    餘生聞言笑著打趣道:“沒想到靈丹兄弟不僅武藝高強,這馬屁功夫也甚為到家啊。”


    鄭靈丹頓時哈哈大笑,解釋道:“哪有哪有,本就是誠懇的腹誹之言罷了。”


    笑鬧過後,二人又重新聊起正事來。


    “靈丹兄弟對於陣法可有涉獵?”提起這個問題,餘生腦海中會想起的便是那日戍衛軍那毫無章法的進攻,雖然在個人武藝上,有了陳讓的調教後,他們也還算得上合格,可在各自的配合上卻是遠遠不及他們的敵人。


    “陣法一道我倒是略微了解一些,不過我當年所閱讀的兵書,上麵記載的基本上都是大型戰爭的陣法,例如一字長蛇陣,或是五虎驅羊陣,亦或八門金鎖陣,這些戰陣的特點更加適用於平原上大規模的戰鬥,我們臨海溝壑多,路麵窄,我們人數又少,所以我適才所說的陣法,對於我們而言都不適用。”鄭靈丹回答道。


    餘生有些苦惱的皺起眉頭,他深知一個好的戰陣,可以讓士兵發揮出遠超常規的戰力,可眼下他卻無法找到適用於臨海戍衛軍的戰陣。


    “或許我們可以查一下臨海曆任城主的記錄,看看他們有沒有符合我們眼下這種局麵的問題。”鄭靈丹提出了一個設想。


    餘生歎了口氣,否定道:“臨海匪患不是近幾年才興起的嗎?之前的城主恐怕從未經曆過吧?”


    誰知鄭靈丹頓時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餘生,許久後才緩緩道:“誰告訴你臨海匪患是近幾年才興起的?”


    看到鄭靈丹這副奇怪的模樣,餘生有些疑惑,“難道不是嗎?”


    鄭靈丹搖搖頭,“自大楚建國以來,臨海匪患便如附骨之蛆,儼然成了大楚的疑難雜症。大楚國運強些時,臨海的匪患就老實些,大楚國運弱時,匪患就此消彼長的囂張些,這麽多年來一直如此,可從不是近幾年才出現的。”


    聽到鄭靈丹的解釋後,餘生這才恍然大悟,隨即就不禁有些疑惑於楚璿派他來此的用意,以及為何要隱瞞這個人盡皆知的情報。


    隻是此刻顯然不是浪費時間想這些問題的時候,與鄭靈丹敲定了去取兵刃的日期後,餘生便先一步回了城主府,找到馬主簿要來了曆任臨海城主誌,盡管心裏對於這個辦法並不抱任何希望,但眼下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餘生正忙得焦頭爛額之際,城主府外的一名死士走了進來,衝餘生稟告道:“大人,那個叫陳晨的俘虜鬧著要見您。”


    “陳晨?”醉心於查找資料的餘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些天他忙的腳不沾地,顯然已經將這個人給忘了。


    “哦想起來了!”餘生怔了一下後才想起來,隨後思考了一會兒後對那名死士說道:“把他帶過來吧,恰好我也有事要問他。”


    沒一會兒,那個名為陳晨的少年便被帶到了餘生麵前,那少年看見餘生正在埋頭從縣誌裏檢索著什麽,一邊找還一邊寫寫畫畫,於是也不打擾,安靜的站在一邊靜靜等待著。


    許久後,餘生吐出一口濁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謄抄下來的縣誌,正如鄭靈丹所說,曆任城主也的確想到過利用陣法來加強軍隊作戰能力,可餘生在縣誌中找到的所有記錄,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曆任城主使用過的陣法,無一例外的不適用於臨海這裏的地形。


    這裏的地形天然不適合大規模作戰,這也就說明了為何這麽些年來,匪患如此難以消除,這正是因為他們總是一小股一小股的出現,擁有著極高的靈活性。


    而大楚這邊若想動用大量人員,就無法擁有很好的靈活性,人數若少了,又很難是瀛匪的對手,所以才讓瀛匪這麽些年來一直猖狂不決。


    “大人是遇到了什麽難題嗎?”一旁一直安靜等待的陳晨此刻問道。


    餘生這才發現原來陳晨早已經等在了這裏,“原來你已經來了。”餘生笑著說道。


    “見大人在忙,便未曾打擾。”陳晨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餘生點點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聽說你要見我,是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嗎?”


