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尚冷眼望著喬雅,心裏遠沒有表麵表現的怎麽冷靜,掩藏的內心猶如海浪翻滾,洶湧不斷,他厭惡這樣的自己,卻又無可奈何。


    他想發泄,滿肚子的火氣在見到喬雅憔悴的臉色時,像是被潑了一大盆冷水一樣,瞬間熄滅了。


    喬雅這些日子的行為,從某一方麵來說,何嚐不是對他的另一種折磨!


    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他從一開始就對喬雅沒辦法,所以,就隻能任由自己陷入感情的旋渦中,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空蕩蕩的病房內,一個是不想說話,一個是不敢說話,突如其來的歎氣聲就格外顯眼。


    雙手無措的交纏在一起,老實說,這般沒自信的表現已很少出現在喬雅的身上,三年的時間打磨,足以改變很多,也足夠讓一個不自信的女人一步步成長起來。


    然而,麵對蘇尚,這種不自信的感覺又重新冒粗來,喬雅很清楚,這份不自信的很大一部分來源就是她對蘇尚的愧疚。


    “喬雅。”蘇尚突然叫道,瘦了許多的他,眸子更顯深邃,此刻,一眨不眨的盯著喬雅看,喬雅真是緊張滿滿。


    聽到蘇尚開口,喬雅本就緊繃的神經更是繃緊了許多,整個人就像是一張被拉伸到極致的弓,在稍微用力,就崩塌的潰不成軍。


    她知道,自己這種情感在麵對蘇尚時,是很不正常的,很不應該的,但,很多時候,人在麵對對自己至關重要的人時,就會緊張的犯一些各種錯誤。


    “我在。”喬雅緊張的舔了舔嘴唇,紅潤的唇瓣被她緊張到發白。


    此時的蘇尚,之於喬雅,就像是劊子手之於囚犯,她拚勁全力做出了自己能做出的努力後,忐忑不已的等待著最後的判?決。


    “你不需要這樣做。”蘇尚的目光落在喬雅發白的唇瓣上,眸子沉了沉,淡漠的聲音出現了微不可查的波動。


    喬雅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麵部肌肉的僵硬,一顆忐忑不已的心,就像是瞬間浸泡在黃連水中,哭的發澀。


    她寧願蘇尚罵她一頓,也不願意蘇尚如此平淡的說一句不需要。


    “這是我應該做的。”舌尖舔了舔口頰,濃濃的苦澀湧入心田,她有些不敢去看蘇尚的眼,害怕從那裏看到一望無際的荒漠:“蘇尚,我不知道要怎樣彌補你,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噗。


    蘇尚忽然笑了,喬雅沒想過蘇尚會突然一下子笑了,呆愣的望著他,注視著蘇尚俊美的五官綻放開來,久違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好看。


    她呆呆的望著,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你想要彌補我?”蘇尚玩味的反問,薄唇翹起笑容的弧度,卻又夾雜了一抹古怪。


    喬雅心髒一擰,微微陣痛從心髒四周溢開,讓她再一次認識到蘇尚是真的變了,變得古怪,又捉摸不定。


    按耐住內心的不安,喬雅點了點頭:“對,無論你想要我做什麽,隻要我能做的,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辦到。”


    “嗬嗬。”


    蘇尚再次笑了起來,笑聲伴隨著喬雅的話音,有著說不出的嘲諷。


    “竭盡全力做到。”他像是聽到了什麽好聽的玩笑話一樣,用著一種涼薄的嘲諷口吻又重複了一遍,聽的喬雅臉色變了又變,再次握緊了飯盒的袋子。


    蘇尚絲毫不顧及喬雅瞬間慘白的臉色,自顧自的說道:“喬雅,你許諾人的本事,真是幾年都沒一點改變。”


    “我可記得清楚,當初的你,也是這般信誓旦旦的告訴我,會嫁我為妻,會讓沈冀南付出代價。”單手遮麵,含笑的聲音中裹著濃鬱的悲傷。


    喬雅咬了咬唇,麵色發白,說不出一句話,蘇尚說的沒錯,那些話都是她許諾給蘇尚的,卻又是她私自毀約的。


    嗬,真正涼薄又自私的人,是她喬雅啊!


    “蘇尚,”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裏,卻很難說出來,喬雅不敢看蘇尚,視線落在地上被影子籠罩的陰影處。


    “都是我的錯。”鮮嫩的紅唇被咬的傷痕斑駁:“可是,沈冀南的事情,他也是無辜的,他打掉了我的孩子,是因為我的身體承受不住,我不知道真相,一直在誤會他。”


    蘇尚嘖了一聲,笑容更加冰冷,喬雅是不是誤會了沈冀南,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恨的,厭惡的是,喬雅一次次對他毀約,卻又一次次給予他星光的希冀。


