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三訪


    洛二本來一臉的不情不願,無奈燕丹與劉曦眼風一掃,隻能將拒絕的話生生咽回肚裏,低頭頜首道,“屬下聽殿下的話,遵命便是。”


    “如此最好,撿日不如撞日,我看明天就是最好的時機,等會兒就把婚事操辦了,”燕丹滿意點頭,朝清竹莞爾,“竹妹,小念也算是你的人,不如就把好事在念竹齋舉辦吧!回頭命人也在我的太子殿內點上紅色的燈籠,我也要沾沾他們的喜氣,沒準兒衝喜過後,身子也能好些!”


    清竹瞧著燕丹即便有病也自信樂觀的態度,心裏更加難受,含著眼淚應了下來。


    “洛二,一會兒帶著你未來的媳婦去內務府將辦喜宴的物什備齊,也順便給小念多添置幾件衣裳。街上人多,小念路生,你可要看緊了,留神媳婦丟了打一輩子光棍!”燕丹突然開懷一笑,可那神秘的笑意卻未達眼底,“竹妹,你身上熱乎得緊,就在我這裏多陪陪我吧!”


    燕丹親自安排妥當,眾人各歸各位,一並忙活開來。


    清竹和黃太醫共同照顧燕丹起居飲食,有了心上人的陪伴,即便燕丹身體已經冷得冰錐刺骨,可他還是盡可量維持溫潤的笑容,想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麵留給對方。


    晚間,洛二同小念風風火火地采購回府,一個麵如罩冰,一個春風拂麵。


    小念歡快雀舞地在前麵指手畫腳,洛二則愁眉苦臉地跟在後頭,手中大包小裹,垂頭喪氣,一肚子的怨氣。


    今日對小丫頭來說,可謂是人生中最最幸福的一天,從早到晚,幾乎將街市上的所有店鋪逛了個遍兒,無論衣衫或是首飾,隻要是她喜歡,甚至多瞧上兩眼的,洛二都會毫不猶豫地掏出銀錢,悉數買下,這是他們第一次單獨相處,也是她此生最快樂的一段時光,至死難忘。


    回到太子府,小念拉著清竹的手,將今日的所有見聞說得天花亂墜,她平時很少上街,往日都困在單獨的院落中,很少與人來往。難得如此歡喜,又拿出新采購來的羅裙一件件地穿試,對著銅鏡左瞧瞧右看看,好不歡喜。


    主仆兩人正在談天說地,洛二突然進門道,“小念丫頭,殿下傳我們兩個過去,說是有要事。”


    自從燕丹亂點鴛鴦之後,小念對這位主子印象極佳,一聽說太子傳召,生怕得罪了恩人,壞了自己的好事,於是屁顛屁顛地隨洛二一同趕往太子殿。


    偌大一個院子,隻剩下清竹一個人,寂靜無聲,空牢牢的無所事事。她瞧見小念的包裹中有許多紅色的喜字,閑來無事,便用漿糊仔細沾上雕花的床頭,雪白的牆壁以及鏤空的銅鏡上。


    想到小念有了歸屬,她也滿心歡喜,閉月的容顏,洋溢著溫馨的笑容。


    她的恬靜笑容,暖心的舉動,卻深深刺痛另一個人的心扉。月光下,院門外,一襲白色長衫的男子,左臂緊緊固定在中衣裏,露在外麵僅剩的一支大拳攥緊,發出錚錚的響聲。


    銀牙咬碎,秦政強迫地告訴自己:竹兒是愛我的,定然是受了燕丹的蒙蔽!


    平複自身起伏不定的氣息,全力保持優雅,款步向房中邁去。


    廂房內的清竹,聽聞腳步聲還以為是小念與洛二,也沒回頭,笑著繼續手中的活計,“這麽快就回來了,正好,快瞧瞧我貼的喜字正不正當?”


    將一個最大的紅色“喜”字在窗飾上左擺右晃,總是怕位置不佳,“快來幫我看看,這個東西隻有貼好才象征舉案齊眉,百年好合,否則不是吉祥的兆頭!”


    身後還是沒有一點回音,清竹很納悶,輕曼的腰肢緩緩轉動,然而她最終看清麵前男子的廬山真麵時,可人的笑容立時凝固,手中豔紅的紙張輕飄飄落地。


    秦政彎腰將嫣紅的紙片拾起,鳳眸凝視著紅得有些誇張的喜字,眼瞳被映出血色,“竹兒,這是要辦喜事?”


    “你怎麽來了?”清竹沒有回答他的話,上步靠前,想要將他手中的東西搶奪過來,無奈男人並沒有放手的意圖,就這樣,一張代表喜慶吉祥的薄紙最終一分為二!


    直到喜字被撕得四分五裂之時,男人才慢慢放開右手。這就是他的性格,得不到的東西寧可親手毀掉。


    女人很難過,拾起地上的碎片細心拚對,一點點一塊塊認真拚接。可是不論如何也回不到從前的模樣,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覆水難收,破鏡難重圓!


