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豐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在霎那間聚焦到自己身上後,便頓時有了一瞬間的慌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仔細思索後,他才低聲道∶“臣以為先帝此舉並無不妥。”身為二皇子一派的大臣,此刻的他深知局麵已經無力回天,與其在這朝堂上蚍蜉撼樹,不如多花心思想想怎麽才能保全自己一家老小才好。


    楚璿滿意的點點頭,隨後領著楚相印走上龍椅,將楚相印安置在龍椅上,之後示意身旁的小太監可以開始今日的朝會了。


    “相印,六叔隻需要你今日在這金鑾殿上坐上一會兒,往後就不需要天天來此了,等今日朝會結束,六叔為你引薦一位老師,你好好跟他學習,等日後長大了,再與六叔分憂。”楚璿安撫了一下楚相印,後者乖巧地點點頭,眼神裏雖然還有些茫然,但已經不複之前的恐懼。


    ……


    暫且說回到餘生這邊。


    就在餘生被馮憩打的毫無招架之力,眼見就要被馮憩斃於掌下的那一刻,解決了宮中四大大內高手的煙都與楊恍終於急匆匆的趕到。


    率先趕到戰場中心的煙都,剛來就看到馮憩在暴打餘生,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將手中廚刀猛地擲向煙都,廚刀在夜色裏泛著幽冷的微光,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馮憩感到危險臨近,急忙收回打向餘生的那一掌,避開那柄廚刀後,與煙都拉開距離,保持著安全的身位。


    “你沒事吧?”楊恍急忙上前扶起餘生,伸手搭脈後,楊恍鬆了口氣,但緊接著又皺起眉頭。


    “奇怪,你的氣血怎麽如此虧空?”脈象顯示餘生身體並無內傷,也無暗疾,可就是氣血十分虧空的樣子,就像……


    看著楊恍那狐疑的眼神,餘生摸摸鼻子含糊道∶“此事說來話長,隻要現在死不掉就好。”


    見餘生這副樣子,楊恍也不好再多問。


    “您就是赫赫有名的馮內官吧?”煙都擋在餘生二人麵前,收回擲出的那柄廚刀,隨後甕聲甕氣地說道∶“久仰您的大名。”


    馮憩沒有搭理煙都的恭維,他感受著眼前這個粗獷漢子淵渟嶽峙的渾厚氣勢,眼睛不自覺的眯起,心中暗道∶是個高手。


    “馮內官,不要再負隅頑抗了,大勢已去,束手就擒吧!”楊恍站出來對馮憩說道。


    馮憩聞言神色頓時一震,仔細看了眼楊恍後,他才說道∶“你是楊家那小子?”隨後思索後又道∶“六殿下也參與其中了?”


    “馮內官,先帝遺詔上明確說了,冊封小殿下楚相印為君,六殿下楚璿為攝政王,還請馮內官不要再繼續往前走了。”楊恍並未回答馮憩。


    “先帝?”馮憩不可思議地重複了一遍。


    楊恍立刻肯定道∶“沒錯,先帝已經病重駕崩了。”


    馮憩似乎被震驚的有些不知所措,良久都隻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最後他艱難地抬起頭,冷笑道∶“我不會相信你的,陛下給我的命令是讓我點燃烽火,速速閃開,否則後果自負。”


    “楊小子,無需再與他多言。”煙都將楊恍扒拉到一邊,衝馮憩喊道∶“馮內官,在下煙都,久仰您的大名,今日既然遇見,不妨比劃比劃,既分高下,也決生死,您看如何?”


    似乎怕馮憩不答應一樣,煙都又補充了一句,“您若不殺了我,這天樞殿您今日便進不去!”


    “煙都?沒聽說過。”馮憩冷冽一笑,緩緩擺開架勢,“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今日就成全你!”