    “你臉上的傷,不是沈冀南做的,是我們都誤會他了。”喬雅心裏發涼,卻還是硬著頭皮選擇繼續說下去。


    她怕今天再不說,有些話就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


    蘇尚瞳孔猛縮,嘲諷的眉眼發生了些許細微的變化:“喬雅,你還真是被沈冀南灌了迷魂藥,就連這樣的事實,也願意替他開脫。”


    蘇尚真的很憤怒,再也維持不了最初的淡漠,火氣在眼眸中跳躍,灼灼燃燒。


    “我沒有替他洗白。”喬雅敏銳的聽出了蘇尚話音的變化,硬著頭皮看向蘇尚,在見到蘇尚眼底的憤怒時,五味陳雜:“這件事,真不是沈冀南做的。”


    “真正害你毀容的,是孟楠!”喬雅也是偶然知道的真相。


    她收拾沈諾遺物時,有兩樣東西被她留了下來,一個是寫滿心事的日記,她按照沈諾的心願交到了羅越的手上,一個就是錄音筆。


    喬雅一直沒動過錄音筆,也是前幾日整理行李時,發現自己收拾東西時,陰差陽錯的把它也帶過來了,喬雅一時也沒事,索性按了開關,卻沒想到從中聽到了沈諾和孟楠的談話,這才意外得到了真相。


    大概是孟楠,也從來都沒想過,沈諾會把她們之間的每一場談話都用錄音筆錄了下來了吧!


    孟楠為了討好沈諾,後來又為了讓沈諾毫無顧慮的出手對付喬雅,主動交代了好幾件自己做的事情來獲取沈諾的信任,蘇尚的事情就是她交代之一。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自己聽一下。”喬雅掏出錄音筆放在孟楠麵前,得知這個真相後,喬雅無論去哪裏都會帶著這支錄音筆,免得丟失或者遭受到破壞。


    黑色的錄音筆被喬雅放在桌子上,蘇尚掃視了一眼,很快略過,絲毫沒有要拿起來的意思。


    蘇尚遲遲沒有動作,喬雅怔怔的望著他,笑容苦澀:“你是不相信我嗎?”


    “是。”蘇尚爽快的承認,錄音筆被他忽視的徹底,冰涼的眸子夾雜著鄙夷:“喬雅,你什麽時候也這麽天真了,以為拿一支錄音筆出來,我就會相信你了?”


    “在你心裏,我就是這麽蠢的一個人嗎!”一字一句的質問,蘇尚緊盯著喬雅不放。


    臉蛋有了一點血色的喬雅瞬間血色全失,她震驚的望著蘇尚,手心一軟,飯盒咣當一下掉落在地上,盒蓋被大打開,裏麵的飯菜湯水撒了一地。


    很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飯菜香味。


    心如刀割都不足以形容喬雅內心的感受,涼薄的話語化作冰靈鋒利的刀刃插在心髒上,不見血卻刻骨的疼。


    蘇尚竟然真的不相信她!甚至還說出這般絕情的話!若不是一絲殘留的尊嚴,喬雅恐怕早就在蘇尚麵前哭了。


    任憑誰在好的心裏素質,也不能良好的接受這如此巨大的反差。


    喬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嘴巴張張合合,艱難的擠出了一句啃啃吧吧的話:“這是真的。”


    她不會去作假,更不會拿虛假的東西去糊弄蘇尚借此洗白沈冀南,她是真的不想讓蘇尚和自己一樣,苦苦被真相隱瞞了這麽多年。


    從某種立場上來說,沈冀南也是無辜的,也是另類的受害者。


    蘇尚毫不留情的嗤笑一聲,像是在嘲笑喬雅的天真無邪:“你拿的東西,你說真的當然就是真的了。”


    他沒給喬雅留有絲毫的情麵,毫不客氣的冷嘲熱諷,如今展現在喬雅麵前的蘇尚,和喬雅記憶中的人相比,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喬雅一時愣住了,嘴巴像是被人用膠水糊住了一樣,再也說不出半個字。蘇尚不相信她的事實,比任何傷害都要大!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一樣久遠,又好像過去了短短幾秒,喬雅聽到自己冷靜的像蘇尚詢問:“要怎樣,你才會相信我?是不是等我找出來更多的證據。”


    蘇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沒給個準話,反倒是回到了最初的問題:“是不是隻要我原諒你,要你做什麽都可以?”


    “是。”喬雅沒有任何遲疑的回應,她捏不準蘇尚的心思,卻知道自己沒有了退路。


    她想要挽回和蘇尚的情義,就勢必要付出一些代價,隻是不知道蘇尚會要她做什麽,不安的心思越來越重,尤其是在看到蘇尚那抹古怪的笑容時。


    “我要你這輩子,都不能在見沈冀南一麵!”在喬雅忐忑中,蘇尚一字一句道。


    喬雅一驚,隨後無奈的笑了笑,當懸疑落下帷幕,她竟然反倒是有一股意料之中的無奈。


    但是,她真的能做到一輩子不再見沈冀南嗎,喬雅捫心自問,滿心仇恨時,她都沒想過會徹底見不到沈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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