    良久,璀璨的淚珠滴落,沾濕紅紙,血色暈染,殷紅一片。


    “不就是一張破紙嗎?有必要如此心疼嗎?”手指用力,一把將蹲在地上的嬌小女人拉起,強大的力度差點將女人帶了個跟頭。


    “你若是喜歡喜字,回到北秦後,我在後宮天天給你披紅掛綠,犯不著為這個勞什子傷心掉眼淚!”男人幾乎用吼的,雙目充紅。


    “我問你,你怎麽又來了?”女人的語氣很惡劣,帶著厭棄。


    從進屋到現在,她都沒用正眼瞧過他一次,話語更是生硬沒有一點感情,一再問他為什麽來?仿佛對男人討厭至極,一瞬都不願多見!


    “你不想見到我,在趕我嗎?這是什麽態度同我說話,上次分手時還親親我我,不過隔了幾天的光景,便全心全意向著她,你還真是善變!”男人目赤欲裂,死死捏住女人的手腕,“今天呆在太子殿一整天,你同燕丹究竟做了什麽?他的床上英姿一定強過我千百倍,否則也不會一天之間,就讓你徹底臣服,臨陣倒戈,你快說,說!”


    “你胡說!”用力掙脫他大手的禁錮,揉了揉生痛的腕部,疼得額頭都冒出冷汗,“好,我正好也有話問你,秦政,你給我的藥散究竟是什麽東西?”


    “你是說真言散嗎?”秦政蹙眉。


    “真言散?恐怕是冰魄散吧!”雖然十分懷疑,可清竹還是希望從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否則她真的成了千古罪人。


    “你如何知道的?”沒有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將問題丟了回來。


    “是還是不是?”她希望得到最終的回答。


    “燕丹中毒了嗎?”秦政猛地反應過來,眸底流光溢彩,“是竹兒親手喂他服下的嗎?”


    清竹的心陡然一涼,劉曦對外封鎖消息就是為了太子的安危,如果此刻自己無心泄露,那麽燕丹無疑將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中毒?誰中毒?”清竹明知故問地回道。


    “別騙我了!倘若燕丹沒有中毒,你如何那樣問我?”秦政觀察清竹的表情,想從其中得到真相。


    “你認為,我呂清竹就蠢到隻會用人做實驗嗎?”不再與他對視,水眸透過窗柩的縫隙望向碧波塘,“幾日前還生機勃勃的一池蓮花,就因為你的一小撮兒藥粉,現下全部死翹翹了,對此,政王爺有何解釋?”


    “你懷疑我?”一想到她對自己也有防範之心,他便暴跳如雷。


    “就那麽信任舊情人嗎?”秦政冷冷的看著對麵的女子,幾乎癲狂,雙眼憤怒銳利,“忘了他婚前為了江山社稷,寧娶姐姐也要拋棄你的事?忘了他派人殺死瑩兒,火燒竹園的事?忘了他夜半差人偷襲,想要置你於死地的事?忘了我的左臂是怎樣殘廢的嗎?一切都不記得了,呂清竹,你還真是健忘,同燕丹一夜纏綿,被翻紅浪就被迷得糊塗,便將他從前所有的錯事全數忘卻了,現在反過來審問我的不是!”


    “不是,當然不是!”她的軟肋便是秦政的手臂,隻要一提到他為了救她不惜犧牲自己的身體,就算堅固如頑石的心髒也會瞬間軟化。


    “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麽瓜葛,都不應該將我牽扯進去,更不能利用我來投毒!”這是她心裏的疙瘩,最忌諱的一點。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刻骨銘心的恨從何而來,單憑燕丹喂秦政服下千合蠱一事來講,秦政如何報複都不為過。可他不應該借清竹之手傷害燕丹,畢竟他們曾經是戀人的關係,真正的呂清竹若是泉下有知,自己該如何交代?


    況且,她最近總有種詭異的想法,總覺得呂清竹並沒有走,她就在自己身邊,支配自己的行為,抑或是也和自己一樣,寄居在相同的軀殼裏。


    可秦政卻似發瘋一般,不聽她的解釋,“你不施下真言散,是不是愛上他,不想與我在一起了?”


    “不是,不是!”


    “什麽不是,你隻會說不是嗎?不逼他交出解藥,我也不怪你,隨我走,咱們一同離開!”


    “不行,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我欠他的太多,隻是想彌補。何況他生病了,我這個時候走,我怕他傷心……”


    “他傷心是因為他咎由自取,他現在感情上受苦也不是你的過錯,是他不知道珍惜你才淪落至此,自作自受!”秦政打斷她的話,“你怕他難過,就可以忽略我的感受嗎?愛的人和愧疚的人,在你心裏到底哪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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