    見餘生主動提起,陳晨立刻請求道:“請大人不要再送我回那裏了,我願意將我知道的一切全部告知大人,還請大人網開一麵。”


    餘生聽了後身體向後仰了仰,問道:“為什麽?給我個理由。”


    陳晨遲疑了一下後才說道:“我畢竟是楚人,我的故土在這裏,我的家人也在這裏。”


    “聽起來倒也合理。”餘生的手指敲打著桌麵,審視著看向陳晨,“可是陳家村據我所知,在大概二十多年以前,曾經被瀛匪殘忍的屠村,現在的陳家村已經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那個陳家村,而你的身份我也無法求證,還是那句話我根本不能確信你真的就是楚人。”


    餘生的眼神變得有些銳利,他緊緊盯著陳晨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並非楚人,而我卻將你留在了我大楚的土地上讓你生根發芽,那我可真就成了大楚的罪人了。”


    晨晨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煞白,聲音沙啞地問道∶“倘若我真的是楚人呢?”


    看到餘生堅定的樣子,陳晨頹喪的低下了頭,隨後卻又忽然聽到餘生繼續說道∶“不過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但在此之前你需要想我詳細講述瀛匪到底是誰在掌握,他們的規模又是如何,以及他們的駐地到底在哪。”


    “告訴你你就會讓我留下嗎?”陳晨聞言心底頓時又升起來了一


    絲希望,他用希冀地眼神看著餘生,渴望得到一絲機會。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籌碼。”餘生語氣冷硬地說道。


    陳晨張了張嘴,似乎完全沒想到餘生會如此決絕,不過思考過後他還是答應了。


    “我可以將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不過……”


    “抽空寫下來吧,我現在沒有時間聽。”餘生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隨後繼續埋頭進曆代城主縣誌之中。


    陳晨看到餘生這副樣子,心知他已經下了逐客令,心中盡管再不甘卻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好告辭離去。


    看著陳晨離開的背影,餘生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到了約定好去取兵刃的時間後,鄭靈丹早早地來到了城主府。


    紅一一聽要去取兵刃,鬧著也要跟著前去,餘生拗不過她,隻好也讓她一塊同行。


    “我的那柄劍自從三年前被煙都弄壞以後,到如今我都沒有找著一把趁手的兵器,所以我要讓那位唐老爺子給我再打一把!”紅一坐在餘生的那輛馬車上,手舞足蹈地衝餘生說著。


    “讓他給我打一柄十幾丈的長劍,畢竟一寸長一寸強嘛!那以後刺殺我隔著老遠就能捅死目標人物,那還用練什麽暗器?”紅一不過腦子一般的胯下海口,餘生聽了心裏無力,忍不住吐槽道∶“十幾丈的那叫長……”


    說到一半餘生似乎想到了什麽,激動地看向紅一,用熱切的眼神望著紅一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紅一被餘生這副樣子搞得有些害怕,餘生見狀抓住她的雙肩,又問道∶“你剛剛說得是什麽?”


    看到餘生這副亢奮的樣子,紅一仔細思索後小聲道∶“那還練什麽暗器……”


    “不對,上一句!”


    “隔著老遠就能……”


    “也不對!”餘生再次糾正。


    “一寸長一寸強。”


    “對了,就是這句!我知道問題出在哪了!”餘生的目光此刻既有熱切又有歡喜。


    “一寸長一寸強啊!瀛匪為何用那麽少的人數就能抵抗我們這麽多人?他們兵刃好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就正是因為他們的瀛刀要比我們大楚軍隊製式長刀要長啊!”想通了這一關鍵點的餘生十分興奮,他隱隱感覺到他似乎對於重塑戍衛軍有了一些好的想法。


    “不能再用普通的製式長刀了,必須要換成長槍長矛這樣的兵器!”


    “可那都是騎兵才會配備的武器啊!臨海這裏可沒有正規的騎兵部隊啊!”紅一聽了後忍不住對餘生提醒道。


    “不能這麽想了。”餘生搖搖頭,“我們兵器的材質已經比不過他們了,若是還做不到一寸長一寸強的話,那就真的一點優勢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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