    這是餘生和楊恍第二次直麵大宗師之間的戰鬥,與上一次李三思和煙都交手不同的是,當時的李三思已經是暮年,雖然劍技感悟依舊巍峨,世間少有人能與之比肩,可畢竟垂垂老矣,巔峰不在。拖著垂暮的身子與煙都交手的時候,大多都是以老道的經驗與技巧對敵。而煙都當時在察覺李三思並無殺意後,也並沒有仗著自己年輕便要以力取勝,所以兩人各自無法盡全力的情況下,戰況也就不那麽激烈,旁人看來也會生出大宗師不過如此的感覺。


    可眼下這二人一來正值壯年,二來又分屬敵對陣營,心裏已經全無仁慈之意,都想著怎麽才能優雅而不失禮節的搞死對方,也就使得這場對戰變得異常精彩。


    隻見馮憩形如鬼魅,掌似鋼刀,遊走於煙都身畔幾尺之地,常常會以最刁鑽的角度殺向煙都,那雙掌好似精金澆築而成,硬撼煙都的雙刀而不曾有任何損傷。


    煙都身形凝重,身法上不及馮憩,於是索性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以守待攻,尋找時機攻敵破綻。麵對馮憩的掌刀,煙都絲毫不敢有任何大意,手中廚刀嚴陣以待,攔住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的馮憩雙掌,兩人掌刀相交,發出一聲聲清脆的爆鳴。


    一旁的餘生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感慨∶“這老太監還是人嗎?他手不疼嗎?”


    “是天罡童子功。”楊恍在此刻解釋道∶“這等功法需要讓施術者始終保持元陽不泄,練成後刀劍難傷,但是看馮憩此刻的狀態,他顯然還並未大成。”這話說的沒錯,因為圍觀的二人都看到,馮憩用雙掌接下的隻是煙都的刀身,而刻意避開了鋒利的刀鋒。


    說話間兩人已經又是十幾回合過去,雙方狀態都沒有絲毫的改變,身為武道大宗師的二人,體力戰力都可稱之為人類頂尖,實力相當的情況下,想要速戰速決的解決掉對方是很困難的。


    一人形如鬼魅,一人不動如山,在夜色中激戰正酣,隨著戰況越發激烈,圍觀的二人也就快要跟不上節奏了。


    約莫一百五六十合後,兩人在一次激烈碰撞後分開身形,餘生與楊恍定睛看去,煙都的腰腹處被馮憩抓傷,看傷口應該與適才餘生所受的傷大致一致。


    而反觀馮憩那邊卻顯得淒慘的多,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將他的胸腹整個切開,馮憩忽然支撐不住跪在地上,鮮血順著衣角流淌向地麵。


    “哇!”煙都也隨之吐出一大口浴血,臉色慘白,身形搖搖晃晃,二人趕忙上前扶住煙都龐大的身軀。


    煙都擺擺手,虛弱的說道∶“沒什麽大礙,他的內勁打進了我的體內,一時半會消不掉,看來得多花點心思了。”


    三人又將目光轉向馮憩,此刻的馮憩已經半跪在地上,大量的鮮血在他身邊匯聚了成了一條小溪。


    “你為何一心求死?”煙都向前挪動了幾步,但奈何傷勢不輕,隨後隻好作罷。


    馮憩的目光並未留給眼前三人,他將視線轉向皇宮處,慘白的臉上浮現一抹苦笑。


    “陛下慢些,老奴這就來……”隨著這句輕聲的呢喃說完,馮憩的頭忽然耷拉下去,整個人也瞬間沒了生息,不知道是命運使然,還是其他什麽,馮憩死去的瞬間同樣也是正德皇帝白綾自盡的那一刻,兩人一前一後,共赴黃泉,在陰曹地府再續主仆之緣。


    “過了今晚,大楚就要改頭換麵了。”餘生看著死去的馮憩感歎道。


    “今夜死了太多的人了。”楊恍想起今夜自從進宮後那滿地的屍體,神情不由得有些落寞。


    “以後恐怕還會有人死去。”餘生像是有所預感一般這樣說道。


    三人一時間沉默下來,沒一會兒自皇宮方向有人來到此地,對餘生說道∶“餘先生,攝政王殿下有請,還請跟小的走一趟。”


    “攝政王?誰?”餘生有些疑惑地看著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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